四、类书

中国古代的典籍中还有一种类书, 就是采辑各种古籍中有关某类事物的资料, 分类编排而成, 以便查阅。这是古人所编工具书, 有的是为皇帝查阅某类资料时用的, 有的是给官员用的, 也有民间使用的日常生活类书。虽然以今天的学术标准来看, 这些书收集的材料不可能到家, 但对于我们今天了解和考证典章制度、事物源流、成语典故、名词本义等等, 也都有帮助。对于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史的研究者来讲, 类书更为重要, 因为有关这一时段的类书较多, 有许多大部头的著作, 而这一段的史书佚失较多, 在类书里保存了大量的原始文献。

比较重要的类书有:

《艺文类聚》一百卷, 唐欧阳询等编, 分730余目, 先事后文。前者引经、史、子部文献, 后者引诗文。该书目前有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年出版的根据汪绍楹整理校订本汇校宋明诸刻的排印本,编制有包括人名和书名、篇名的索引, 极便利用。

《北堂书钞》一百七十四卷 (此据《隋志》; 两《唐志》记一百七十三卷, 今存本一百六十卷) , 唐虞世南编, 分19 部582 类,摘引古籍词句。目前所用的善本是光绪十四年 (1888) 孔广陶据传写本校注刊行的本子, 1973年名古屋采华林出版社出版了山田孝雄所编《北堂书钞索引》。

《文馆词林》一千卷, 唐许敬宗、刘伯庄等编, 崔玄 训注。显庆二年 (657 ) 成书, 分类纂辑先秦至唐初各体诗文, 是《文选》之后的诗文总集。宋初散佚, 残本收入《丛书集成》。又, 罗国威整理出版《日藏弘仁本文馆词林校证》 (中华书局, 2001年) 。但有些日本文献家的相关记录还值得补充, 如卷四五五有《阙题碑文》一篇, 江户时代学者尾崎雅嘉所纂《群书一览别录》中所载的《文馆词林》目录记卷五五有“右骁骑将军安修仁碑铭一首并序”, 山下将司据以判断“阙题”者即安修仁碑, 见所撰《隋·唐初の河西ソグド人军团——天理图书馆藏 〈文馆词林〉 〈安修仁墓志铭〉 残卷をめぐって》1。

《初学记》三十卷, 唐徐坚编, 开元十五年 (727 ) 编成, 分23部, 下有若干子目, 摘录六经诸子百家之言、历代诗赋及唐初诸家作品, 以类相从, 按照叙事、事对、诗文的体例编排。今有中华书局1962年点校本, 1980年重印时编制了事对和引书索引。

《太平御览》一千卷, 宋李昉等编, 太平兴国八年 (983) 成书, 分55部, 4558个子目。今有1960年中华书局据《四部丛刊》的影印本。对于唐史研究者来说, 其所引《唐书》, 与后代列为正史的《旧唐书》不同。户崎哲彦认为可能是已佚的韦述《唐书》,见所撰《唐临事迹考》2。吴玉贵先生将这些《唐书》文字辑录出来, 成《唐书辑校》一书 (中华书局, 2009年) 。

《太平广记》五百卷, 宋李昉等编。太平兴国三年 (978) 成书。全书92类, 150余个细目, 专门收录自汉迄宋初的野史小说,引书475种, 大半佚散, 赖该书得以保存。今有中华书局1961 年排印本。 2011年, 北京燕山出版社出版了张国风《太平广记会校(附索引) 》 20册, 成为《太平广记》的权威版本。

《册府元龟》一千卷, 宋王钦若等编, 大中祥符六年 (1013)编成。分31部, 1104门。所辑材料, 多为唐五代诏令、奏议等官文书, 可以和《唐会要》等唐代史籍对勘。且多整篇收录, 不做删节, 保存隋唐五代史料极为丰富。宇都宫清吉等编有《册府元龟奉使部外臣部索引》 (东方文化研究所, 1938年) 。陈尚君《旧五代史新辑会证》 (复旦大学出版社, 2005年) 就是充分利用了《册府元龟》中的五代史料编纂而成的。 2006年, 凤凰出版社出版周勋初等人完成的《册府元龟: 校订本》全12册, 附人名索引。虽然有人批评整理有些问题, 但毕竟比影印本要方便使用了, 厥功至伟。

《文苑英华》一千卷, 宋李昉等编, 太平兴国时开始辑, 雍熙三年 (986) 成书。该书为诗文总集, 分为38 类, 收录上起萧梁、下迄晚唐五代的作品两万多篇, 其中唐代部分占了十分之九。

习惯上, 把以上四部书并称为北宋官修的四大类书。

《类要》, 宋晏殊编, 系其平日读书之时, 摘录各种书籍, 分门别类编撰而成的一部类书, 计74 篇, 76 卷, 其四世孙晏袤增为100卷, 开禧二年 (1206) 奏进。此书没有刻印, 仅有抄本流传,国内现存三个抄本, 皆属晏袤的一百卷本系统, 分别藏于西安文物管理委员会 (陕本)、北京大学图书馆 (北大本) 与中国社科院文学所 (社科院本)。陕本和社科院本三十七卷, 北大本十六卷, 皆见于三十七卷本。 《四库存目丛书》影印陕本, 其引录宋初以前四部书达七百种以上, 其中已佚文献近半3。陈尚君先生发现其中有高昌王麹伯雅诗, 提供给王素, 王素撰成《新发现麹伯雅佚诗的撰写时地及其意义》, 补充了高昌史的一页4。又, 其中包含唐韦述《两京新记》佚文计24 条, 其中19 条, 或未见于其他文献, 或较其他文献所引为详, 可补原辑本之未备, 陈尚君的学生唐雯撰《〈两京新记〉 新见佚文辑考——兼论 〈两京新记〉 复原的可能性》5。随后, 唐雯出版《晏殊 〈类要〉 研究》 (上海古籍出版社, 2012年) , 除综论其书外, 还把所引各种珍秘文献辑录出来, 并附有佚书索引, 极为有用。

《山堂考索》 (又名《群书考索》), 宋章如愚编, 宋刊本10集100卷, 元明刊本4集212卷。 4集共50门, 门下分若干类, 有关政治制度及其源流方面比较详细。今有1992年中华书局影印明正德刘洪慎独斋本行世。

《玉海》 200卷, 宋王应麟编, 分21部240余类, 采集资料丰富, 有实录、国史、日历等已佚书。

类书中部头最大, 收录文献材料最全的, 是明姚广孝等编《永乐大典》 , 计22877卷, 10095册。因为部头太大, 只有写本。永乐六年 (1408) 的原写本, 后来佚失。隆庆元年 (1567) 的录副本,后来也有残缺。清乾隆时尚存9677 册。 1860 年英法联军入京, 大量遗失。 1900年八国联军入京, 又劫走大批, 仅存64 册。经过不断的努力, 目前中国国家图书馆收藏了224册 (包括现暂存于台北故宫博物院的62册) , 是所知现存于世的400多册、 800余卷《永乐大典》中最集中的部分。 1959年中华书局影印本收720 卷, 202册, 约当原书百分之三强。 1960年台北世界书局影印本, 补12卷。1960年中华书局影印本, 730卷, 67册。 1982年中华书局影印本, 20函, 202册, 又2 函, 20 册。 1986 年中华书局精装影印本, 补67卷, 总计达797卷。栾贵明为此编有《永乐大典索引》 (作家出版社, 1997年) , 所引书籍作者立目, 下列书名, 便于检索。近年出版的《海外新发现永乐大典十七卷》 (上海辞书出版社, 2003年) , 又补辑了17卷。

《永乐大典》中包含了明代初年以前的大量古籍, 许多古书被分类按照韵部分别抄录在不同的韵字下面, 几乎完整地保存了许多文献, 包括大部头的文献。很可惜这部书后来逐渐散佚, 而又经过英法联军和八国联军的两次劫掠, 与原书相比, 所存极其有限。在乾隆时四库馆臣编《四库全书》时, 还可以辑出大量的已佚古书,如我们现在经常使用的《旧五代史》, 就是从《永乐大典》里辑出来的。嘉庆时, 徐松利用在宫中编《全唐文》之便, 得以从《永乐大典》中辑出《宋会要》五六百卷6。只要看看《宋会要》对于宋史研究有多么重要, 就可以知道《永乐大典》的价值了。这样的书你不去翻阅一遍, 你做的学问就不是完整的。现存的《永乐大典》已经是残之又残的本子, 但相信你还是会有新发现的。

1 《東方学》第110辑, 2005年, 69—71页。

2 《唐研究》第8卷, 2002年, 82页及注3。

3 陈尚君《晏殊 〈类要〉 研究》, 《陈尚君自选集》,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0 年, 298—322页。

4 《西域研究》 2003年第2期, 10—13页。

5 《唐研究》第15卷“长安学研究专号”,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9年, 577—597页。

6 有1957年北京中华书局、 1976年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 2002年上海古籍出版社《续修四库全书》 (775—786册) 影印本行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