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黄河兽医
赵烟囱似乎看出医生在说他,又张口嗷了一声。
千年鱼注视着赵烟囱,见他体重确实有点超标,布满斑点的皮毛被撑的鼓鼓的。卧在玻璃槽里,让人感觉很难受。他正想问难道他不出来吗?结果这豹子就腾的从床上跳了下来,然后摇着尾巴在床头仅有的那片空地上围着他们转,身形矫健,也搞的他们十分紧张。于是没等他转几圈呢,医生就喝令他回床上去。
“去!回你的床上去。你现在是病人,不能随便下床。你不是喜欢看电视吗?你若听话,我就给你放喜爱的动物世界。”
赵烟囱就真就回到了床上,然而医生只是拿起遥控器,却没真的开电视。
看赵烟囱这么健康,大家的心稍稍放松了些。
然而等大家来到龙洋侠的床边,心情一下子又沉重起来。他的情况是三人中最严重的。
如前面所说,龙洋侠变成了一头牛,如今头缠纱布侧卧在床槽里,牛眼圆瞪,鼻子里喘着粗气,口吐白沫,长长的牛耳朵还扎着吊针,看着十分暴躁痛苦。
“他这是怎么了?”
三人同时用急切地目光看着医生,医生却满不在乎。
“别担心,他没什么大碍。这家伙也不知是不是属牛。身子一变,脾气也跟着倔起来了。前天他母亲来了一次,接着很快又回家去筹钱了。几天不见家人,它就生起气来,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的,还把刚长出来的牛角给撞破了。我就给他输点消炎药。”
大家就把注意力放到他的牛角上。由于纱布上带着血丝,那双牛角给人以很疼的感觉,好像那不是从里长出来,而是被人插进去的。
玻璃槽里传来咣当一声响把大家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是千年鱼把一个苹果扔到了龙洋侠头边。他觉得牛是食草动物,可能会对苹果感兴趣。
“吃点吧,可别把自己饿坏了。”千年鱼说。
可医生见状却说:
“给他也不吃。槽子里都有好几个了。”
果然这牛知是伸脖闻了闻,就没再理那苹果。因为他身子稍微动了动下,大家就看到了它身下还压着的其他水果。
“下次来买点甘蔗过来。”医生接着说,“相较于别的水果,他更喜欢吃甘蔗。吃吃吐吐,可美了。反正这时节甘蔗也不贵。”
三人一笑而过。
看完龙洋侠他们准备要回去,还是由孟冬塔来道别。
“行,那我们就回去了。”
然后又转身对大妈说。
“大妈,那我们就回去了。最近复习比较忙。等有空了我们再来看他们。”
“火轮,烟匆!我们走了啊!你们在这儿好好养病,学习的事情就不要想太多了。”
这时马塞洛也应声说到。唯独千年鱼哑口无言,只挪动脚步出去。
大妈赶紧走过来送,临走再次紧紧握住孟冬塔的手。
“你们回去后好好想想,火轮他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只要能有办法,我就是把家里的房子和地都卖了,也要把他治好。”
大妈这话既是对他们说,同时更像是给医生听的。
“大婶!事已至此也别太难过。火轮他们是莫名其妙的变成这样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又突然变回来了呢!”
这时屋子里的猴子和豹子忽然活跃了起来,不停的在床上又蹦又叫,致使老黄牛很不满意,哞哞叫着抗议,屋子里瞬间乱糟糟的。
这时孟冬塔对大妈最后安慰道。
等他们来到走廊时,一位大妈端着一盆香喷喷的红烧肉迎面走来,应该是赵烟囱的母亲买肉回来了。由于不想多事,他们就未表明身份,更未再作逗留。
“说实话,我也是临危受命,毫无办法。”医生神色变得严肃起来了:
“像这种病根本就是白花钱。与其在这儿支付高昂的医药费用,我看还不如找一个兽医给他们看看呢,至少不会人财两空。”
这时医生和孟冬塔和马塞洛闲聊着,千年鱼走在他们后面心乱如麻,不知该不该把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可是对此他并没知道的更多,贸然行事不但无补,还可能会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他决定在找出真相以前,自己就保守这个秘密,甚至不惜将它彻底消化。
可尽管这样,他心里还是很压抑。
不知不觉他们就已来到了大厅的门口。那医生已离开了。千年鱼和马塞洛和孟冬塔走出大楼,这时闻到室外夜晚清凉的空气顿觉舒爽。可不知为什么,看着眼前的夜色覆盖的大地,方火轮母亲的话却在他耳边回响。
可对于农民来说,那是一句废话。
“土地呀土地,你总是背负着人类太多的希望。”
千年鱼本以为这次礼节性探访会是唯一的一次。
就在他将淹没在日常琐碎无聊的事务中了时。消息灵通的孟冬塔又带来了新的消息。
“龙洋侠他们转院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天阴沉沉的。绿色的城际班车穿过阴风在荒凉的公路上奔驰,然后中途在一个名叫七里营的地方下车。这地方算是远郊,周围主要是刚耕种过的田野,同时也能见到一些初级的厂房。从高高的公路下来后,他们沿着树林间的小路往西变村子方向走。
十月份的杨树林落叶凋零,树叶上全长满灰褐色的老年斑,像是快要脱落的牙齿瑟瑟发抖,在头顶发出稀疏的哗啦声。
最后他们来到村边一个用栅栏围起来的院落,顿时听到里面动物的叫声。
千年鱼原以为那是个农场,可走到门口见门前赫然立着一个牌子:黄河兽医站。
千年鱼心里似有冷风刮过,知道为什么一路上他们都沉默无言的原因了。嘴上却问:
“好大的名字,这附近有黄河吗?”
然而孟冬塔和马塞洛谁都没吭声。千年鱼只能穿过树林往南边张望,可既看不到河流的身影,也听不到流水的声音。但无奈波涛已在心里激荡。
院子的门大开着,他们走了进去,院子里荒凉而狭促,除了坐北的两间毛坯平房和一棵茂盛的石楠。到处搭建着棚子,棚子里一圈圈的笼子里到处关押着各种动物。一位身穿蓝色大褂的中年兽医正站在墙角往针管里抽药,而废注射液玻璃瓶在他的脚下堆了好大一堆。
千年鱼认定这是黄河边上的村子,看什么都“黄”。没日没夜的守着这么条古老河流,水土流失的严重倒是其次,关键时光过的也更快,人就很容易就染上河流衰老的病症,看上去形容枯槁,面色蜡黄。
见有陌生人进来了,兽医倒也并不紧张,依旧忙着手里的活计。他们就不受阻挡的在院子里搜寻,很快就在相邻的三个铁笼里找到了他们的同学,它们已完全失去了当初光彩和活力,个个瘦的皮包骨头,意志消沉。
他们心里都很难受。
忽然耳边又传来刺耳的叫声,回头发现是兽医正在给一只兔子打针。兽医一只手粗鲁的抓着兔子的长耳朵,另支手将针头往脖子兔子脖颈狠狠扎去。兔子发出撕裂的惨叫,他们还是头次听到兔子能叫这么大声呢。打完针兽医把兔子半死不活往地上一扔,这才夹着烟来招呼他们。
为不引起麻烦,他们就谎称是是来看动物的情况的。
“这猴子怎么样了?”马塞洛问。
“这猴子是你的吗?!”兽医不解道。
“对,前几天我妈把他送到这儿,现在让我过来看看怎么样。”
“噢!”兽医若有所悟。“还是老样子。对于这种失忆的猴子,绝大部分问题是脑子发了炎。主要的治疗就是消炎。当初你们把它送过来,只是说失忆了,失忆了。你倒是给我说说,你家这猴子怎么个症状,好让我对症下药呀。”
“这个嘛!”马塞洛眼珠一转,“我家是耍猴的,这猴驯了好几年,能写字,能骑车,还能玩电脑,后来一夜之间就把这些全忘了,只会吃香蕉。”
“噢!那你们应该继续训呀,让他从头学。”
“要是打一针能治好,谁愿那么麻烦呀!”马塞洛说。
“那倒是!不过这种事情,也别抱太大希望。”
说实话,眼前的情形实在是让人心寒。他们谁都不愿意载这儿就留,就向兽医来告辞。临走时千年鱼问了句。
“这么多生病的动物放在一起,不会相互传染吗?”
“都病了还怕什么传染?不过会不会传染给你们我就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