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如烟社长
“你先再准备一会儿吧!”千年鱼忽然站起来将他打断,“我先来介绍,我叫千年鱼,热爱诗歌,见到大家很高兴。所以我要给大家吟诗一首。
千年鱼的诗歌念完,大家笑着鼓掌。这时这黑帽子起身,说:
“我叫核单生,为了不扰乱大家视听。我就不多说了。”
接着是本方人员的介绍,介绍完了对方就说明了此行的来意。
他们社团想要在本市(牛顿市)的高校间举办一个文学比赛,希望能得到社团的支持。然后他就从手里的一沓子单子里拿出来了几张给大家传阅。还说什么等到评完奖以后他们还会举行一个颁奖典礼。就在这个时候千年鱼忽然朝那个黑帽子走去,准备揍他。就在那个女社长讲话时,这黑帽子用手机偷拍他。
大家赶紧把千年鱼给拉住。这时这个黑帽子从口袋掏出一把手术用的柳叶刀,说:
“别以为你有一头破鲨鱼整天在学校乱窜我怕了你,信不信我把你肚子划拉开。”
千年鱼也亮出了自己的匕首。
“信不信我把你的头割下来。”
两边互相说了狠话,但都没动手。那个黑帽子离开了操场,不知道是出校了,还是依旧在校园里瞎逛。那个女社长才说明起那个男生的情况,原来那个男生并不是他们社团的,只是是听说有联谊活动,便过来蹭热闹。
“这个投稿期限是什么时候啊。主要是现在学生们都开始为考各种证了,我怕学生们没时间。”
社长问道,终于回到了正题。
千年鱼听了社长的讲话差点没笑出来。学校的学生们确实都很忙,但主要忙的是上网玩游戏谈恋爱——忙的废寝忘食,但和学习毫不相干。
“时间还是听宽松的,大概半个月吧。半月之截稿。审稿也要半个月。”
社长点了点头。这时另一个女生说:
“审稿结束以后呢?获奖人员肯定有奖品的。”
“还有我想说的是,虽然这比赛主要是我们这些文学社团举办的,但参加的人肯定不限于社团里的人,还是得牢大家多宣传呀。”
正事说完,然后大家开始闲谈起来了。对方初来乍到,总是有点拘谨。于是社长就问她们对我们学校印象怎么样。
“你们学校好小呀!”一个男生不好意思得说。
“老校区嘛,新校区就大得多。”
“你们这操场的这草地也是野草,我们的操场都是人工草地,跑到也是橡胶的。”
“我们这儿是老校区,可能过两年就要搬走,也没必要建那么好。”赵孤星说。
“我觉得人造草地,看见也没什么好的,塑料做的东西有毒,看见我就头疼。”千年鱼说。
“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那个女孩儿说,“其实我想说的是你们的草坪挺好的,我也喜欢天然生长的草坪,自然清新。”
千年鱼顿时有些尴尬。
“好了,差不多我们就要走了。”她们的女社长说,“就不多做打搅。我们还要去别的学校,新泽兰师大和牛顿学院以及牛顿职业技术学院去。”
“你好吧!你们还没在我们学校转呢!让我们带你们在转转吧。”
大家纷纷从草地上起身。这时刚才得那只大白狗跑了过来,围着那女社长又蹭又跳,千年鱼这才知道这只狗是她带过来的。
“这是什么狗呀,长得跟狮子一样。”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松狮犬吧?”赵孤星说。
“萨摩耶犬!”女社长淡淡的说。
“好可爱呀,我也像养一只,它叫什么名字呀?”
“贝贝!”女社长说。
这让千年鱼想起了他的蓝贝壳。
然后就领着一只狗和一群人往外面走,然后又礼节性的在学校参观。对方于它们引以为傲的樱花,也并不显得兴奋。随后一群人来到校园门口一辆白色越野车前。那是一辆很大的changan cs SUV,原来那只萨摩耶是坐私家车来的。
“这是你的车吗?”
“我从家里开来的。我家就在市里。”
他们纷纷上了车。女社长打开后备箱打开把萨摩耶抱进去。萨摩耶知道又要被关起来了,呜呜地叫着。女社长可不管那么多,哄了几下就把盖子关上,接着又和他们道别,最后掉转车头扬长而去。
送走客人后,社长带着大家来到大厅的打印室,自掏腰包把那个单子复印了几份,发给大家拿回去作宣传,最后则是单独把千年鱼留下来谈话。
五月份夏季的大厅还很凉快,四周到处回荡着授课的声音。而他们所在的位置对着一个阶梯教室的门口。他们站在这儿谈话,不仅分散了里面学生们的注意力,也使得千年鱼很不自在。
“我就是想给你说,过完这个夏天我就要毕业了。你也知道,马上我要实习去了,这也此时正是各个社团换届时。我准备把社团交给你,让你做社长。”
千年鱼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现状是明摆着的,社团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当初他怀着单纯的想法入了这个社团。可是很快社员们就对社团失去了热情。没人再舍得占用自己的时间去参与社团的事务。唯独千年鱼还在坚持,这就给了社长他可堪重任的错觉。
千年鱼真后悔当初没拒绝那样的重托。后来他时常回想,如果他拒绝了,说不定社长能找到更适合的人,那么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后来几周社长每次见到他都会提这件事,有次还特意在餐厅点了好多个菜和他谈这件事,不断提醒他说未来夫人首要大事就是下学期的招新工作。但后来他才明白,招新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真实的情况是招新是社团的全部。像他们这样的学校,社团都是名存实亡,但只要新学年把新人招进来,就万事大吉。
后来社长就真的把社团事物交接给了他。社团的印章,账本,会旗,社员名单及联系方式,以及一百多块钱的现金等,沉甸甸的一兜子。
千年鱼做过努力,但收效甚微。
他拿着社员得名单给他们一个个的打电话。接到电话的人要么失望的表示不想和社团有关系,有的则干脆的拒绝。更气人的是两个女生,接到电话既莫名其妙又好笑,然后就急匆匆的挂断了。还好有两个学生,表示他愿意在招新时提供帮助,还有个人则不辞劳苦来见了他一面。那是个长相很朴实的人,千年鱼赶紧把打印的诗歌意象词语给他。那上面是它从泰戈尔的诗歌里挑选出来的一百多个词语,以丰富社员词汇储备。那家伙把那张纸叠起来揣进兜里,然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工作一开始困难就接踵而至。这是老社员们给他留下的遗产。然而他们对此却不自知。在后来的一个月里,他还遇见过几个老社员。那时他们应该是在企业里实习的,可他们却没,而是另谋生路。有一个黑黑瘦瘦内敛深沉的男孩儿,他是在学校附近的一家Chinese knot通信公司营业厅当营业员。有天中午还特地把他叫过去,教他如何用电脑免费给社员群发短信。
“这样不管人再多,你都好管理了。”他说。
千年鱼心说我一个社员都没,你教我这个有什么用。
另一个混的就不是很好。见面时精神萎靡,乌黑依旧的面容上增加了一层愁容,不停的对他倾诉他近几个月的遭遇。此人想来憨厚,他曾对自己写的两首诗乱加点评。嘴里的口臭让人难以忍受。
“哎呀!前几天我去公园里摆摊,结果没一会儿就有个人过来赶我,说需要缴纳管理费。现在做什么都不好弄呀!你知道公园摆摊需要缴纳管理费吗?”。
千年鱼本来是挺轻视那些摆摊的小贩,现在听闻竟有人求之而不得,便更看不起眼前这前辈来。
“没听说过。”他说。
千年鱼又做了一番努力。为了提振社员信心,从社团的公款里拿出二十多元买来了白纸和颜料,请木西林画了一副梵高的星空放在校园里为社团做宣传。画里的天空像是天气预报卫星云图,而星星则有雪球那么大,魏为奇特壮观。他还不辞辛苦的把餐厅前荒废数年的社公示栏着清理了一番,在上面扯上铁丝,用书夹夹上各种好文章。
这些举措层都曾令人侧目于一时,但也很快随风而逝。
等最后终于到了招新那一天,他已精疲力竭了,麻烦事却层出不穷。本来他以为招新的桌子和遮阳棚有社团管委会提供。结果到了前一天天晚上才被告只自备桌子。他只能临时偷了一张破桌子。然后又在孟冬塔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个遮阳棚。仓促之中一切都很寒酸。到了白天招新正式开始时,别的社团人头攒动,唯独它们社团却鲜有问津。
尤其是那个音乐社团,其社长是个装扮很时尚的女孩儿,率领一帮拥趸呼风唤雨,又找了个音响兴风作浪,吸引了好多人。学生会就更别提了,简直把头斗快挤扁了。
后来和他张菜园站在那儿半天,终于招来了四个会员。其中有个后来还后悔了,想把交的五块钱要回去。千年鱼坚决不退,还用那五块钱买了两瓶绿茶喝起来。
后来张菜园就没再出现。
就最后总算找来三个人。可是第二天的到消息,说社团里收上来的会费要40%交给学生会。千年鱼对此颇有微词,可后来连这都省了。根据社团管委会的政策,招新不到十个人的社团一律注销。本来他是能虚报人数上去以保存社团的,也就是交十几块钱的事情,但此时他已心如死灰,就任其自生自灭。
这样就产生了一个结果,社团的遗产成了他的私人财产。千年鱼本是个非常有傲气的人,可自从当了这个破社长以后,简直像是奴才。为补偿他的精神损失,就把那一百块钱买成猪头肉和啤酒吃了,喝了。又找了个大锤把社团印章给砸了。
“我就不让你们了。”他对的其他人说,“因为这肉里有毒。”
孟冬塔作为学生会的,见状颇为为不满。
“过几天社团管委会找你算账。我看你怎么办?”
千年鱼对此一无所谓。社团都没了,还怕什么社管会呀。
唯一让千年鱼介怀的是他的老社长。那个美丽的姑娘。后来他们见过一次,她毕业后又回到了学校。她肯定是已知道了社团的毁灭,也不说话,只是用似曾相识的目光看着他,好像他们根本不认识。这目光像风席卷着他的内心,让他在猜测中至今无法落地。
“是我让她失望了吧?”
千年鱼苦笑道,但愧疚也仅限于此了。他愿意为社团的消亡负责。可是这责任却微不足道。没人需要这个社团,社团和社员离心离德,又何必徒留空名,在管委会的鼻息下苟延残喘呢。另一方面,诗社的消亡并不代表诗歌的消亡。花儿离开了花盆,也许会开的更好。
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既骑访名山。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能开心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