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劳教

方圆和方清、方宇同样都是方万年的种，方圆没有两个哥哥的一丁点儿灵聪劲，反而木讷，博学多识的方万年常常为此纳闷，他反复思考，最终给自己的解释是，媳妇怀方圆时年龄大了，可能是她“那块地”不再肥沃，长出的秧苗不茁壮。方万年使出浑身解数教方圆读书，感觉儿子像一把斧子破不开的榆木疙瘩，最终放弃。经历了生活打击的方万年说，活着就好，不成才成人也行。就在方万年自解自劝的时候，生活又一次挑战了他的底线。

方圆常听伙伴绘声绘色讲偷煤的事，感觉那种场面惊险、刺激又有趣，他好想去体验一把。

那天，方圆加入了偷煤团伙。三、四个人拉着架子车去火车站煤场，美其名曰拾煤。他们无所畏惧的来到煤场，护煤场的人在，他装模作样的去清过的煤场拿着扫把扫扫，铁锨铲铲；护煤场的人不在就去煤堆上铲。就在方圆铲第二锨时，护煤场的人来了，惯犯眼疾腿快溜之大吉，逮住了初犯的方圆。

护煤场的人恨的牙痒痒，爆着粗口。

都说天天有人偷煤，就是没逮住一个人，他被领导点名批评多次，面临着开除，今天终于可以交差了。

方圆被带进审讯室。

娇生惯养的他哪里见过这场面，吓的浑身筛糠似的抖，战战兢兢地说“俺爹是方校长！”关键时刻木讷之也会活泛。

审讯员啪的一拍桌子训斥道：方校长！圆校长也不行！校长！不行！

方圆娘在家哭的泪人似的，“可怜的憨孩子呀！咱家缺煤烧吗？家里啥都由着你，你咋会去偷呢？”她闹着让老头子去跑跑门路，哪怕砸锅卖铁都要给孩子赎回来。

就剩这一根独苗了，咋会不去跑“门路”呢？

方万年还以为孩子还在煤矿拘留，谁知，一打听昨晚送交当地派出所。

方万年想这下好说了，他和派出所所长是老熟人。

那天，方万年买一大兜苹果，把2000块钱装苹果兜里送到所长家。

所长当然知道方圆就是方校长的儿子，热情招待就是不收礼。救孩子心切，他又送两次还是一样的结果，他尴尬的走了。他想看来这礼所长家是没法去了。一计不行又生一计，那天，他去银行把2千块钱变成存单，又在上面放一张发票，发票上有整有零的放二百块钱，送进所长办公室，说，所长这是您让我给买东西开的发票和余下的钱。说完，匆匆离开。所长听的一愣一愣。后来，所长佯装去方万年那里看病”完璧归赵”。

最终，方圆被劳教三年。

一生两袖清风，乐善好施的方万年自责、自怨、自哀，新伤旧痛一并涌上心头：聪明能干的都死了，留下个半憨不精的，这都不说，你就好好的呗！咋会被老教！这叫恁老爹的脸往哪搁呀？！想着想着他心如刀剜，再看看面前悲痛欲绝、抽抽噎噎的老伴赶紧把自己的苦掖了起来，违心的说：“凡事要往宽处想，三年很快的。”

方圆娘呜咽着说：“我的命好苦呀！”一头扑进了方万年的怀里。

方圆的精神受到了重创，三年后更偏执。

方万年想：孩子可能是在里面关时间久了，估计找个活干干锻炼练会好点儿。便去上院找方强，让他给方圆找个力所能及活儿。

那时候，方强是社办水泥厂的副厂长兼供销科科长。他知道叔既然张口了就无法回绝，就算以前叔的扶持之恩不计也得帮，因为，现在他岳母有慢性病一直在叔那儿吃着中药，心想：给呆头呆脑的堂弟找个啥活儿干呢？！轻活儿他自然胜任不了，叫堂弟去扛水泥，显得他本人没能力，叔也不高兴。想着他不由得皱一下眉。

方万年窥见侄子表情的微妙变化，赶紧说：“有智出慧，没智出力嘛！”

方强笑笑说：“没事，我尽量给方圆找个轻活。”

那时候，厂里刚好有个操控升降机的妇女回家生孩子了，方强一句话方圆就顶替上。

方圆果然干了轻活儿操控升降机。

谁知，这个不争气的方圆经常按错按钮，一次、两次没事，次数多了，车间主任给方强说耽误生产。方强脸上实在是挂不住，只好让堂弟去扛水泥。这里人多，活累，歇息间，他们拿方圆开涮，老实巴交的方圆不会接话，把头耷拉的更低。其实，他一直活在后悔之中不能自拔，拔不出来时就痴迷恍惚，这正是他之前按错升降机的缘由。有人讨好方强，给他汇报这事，为此，方强还处分了一个工人，杀一儆百后，再没人敢提这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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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圆能干活了，有收入了，方万年开始为儿子张罗亲事。

名人的孩子也是“名人”，方圆以老爹的名义出名。明智的方万年知道儿子在附近找不下正常的女子。十里没真信儿，方万年要给方圆找个偏远的媳妇，最后，方万年如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