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他的耐心
半夜，整个花河一片沉寂。突然一辆卡车突然发动，声音响彻不大的院子。一直警戒着的小五，终于放下心来。
老大看上去漠不关心，其实，还是放不下的。
这不，偏偏要等自己睡着了，才肯动身。
他翻了个身，很快沉沉入睡。
过了边境检查站，已经天亮。一个穿着短衫的男子开着车一路往北狂奔。车里的广播正在播放早新闻，“昨天，接到群众举报，我市警方在XX公园的河道内发现一件异常的行李箱，经初步勘察，里面的死者为一名女性，年龄约24-28岁，死者身份警方还在调查中，广大市民如有线索可以拨打电话。。。。”梁铮猛地一把关掉了广播。他咬紧了牙齿。
程晓晓，你看到了吧，这边也不像你所说的那么安全，对不对。
所以，聪明点的话，就先把自己小命保护好了，别管别人那些乱七八糟的闲事。脑子不够用，真会出事的。你知不知道啊。
你个笨蛋！
梁铮突然使劲抹了一把脸。
她怎么会听呢！
她那么傻，又那么固执。她竟然还相信什么猫有九条命！猫怎么可能真有九条命！在花河，一个小孩子就能轻轻松松杀死一窝流浪猫。就她这种智商，连这种鬼话她都敢信，她还能真聪明到哪里去！
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不敢放手，还要去看看那个笨蛋。
梁铮觉得自己肯定是被她下了什么蛊了。她一贯自负，总以为能看懂别人的心思，所以，她才会在自己的花河那么放肆。
她敢光着脚陪着阿婆直接下到田里插秧，明明身上还不舒服，还一点都不顾忌，回来就只能痛到抱着马桶自己吐。她还敢抱着村子里孩子们，请他们吃糖，教他们唱歌。她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她怀里的孩子，其实早就杀过猫猫狗狗了。她总是以为自己聪明，以为给他们几颗糖，就能让他们洗心革面，和她见到过的北面的孩子们一样纯真善良。可他们生在花河，长在花河，他们见到过什么，又经历过什么，她怎么会知道，怎么可能懂呢！
其实是蠢到不可救药。
明明自己都已经放她走了，还给她了钱，让她别再像个疯子一样出来被人笑话了。明明她也找了一份工作，像个正常的上班族，拿着勉勉强强的薪水，挨着老板们的骂和同事的挤兑。阿四每向自己汇报她的情况时，自己都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不要管她。她就是属于那边的，她过的怎么样都要凭她自己的本事，花河才是自己现在最应该多关心的地方。可是，她还是想回来。她真的敢从人家那里去偷什么机密的文件。其实哪有什么国盟的逼迫啊，不过是自己随口一编吓跑她的借口罢了。可她竟然当真了，以为国盟需要那份文件给“上面”交差，所以才来要挟花河。国盟都是傻子麽，什么时候把“上面”当回事了，哼！
汽车一路颠簸，梁铮心里的怒气却未减分毫。
逼她跳鳄鱼池，他其实也提前把鳄鱼都喂饱过了，他甚至还亲自让小五秘密去请教了喂养鳄鱼的老头，明明三十只鸡就够了，他们整整投下去七十只！最后还把肖大成养的十几只孔雀也拔干净了，投了进去。小五跟自己打保票说，如果真出了事，他肯定把喂养鳄鱼的老头和自己一起投下去，给她陪葬。
真想要她的命，她也不想想，还用等到她醒过来吗？一棒子就直接做到了。
对了，她头上挨得那一棒子，也是小五敲的。稳得很！
既然北边也不像她说得那样，那还是带回来吧。只要看紧一点，保她性命还是容易的。
梁铮一路开车，一路感叹！
入夜之后，梁铮悄悄潜入誉峰别墅。
大厅里，一群人正围着几个道士争吵不休。一个人道，上次虎坤也是请来的这个道士，给老大做法，现在倒好，自己也下去了。这还不很明显嘛，这家的道士根本不管用，怎么也得换一家。中间的道士忙摇摇头否认，上次请来的是自己师叔，自己来这，真的是第一次。另一个人又道，可整个HB省，最有名的肯定是他们武当，术业有专攻，请个牧师来能查清楚虎坤是怎么死的麽？他们说英语，连阎罗殿朝哪开都说不明白吧。众人都点点头。又有人道，不如现在就让这个师傅给占上一卦，虎坤老大到底怎么死的？算的出来，咱们再付钱。现在服务行业都改革了，叫个鸡都改成先服务，满意后再付款，这次一定要看到效果才行，不能再被他们骗了。
更多人都纷纷点头叫好。
年轻道士擦擦额头的汗，然后做法一番，脸色微变。众人见状，纷纷不平起来，嚷嚷道，小师傅是不是学艺不精啊，这么半天还没算明白。年轻道士再次鼓气施法，一番推演后，最后喃喃道，各位施主，小道已经查算过了，虎坤施主魂魄尚未到无量路，人应该还在人间。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叫骂，什么臭道士，骗鬼的吧，人都死了，连个魂都招不回来，还想骗钱。
只有墙角的一人趴在地上，冷汗淋淋。
他叫阿荣，是虎坤插在肖老大身边的眼线。
虎坤出事后，作为心腹，他是第一个发现的，当时虎坤伤的极重，已经不能言语。但是他神智很清醒，用手势告诉他，先散布自己已经遇害的消息，再随便找个尸身代替自己迷惑过众人。接下来，山庄必有大乱，他只管趁机悄悄把他运到山庄，再去找医生医治。虎坤还把自己的存在国外账户的信息都留给他，里面的钱已经足够他们活好下半辈子，让他不要恋战，山庄就留给他们去争吧。
于是，他把虎坤秘密转移到肖老大生前准备好的一个暗室里，又给他包扎好，命是保住了。密室是肖老大为预防不测提前为自己准备的，里面备着足够的食物、武器、现金和药品，撑半个月是无虞的。然后就是等待机会，带虎坤秘密逃出去了。所以现在他担心眼前那个道士，一旦都给捅了出去，他们想走，就怕更难了。
好在一众人都不相信那个道士，那个道士无奈，只好道了句无量天尊，然后收拾了东西，领着身后一众道童，惨淡下了山。众人一番折腾后，最后还是商量起分家的事，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其实他们也都清楚，虎坤心机最深，且占尽了老大的钱财，现在他好不容易死了一回，大家才有了一口喘气的机会。所以现在，谁也不愿意相信他还活着，所以虎坤必需死。这样他们才好名正言顺的分家，然后抓紧离开这个鬼地方。至于谁来做新的老大，也没有人敢再提一句。
前任们的教训都太深刻，且人心已散，他们没那个胆量！
再说，虎坤是吃独食死的，死有余辜。而现在众人只想尽快把眼下还看的见的家产，分一分，至于虎坤会不会下地狱，下到几层地狱，他们根本不关心。
梁铮躲过大厅，直奔程晓晓住过的房间。
临走前，他曾留给她一把枪，用于自保。他打开暗格，枪竟然还在。连子弹都没少一颗。他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虎坤不是她杀的，那谁还想对她不利？
她，又去了哪里？
梁铮再次躲进高处，细细观察整个院子。现在整个院子的防守极为松散，关键的位置虽然站了人，可看得出人心浮躁，极易突破。程晓晓如果想跑，眼下正是好时机。可为什么找不到她呢？
远处一个老婆婆朝大厅方向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仿佛像要打探消息的。几个门卫只当看不见，眼皮都不眨一下。
梁铮觉得可疑，就悄悄尾随那个老婆子，待到了人少的地方，他一个跃身，将枪口对准前面的身影。
那身影明显一滞。
没大喊大叫，很聪明的反应。
“好汉想知道什么，我老太婆一定都告诉你。”声音颤抖里带着冷静，梁铮很满意。
“虎坤的尸体在哪里？带路。”
老婆子明显松了一口气，“虎坤被发现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烧过了，早就面目全非，还是他一个手下从他胳膊上的翻出来一块疤，认出来的。那尸体听说被收敛了，停在之前肖老大用的灵堂。你可以自己去看。”
原来是自己人发现的自己人，八九成有诈啊。
梁铮又冷声问道，“那虎坤死之前，和谁接触，交待过什么事没有。说清楚了，可以留你一条命。”
老婆子依旧很稳，“我是属于肖老大留下的人，一直跟程小姐身边，虎坤的事我老太婆实在不清楚。不过白天，我倒是知道一件。虎坤让人把肖老大留下的一条狗送走了，程小姐不让，还和他吵了两句，虎坤有些生气，就让人把程小姐和那条狗一起关起来了。听说打算要一起处理掉。”
“程小姐，哪个程小姐，说清楚了。”事情虽然还算顺利，可梁铮依旧保持了冷静，声音连一丝颤抖都没有。
老婆子不由叹了一口气。该怎么解释呢，虽然自己一直对外解释程小姐是肖老大留下来的女人，可她心里也清楚，程晓晓就是个冒牌货，不过是她编出来忽悠一下虎坤的借口罢了。现在，程晓晓不见了，虎坤大约也不成势了，眼下这位不去抢地盘，抢家产，偏偏逮了她这个老妈子来问话，怕不是寻仇就是来报怨的。最气人地是，那两位都是心狠手辣的主，仇家怕都不少，一个不小心，就要搭上自己这条老命就太不值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