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消失的女人（三）2

小区里停着三辆警车，这引发了业主们的猜想。

钱珂和姜维进门的时候，门卫神神秘秘地说，上次来了一个警察，这次来了一堆。

警察的数量似乎与案件的严重程度有关，钱珂走到中庭的时候，大家都劝钱珂想开些。

实际上，叶警官取了血样和头发，立即开始了走访。得知陆晓是毫发无损的出门，并且说去买鱼，也开始疑心，一个人正常购物不可能不带现金和手机。而且，小区监控都是陆晓负责出钱维护，这也似乎说明了，陆晓取钱离开是有预谋的。

为了找到陆晓，叶警官和同事调取了街道监控，确认陆晓是一个人出门的。叶警官联想陆晓和钱珂之间的夫妻关系，推测陆晓可能对婚姻状况不满，进而离家出走。特别选在离婚纪念日这一天，也很符合逻辑。

但这时候，样本的检测报告出来了。血迹既不是陆晓的，也不是钱珂的，而是一个未知的第三者。

那么，这个受伤的人在哪里？这个受伤的人为什么会在早上六到七点，出现在钱珂家，和陆晓是什么关系？陆晓的出走是否和这个人有关，这个人又是怎么离开长兴花园的？

叶警官再次调取了街道监控，发现长兴花园里并没有出来过严重受伤的人。也就是说，陆晓离家出走前，有人受了轻伤，可能只划破了手指头而已。不出小区，甚至可能是小区居民。陆晓是业委会会长，太有可能有人去请求调解家庭纠纷了，毕竟凌晨四五点闹到派出所的夫妻或者家人也不少。

调查原本应该就这么结束了。但叶警官的男朋友正好是经侦的，陆晓身上有数起数额不大的经济纠纷，经侦也找陆晓问过话，陆晓提供了合同，案件不了了之。男友高警官记得很清楚，因为陆晓嫁得好，也不缺钱。就这样，陆晓失踪当夜便立案了。

叶警官调查过周围的医院和诊所，没任何地方接收过被菜刀砍伤的患者。高警官也查到，宾馆酒店招待所，都没有陆晓入住的记录。同事们甚至调取了陆晓的通话记录，发现陆晓的手机号上，只给钱珂一个人打过电话。这不正常，陆晓很可能还有一个手机。

侦破陷入僵局，警方决定对钱珂的家里进行现场勘察。

钱珂接到叶警官的电话，立即回家，这才看到一群警察在家楼下等，还提着取证用的箱子。

钱珂签字打门，警察鱼贯而入，四处拍照。

叶警官从文件夹拿出一沓图，递过来一张，问：“这是陆晓吗？”

图是街面的监控拍下来的，只有一个穿花裙的背影，时间是在9月22日08：03。钱珂也拿不准，只觉得身形和发型与陆晓很像。

叶警官又递了第二张图，这是一张侧面，也是街面的监控。时间是9月23日06：06，地点不同了，衣服穿着也变成了白裙子。女人背着大包正在上车，但钱珂觉得，已经有八成是陆晓了。

最后一张，银行监控，9月21日09：00。钱珂一眼认出，这是陆晓正在柜台取钱，从旁边堆砌的现金厚度来看，正好是前几天取走的二十五万。

姜维看了一眼屋里的警察，问：“她还活着？”

钱珂顿时明白了，人还活着，为什么要在家里来找指纹和脚印呢？如果他没看错，警察正在将陆晓钱包里的卡和小票也拍照取证，还有人在杂物间里寻找线索。

钱珂急道：“我也在找她，你们把东西都拿走了，我怎么找？”

叶警官将图片放回文件夹里，头也不抬地说：“她应该没事，池子里的血不是她的。你自己也看到了，她早上还在，没有受伤。”

姜维问：“你们确定她还活着吗？”

叶警官说：“至少，在早上六点半的时候，还活着。”

也就是说，过了六点半，监控里再没有出现过陆晓的身影。

叶警官问：“她平时有什么习惯，对你提到过什么人吗？”

钱珂再次看向屋内，问：“她是不是搞传销去了？”

叶警官答非所问地说：“我们通过停车场车主的车载监控，发现她是在22号七点左右，从小区停车场走的。那时候门卫完成了夜班，正在补瞌睡。小区北面有一排树，掩盖了街面的监控画面，没人知道她期间接触过什么人。她在外面住了一夜，但是我们没有找到宾馆入住的信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姜维说：“她可能住在熟人家。”

叶警官说：“不，意味着她即便遇害了，也没人知道。”

钱珂心惊肉跳，猛地看向叶警官。

叶警官严肃道：“她最后出现在望月桥附近，我们不知道她是怎么去的，也不知道她怎么走的。她离家出走两天了，很可能就在长兴花园周围晃悠。但是小区周边我们已经走访过了，没人见过她。我知道，你们可能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传言，但是如果她是被冤枉的呢，如果凶手另有其人呢。不管怎么说，现在找人最重要。”

钱珂深吸几口气，平复情绪，这才说：“我陪她参加过几次聚会，但是我不知道她那些朋友是做什么的。我看过她的手机，上面没有电话没有短信，什么都没有。”

叶警官再没问什么。

钱珂奇怪道：“没有监控吗，没有出租车记录吗？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就不见了？”

叶警官却问：“你嘴上的伤怎么来的，和人打架了？”

姜维说：“刚刚去找线索，遇到不讲理的了。”

叶警官说：“那也不能打架。你打了他，他就会说真话吗。有话好好说。”

姜维问：“你知道我们刚才去哪了？”

叶警官反问：“你们去哪了？”

姜维推了推眼镜。

钱珂知道，姜维原本是想套叶警官的话，问警察现在是不是在监视他，却没想叶警官反将一军，倒抓住了线索。

警察要查，并不是查不到。钱珂主动交代，陆晓在蛋糕店学习过，他找到了蛋糕店老板。那老板阴阳怪气的，他没忍住。

叶警官点点头，不置可否，进了屋子。

警察们勘察结束时，往外搬走了两个箱子。就算里面有陆晓的钱包和手机，但也不会有这么多。

叶警官走在最后，只说：“打扰了。”

姜维猜，是经侦也介入了，这才会带走很多纸质材料。

钱珂眼睁睁看叶警官下了楼，愣在门口好一会儿，寻思自己还能做什么。

少了陆晓，家也不像家了。

天色已晚，李凤娟慢吞吞地挪上了楼，后面还跟着几个帮忙发传单的老年人。大家都还没吃饭，钱珂打起精神去外面请客。大家都累坏了，不想走远，就在小区旁边的饭店点了一桌炒菜。

菜还没上桌，几个老年人已经开始总结工作。尽管发传单这种土办法杯水车薪，几个老年人还是准备明天继续。他们认为，不能老在一个地方晃，车站发传单的地方需要保留，除此之外，还应该去周围几个居住点。

他们说，陆晓为小区里做过不少贡献，他们应该出力的。四年前，物管撤走的时候，小区里垃圾没人扫，门卫也没人。一时间，大家的生活都受到了影响，就连前业委会会长也甩手不干了。大家找过社区，但小区里很多人不愿意交物管费，也就没有物管公司敢接手。最后还是陆晓挺身而出，想到了业委会自己管理这个办法。

钱珂好奇：“她有这么厉害？她当业委会会长就能收上来钱了？”

李凤娟指着饭桌上的人，一一介绍：“你还真不能小看你家晓晓。这张叔叔的大孙子，高考没考好，要复读又恼火。晓晓支招挑了个好专业，他孙子现在前途也好呢。这是王阿姨，她去年做体检照出肺上结节，吓得要死，也是晓晓给介绍个中医，治了两个月就好了。小区里得她照顾的人多呢。”

社区周边的小店上菜快，分量足。

一群人狼吞虎咽，钱珂原本没有胃口，却被各位关心地夹菜照顾着，不忍拒绝，也吃了不少。

当说起红包，李凤娟放了筷子：“小钱，真不能这样子，我们要真拿了，那我们成什么了。等晓晓回来你再发，我们绝对收。”

一群老年人都起哄，赞同李凤娟的说法。

吃过饭，他们也没忙着回家，而是约着去王阿姨家里继续讨论，救他们大家的女儿陆晓。

钱珂这才知道，他们的儿女都在外地，陆晓对他们的照顾已经超过了他们的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