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一阶段
尤醉和死骨顺着弯曲狭窄的通道爬了一段时间，总算是看到了出口。那条仅连接者可见的虚拟红绳改变了方位，骰子掷出了点数。
看来另一边稍微摆脱困境了。至少能用技能。
尤醉和死骨这才发现他们回到了当初虚假心脏被打破的地方。而雏子还在这里。
她捡起那些残破的碎片，用温和的力量逐一拼凑，过程徐缓而稳定。每每拼接完成，她总是要抚摸亲吻那些无法痊愈的裂痕。
雏子自然注意到了一旁的两个凶手，但也暂时没有管他们。她一直以来被灌输的理念告诉她，过去的一切都已经无法挽救，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心脏修复好。
然后再清算一切。
尤醉和死骨贴着墙走，时刻关注着雏子的动向。尤醉还记得雏子先前领着他们离开的路，于是轻手轻脚地沿着那条路走。不知道能不能走得通，走不通就砸墙。
至于江恋一……
那条红绳的动向十分复杂，尤醉估摸着他可能正在被追杀，整体上在向她这个方位赶来。
怎么说都得先给自己留条后路，否则又得被蘑菇大军冲洗。
而这时的雏子已经完成了心脏倒影的复原。它比最初要干瘪许多，狰狞的裂纹控诉着曾经受到的重创。而现在它又重新跳动，每一次都像将死之人最后的喘息。
“你们，要去哪呀？”她的声线还是一如既往地清亮。
尤醉看不清雏子的表情，只有她头上数不清的组织疯狂生长，欲将二人包裹住。
尤醉使用了烈焰附魔，试图将其点燃。发须的末端喷吐出不知名的粘性物质，它们包裹了雏子全身，隔绝了所有的烈焰。
死骨眼疾手快地抓了一把触须，用力一扯，那发须却像橡胶一样拉长，无法断裂。于是他便将它们打了个死结，那几挫头发胡乱缠绕作一团。
雏子截断了一团乱麻的触须，新的触须从裂口处长出。
对于雏子来说，他们两个根本不够看的，她甚至没有动真格。
雏子死死地勒住二人的脖子。尤醉感到有些呼吸困难。
虽然关闭了疼痛感知，但还是这游戏保留了部分作为生命体的特质。
“可以给雏子一个解释吗？”雏子用平静的语气面对尤醉。
“母亲没有告诉你吗？我们本来就是对立的阵营。”再瞒着她已经没有意义了。玩家和他们对抗并没有什么理由。对于玩家来说，打怪是理所当然的，一切不过是游戏罢了。
雏子不高兴了，苦着一张脸。和尤醉江恋一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她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是以往和同胞在一起从未有过的感觉。同胞们尽是集群的产物，而尤醉他们却有自己的思想，能够展开意外的交流，能够创造她意想不到的发展，让原本寻规的生活脱离无聊。
她舍不得放开他们。
背叛母亲加入他们怎么样？雏子在考虑这种可能性。她并不觉得这种违背集群意志的想法有什么问题，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与母体脱轨。
尤醉被勒的说不出话来。她察觉到雏子没有动静了，也不知她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此等畏畏缩缩优柔寡断，他们的机会还有。
尤醉掏出锋利寒冰刃斩断了掐着她脖子的触须。她缓了口气，准备应对雏子接下来的动作。
雏子依旧没有动静。
死骨也割断了身边的触须。以他的经验来说，这个精英怪比他之前遇到的精英怪要强上几倍不止，行为举动也过于怪异了。
他望向尤醉的方向，只见她对他伸了伸脖子，示意他顺着这条路走。
但是死骨现在只想找陆葵园。尽管他明白自己根本不需要担心那人的安危。陆葵园有比他想象中更多的底牌和秘密。
但是他必须要和他在一起。死骨走了相反的方向。
尤醉并不在乎他的选择。毕竟他们最多算是泛泛之交。
雏子收回了所有的触须，恢复了原本纯良的模样，而后飞去了他们所不知道的地方。
虽然不明白雏子要做什么，但是起码放过他们了不是吗？
尤醉松了口气，沿着预期的方向走，与死骨分道扬镳。
在另一边，陆葵园见到形势有利之后翻出了沸腾的热锅。精英蘑菇眼看着食物突然大胆妄为，自然按捺不住，招呼零星几只小怪上前把他重新丢回去。
陆葵园注视着唯一的精英怪，手掌抵住自己的脖子。
他下达了自杀的命令。小蘑菇们悉数遵从，一只只伞顶怦然落地。而那只精英怪到底还是有点抵抗，攻击自己的招式在临近时偏离了轨迹。
就是这种能力。之前母亲特意向所有同胞发散指示，切记避免被来自于不属于母体的意识蛊惑。尽管有所提防，但他还是被影响了。
这次失误倒是在陆葵园的意料之中。这次的BOSS对于次生体有特殊的综合控制，所以他的招数效果有所削减，大规模操控也不好把握。不过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多来几次就好了。
蓝色的骰子漂浮在空中，竟不正常地若隐若现起来。因为没有其他玩家，陆葵园也便放任不管。
他可还记得BOSS把他和江恋一捆在一起。
他也不是针对江恋一。他只是一想到随便和一个活蹦乱跳的人贴在一起就浑身颤抖。
他把这份躁动发泄到精英怪的身上。
精英怪还在竭力应对入侵的意识，他的对抗却使他愈发混乱，开始胡乱揪自己的头顶。头上的组织被连带头皮撕下，入耳尽是自己的尖叫。
“有出去的方法吗？”陆葵园语气柔和，控制精英怪撕扯自己的手法却越发暴躁。
精英怪仍然痛的尖叫不止，在把现有的敌人数据传递给母体后，用最后的意识自我了断。
陆葵园也没觉得可惜。只觉得这个过程太快了，他还没尽兴。
死骨在这时找到了他。
而在BOSS的上半身，江恋一还在被怪追着跑。期间不断有新的蘑菇加入，眼瞅着身后的声势愈发浩大。
就这一屁股麻烦也不能往尤醉那赶。
他就和蘑菇们玩溜怪游戏。
他上下反复绕圈，有几次惊险时刻差点被偷袭到了，不过还是有惊无险地躲开了。而在他绕圈的这段路程里，他又误打误撞地遇到了一颗完好无损的绿色心脏。
这是真的核心吗？或者还是倒影。
他只能急匆匆的瞟一眼。没有感受到来自心脏的嘲讽，反而觉得它不起眼，想要优先攻击其他蘑菇怪。
有这种感觉八成是真的。但是知道了也没用。一是他自己也无法击破；二是BOSS机制让玩家优先打怪。
他更在意的是悬在心脏上方的那柄长剑。剑身如墨染，雕恶蛟，开双刃，锋芒泄寒光。那是母体承担的代价。
而现在，一滴细长的雨从天外射来，恰巧击断悬挂长剑的藤蔓。它持续穿透，直至没入不知深度的地底。可怜的BOSS被穿了上下两个孔，一个在接近江恋一的蘑菇伞顶，另一个就在尤醉的面前。
那束攻击和尤醉擦肩而过，她真的差点就要和这个游戏说再见了。
被攻击穿透的通向外界的通道出现在尤醉眼前，她能看到外头压林的乌云和遍地的死水。
被洞穿的表皮似乎在翕动着力求复原，可根本无济于事，涌上的组织不断灰飞烟灭。
这攻击是毁灭性的。
尤醉不知道这究竟是天罚还是人为，但现在她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就在几分钟前，于冰乐和宋知梦抵达了中央水泽。她们决定先放大试个水。于冰乐紧握宋知梦的手，同时帮她扶着法杖，二人于高空对准蘑菇顶的正中，发动联合技【细雨】。
因为宋知梦总是控制不好技能的缘故，即使有于冰乐帮衬，也还是稍有偏移，这才造成了现在江恋一和尤醉所面临的状况。
那柄悬于绿色心脏上的剑砸下，粘稠的汁液四处飞溅，蘑菇的生命力从中心开始迅速萎缩，空间肉眼可见地从里到外蒙上灰度。
江恋一傻眼了。
就这样？BOSS被突如其来的攻击解决了？这么容易？
一众大小蘑菇怪更是傻眼了。
来自母亲的指示……消失了……母亲……
失去指挥的蘑菇们彻底暴走，无差别地攻击周围的同胞，互相吞食。
而江恋一则是趁着他们内讧，拽着随处可见的藤蔓，沿着上方被打通的甬道钻了出去。
失去心脏的蘑菇已经彻底变灰，她喷射乌云的速度却极速加快，像是要将自己的整个残躯送上天空。
江恋一坐在蘑菇顶上，身旁便是不断上浮的乌云。他发现那似乎是固体，于是靠近扯了一只。那是一只还未发育成型的小蘑菇，被包裹在一层薄膜里，只有他拳头大小。
江恋一望天。所以天上的“云”是由一只只没有长大的小怪组成的，要是等到他们集体破裂……
红绳显示尤醉也出来了，于是江恋一顺着伞顶滑下去。
还飞在天上的于冰乐和宋知梦自然也注意到急剧萎缩的蘑菇，她们也没想到这一击竟然能造成这种效果。
这BOSS可真脆弱。
宋知梦觉得是自己的运气使然。不过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毕竟根据她的经验来说，游戏的很多BOSS都不止一个阶段。她们身后的玩家们还没做好准备，BOSS却到达了更为狂暴的二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