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杀害
古娜和古丝曾在返回巢穴时遇到一只因为血腥味道在附近徘徊的花豹。
尽管在其身上没有血的味道，但两头雌狮很耿直的确认了自己的仇人，狮子确实不会思考太多。
可如果林虎知道这些，他也许会有所怀疑。
花豹可以选择捕食狮子的幼崽，但花豹与狮子更主要是捕食方面竞争者的关系，所以花豹猎杀幼崽的优先级要远高于捕食。
简单来说，如果凶手是花豹，古娜和古丝的幼崽不会留下任何活口。
水牛，大象，斑鬣狗，花豹，乃至于不同狮群的狮子，都会猎杀狮子的幼崽，防患于未然，扼杀未来生存的竞争者。
杀是止不住的，必须杀绝。
而像是狮子，花豹，斑鬣狗这些肉食动物，捕食的时候，得到猎物就会收手，一般而言猎物的分量只会多，不会少。
当然肉食者也不是多么高尚，而是要细水长流，养肥了再吃。
所谓换运动鞋不用跑赢狮子，只用跑赢另一个人也是因为如此。
“所以，遇见狮子第一时间应该换运动鞋？怎么换运动鞋才能争分夺秒？坐地上还是找块石头？另外这人他在能遇到狮子的地方手里拎着一双运动鞋是在拍广告吗？好好的鞋不穿脚上，那他的脚上到底穿着什么？内增高吗？”
“我没有穿内增高。”林虎先是义正辞严地挥手挡住了妹妹的视线，随后开始沉思，片刻之后，编制了一个正确答案。
“故事是由活下来的人书写的，他可能是希望人们认为换运动鞋才是正确的做法。”
“所以不穿运动鞋穿内增高的人是为了卖运动鞋割韭菜才写了这么一个鸡汤？”
“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割韭菜？我明明说的是养肥了再杀，这就是捕食者的智慧，大自然有自己的规律，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多出来的雌狮会让布伦希尔德为难，为难的只是你而已。”
此刻偷听的黄谦默然良久，觉得自己果然只是一头狮子，呵呵，人类。
林玲还欲对两头雌狮口诛笔伐，却被林虎一声“嘘”打断。
“看那边，幼崽们被狡猾的家伙盯上了。”
林玲看了半天也没看出端倪，不过她知道哥哥说的没错，因为两头雌狮不再慵懒地趴卧着，而是站起来环视，似乎进入了警戒状态。
布伦希尔德外出打猎，古丝和古娜守着巢穴，林玲本来是想说说她们看家还很懒散，现在只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自己才是那个没认真警戒的。
林虎要是知道林玲把自己和狮子做比较估计得笑死。
“在哪里？”林玲半天没有发现终于沉不住气，向林虎询问。
“狮子都没找到，你让我拿什么找，我只是告诉你有情况，通过动物的反应来判断状况是基本，比如长颈鹿会预警草丛里的狮子，狒狒......”
“行了行了，安静。”
古丝和古娜一会儿抬头环视，一会儿低头细嗅，就这样一边守护着巢穴，一边慢慢地扩张搜索范围。
灌木丛的树枝随风摇摆，两头雌狮立刻同时警戒，盯了半晌才继续探寻四周。
“我知道了，是豺，准确来说是胡狼，这片土地上最弱小也最狡猾的捕食者，它们没办法正面狩猎角马，斑马，但他们的智慧和隐蔽能力，都极为出众。”
话音刚落，一条黑背豺就从草丛中显露身形，别说两头雌狮，林玲都看见了，而且它满脸憨憨大摇大摆的样子，很难把它和“智慧”联系起来。
林玲看了一眼林虎，觉得他不露声色的样子很坚强。
又一条黑背豺紧随其后，两条豺仿佛看不见两头雌狮用低吼做出的警告，对幼狮的巢穴展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第三条豺出现，不再仅仅只是警告，古丝和古娜瞬间启动，向着三条豺追去，特别是第三条。
豺的反应一点也不慢，显然早有准备，向着三个方向跑去，并且总有一条没被追逐的豺，会通过主动靠近巢穴的方法，让古丝和古娜顾此失彼。
“确实有点本事，不过雌狮们也不蠢，它们这样也没办法得逞，这样僵持下去反而自己更加危险。”
“不，他们已经成功了，看。”原来林虎刚刚没在逞强。
顺着林虎的手指，林玲看见了蹑手蹑脚已经来到巢穴洞口的第四条豺。
不过，它的计划也并没有那么顺利，古娜发现了这个小偷，只不过她离得太远了。
在古丝古娜受到的教育中，有这些狡猾家伙们的战术，她们本来是不会上当的。
可那第三条豺的身上有她们孩子的味道，怒火燃烧了理智，相同的悲剧就要再次上演。
“欧唔～”
惨叫的不是小狮子，居然是黑背豺。
这天晚上林虎难以置信地看着摄像机定格的画面，那不是豺叼着一只小狮子，而是一只小狮子抱在豺的脸上，还用没长齐的牙齿咬在豺的鼻子上。
而这只小狮子又是懒汉。
言归正传，黄谦虽然在巢里，但林虎的嘘声刚一响起他就做好了准备。
林虎不是第一个发现第四条豺的生物，它的脚步声黄谦一直听着。
这是一个大胆的决定。
豺是在捕食幼狮，根据之前林虎的说法，黄谦只要躲在巢穴的深处，就会牺牲另一头小狮子来结束这场捕食行动。
这是狮子的哲学，却不符合人类的美学。
不过黄谦的确想这么做的，一旦小狮子数量减少，黄谦也能得到更好的培养，他得适应狮子们生存的智慧。
可当他想明白这些时，其他小狮子已经在巢穴的最深处挤得满满当当。
野性和理性的生存竞争，理性输得太彻底了！
黄谦不想就这样窝囊的沦为食物，他只能被迫拼死一搏。
袭击巢穴的第四条豺是最为老练的，可这一次他偏偏输在了经验丰富上。
第一次有不害怕的幼崽没有蜷缩在巢穴里，而是堵在门口，让想要速战速决冲的凶猛的豺还没来得及张开嘴巴，就被先发制人扑在脸上。
黄谦一直在巢穴里偷偷锻炼，但巢穴空间实在有限，他的锻炼也基本局限于两种——类似于俯卧撑和仰卧起坐来锻炼腰和腿。
黄谦紧紧地抱在了豺的脸上，锻炼应该也有些成效。
惊慌失措的豺赶忙甩头脱离巢穴，而这一用力也很轻松地将黄谦甩飞了出去。
好在被甩飞的高度不够，作为一只猫科动物，黄谦稳稳地受身落地。
不过被甩飞的方向却不是古娜追来的方向，而是另外一边。
无论是脸的抱抱，还是没牙的啃咬，都没有给豺任何伤害，从惊慌中迅速恢复的豺立刻向着黄谦追去。
黄谦早就已经撒腿逃跑，可他的速度显然是落后于豺的，而且背向巢穴逃跑，前方也很可能意味着更大的危险。
所以黄谦选择了吉普车所在的方向。
林玲不负所望的以一声“哎呀”定格了豺的行动，让它不能继续选择狩猎，而是得先想办法逃命，它的身后是一位疯狂的母亲。
小狮子在前，其后是豺，再后还能看到模糊的雌狮轮廓。
林虎在当晚调出这幅画面的时候，觉得某种意义上自己是被眷顾的，如果不是亲自拍摄，他绝不敢相信如此构图是真实存在而不是PS的成果。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因为焦距造成的模糊，不只是模糊了古娜的身影，还有她身后树上落下的那个黑影。
林玲看过《狮子王》这部动画电影，印象最深刻的镜头是辛巴出生时被在悬崖边上高高举起。
当时她虽然震撼，但其实心里有些隐约的害怕，害怕老狒狒一松手......
今天，她亲眼看到了。
从天而降的一只狒狒，在混乱中摸进了巢穴，像是《狮子王》里那样，抱着一只小狮子在树上举高高。
“哎呀！”
黄谦回头。
随后，松手。
“嗷呜。嗷呜。嗷呜。”
小狮子没有立刻死去，痛苦地等待着死亡，狒狒却已经不见了踪影，杀害远比捕食残忍。
小狮子痛苦地哀嚎着，一会拼了命想翻身，脊椎却已经断了；一会还扑腾着爪子，却什么也抓不住。
它从来没有这么饿过，它想吃奶了。
母亲来了，它想亲昵地靠上去撒娇，却使不上力气。
还没开始，生命就先结束了。
古娜给了她最后一“吻”，这只幼狮到死都没有一个名字。
“她是去告别的吗？”
林虎没有回答。
叫声和血腥味都会暴露巢穴的位置。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雌狮会一点不漏地吃下自己的幼崽，还能节约食物。
古丝咬死了一条老豺，没有吃掉。
布伦希尔德回来哺乳，轮到古娜和古丝外出狩猎。
并不是记仇，古娜只是单纯对狒狒肉有所偏爱，就是有时候上树有些费劲。
“冤冤相报何时了。”带着哭腔，林玲的感情异常复杂，她不知道该不该同情，该不该恨，究竟又该同情或恨谁，它们都仅仅只是想活着。
可谁又该死呢？
“冤冤相报何时了。它们怎么就不能......就不能....”带着哭腔，林玲最终也没有把问题问出口，因为她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可林虎还是耿直地给出了回答。
“时间长了，谁也不冤，这就是自然法则。”
“都怪你！”
“怪我？”
“你们这些人类都不是好东西！我也不是好东西！”林玲哭的更加大声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
人类活的也不轻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