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鲸海与星火 （下）
海面上，驾驶着罚决的星萤正从正面上与巨鲸缠斗。但结果不尽人意，巨鲸只是用几块鳞片的脱落和十多道小伤口就换来了罚决百分之二十的机体损伤。
“公主大人，恕我直言。再这样下去，我们会输的概率为百分之七十二点六。”
“哼~那就开启更高形态一举歼灭它。”星萤十分不服气的说道。
“…公主大人，你忘了？在那场大战后，你的生命能量就不足以开始哪怕是第二形态的罚决了。”机械音毫无波澜地解释道。
可是，好奇怪呀。明明星萤可以现在就带着宸沨一起逃进天浮空岛中啊，但她却选择在这与巨鲸鏖战。是出自于她本心的善良不忍放弃这里无辜的平民，还是因为某种程度的原因让她想不到这个很简单的事呢？
然而，敌人却不会随便停下自己的攻势。巨鲸创造出一面水墙挡住罚决的进攻频率，并同时用因果律雷霆和口中喷出的激光攻击罚决。星萤则提前一步看穿，因此在有效攻击发出的前一刻，她就命罚决张开了屏障防护。奈何那道激光在撞向屏障时候，轨迹发生了偏移，径直朝失去行动力的宸沨身上飞去。
见状，罚决解除屏障，赶在攻击落在宸沨身上的前一刻将它拦下。这也给了那后来居上的水球有了可乘之机，罚决因此被水球控住动弹不得。
巨鲸趁着这个机会开始蓄能，星萤下令罚决加大输出功率挣脱束缚。但那道机械音却回应道：“燃料不充足。”
而这边，宸沨的思维被困在了过去，他以这副身体的样子经历着许多不属于自己的陌生记忆，只有很少一部分是自己的。而在这之后，记忆开始渐渐有了熟悉感。如同在翻找别人在自己书上记的笔记一样，总有那么一页是我们自己写的。
“欢迎难得一见的顾客，请问你要在我这家当铺当掉什么东西。”这次没有画面，全是干巴巴的语言文字。
“记忆。”还处于少年时期宸沨的声音淡淡地回答道。
“嗬~看来你可能没完全懂这家当铺的规则，无论你要以任何一种方式当掉你的东西，都要开出令我们满意的抵押物。”那道清越的女音不怀好意地说道。
“价格你来开，我不会反驳。”那时宸沨的声音依旧透着一股从容与无谓。
…………
接下来的内容带着一种很严重的失真感。就算宸沨再怎么仔细去听，也听不到完整的一句话。
过了一段时间，声音重新开始恢复正常。“那么，等你哪一天主动找回了这些被你遗弃的东西，那些抵押物我会如数奉还给你。”
“不是遗弃…只是在你这保存而已。”……对话到这里就彻底中断。
但按常理来说：当铺不是一个以“弃物”换“货币”的地方，然后再以高价卖给那些想要的人吗？
但这家当铺却与众不同，是当掉一个物品，还要自掏腰包的出保管费。但相对的，当物主的东西不会以买卖给任何人，只留给当物主去取。而在当物主重新取回后，当铺又会如数奉还抵押物。所以，问题是这么的存在为什么要刻意强调自己开的这家是当铺呢？
但还没等宸沨再往深处想时，脑海里就出现了与星萤相关的所有记忆。也在此时，那沉寂多时的古老书本开始自动翻页。这是不久前，从系统神那获得的，宸沨完全没明白这本书的用途。而这时，这本书原本空白的一页上显现出了很简单的一行字：星萤→灵力
宸沨一眼就看出，这是刚在记忆中与当铺相关签订契约内容的一部分。而在那行字显现之后，宸沨原本为数不多的灵力变得充盈了起来。
但与恢复有本质的不同，增加的不光是灵力的本身，还有那原先很少的储备量。
外界，眼看巨鲸就要蓄能完成，而星萤还没挣脱开水球的束缚。这时，一发箭矢打断了巨鲸的蓄能，同时大量灵力幻化出的细线冲破困住罚决的水球，径直再将巨鲸头上的角给直接绞断。宸沨手持一把精致的弓弩悬停在罚决身前。
“哥哥，你…没事了。”星萤的声音从罚决里发出。这时，恢复了与妹妹相关记忆的宸沨也没有两人之间相处的那一丝别扭感。
他迎着阳光很自然地开口：“嗯，我回来了，萤。去按你认为最优的解法对付它吧。”
星萤透着机甲屏幕看着这好像对自己露出了一抹笑意的宸沨，不知不觉地落下了泪水。她知道，那句“我回来了”不单单是指一个字面的意思。
她很快调整好状态，对罚决下令改用第一套方案。似是察觉出星萤突然暴增的干劲，罚决也尽可能的将那个单字“是”说得大声点。言毕，罚决胸前与背后的火焰开始燃烧的更加旺盛。金白的机甲直逼巨鲸。
宸沨单手凝聚灵气搭在弓弦上，轻拉箭弦，一道淡白色的箭矢划过空气飞向巨鲸，在途中又分裂出上千支同样的箭矢将阻挡罚决地水球尽数穿透。
在罚决快到巨鲸近前时，巨鲸兀地筑起一面巨大的水墙。按罚决现在的速度根本无法在那之前停下来。宸沨射过的箭矢偏偏又直接穿过了水墙。
但两人都清楚，罚决无法直接穿透水墙，反而会因此加重机体的损伤。
宸沨正打算启用“星轮”，原本的漩涡般的水墙却突然凝固成了一道静止的冰墙。而从冰墙中冲出的罚决，机体损伤近乎于无。
看着罚决冲破冰墙径直飞入巨鲸口中时，远处邮轮上的一直观望的女人有点惊讶地发问：“哦~这种程度的战斗，你也要插手吗？”随后又佯装失落地说道：“不过，小弟弟你竟然会以次充好地用那把破烂一样的神器，嗯……接下来怎么说呢？我期待你发挥出超越祂原本极限的力量。”
星萤驾驶着罚决在巨鲸肚子里寻找它力量的来源。
但漫布在周围的粒子和时不时涌来的胃酸都令她分神乏术，再加上机甲的燃料告急，她也开始变得有些晕乎乎的。这还只是巨鲸在分神状态下所造成的影响。
她主动揽下这最危险的任务，留哥哥在外面牵制巨鲸，是因为她想向哥哥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了，已经不是处处都要靠哥哥保护，她也能保护哥哥。
但这些话，没什么用了吧。这副机甲的修复、燃料都是需要消耗自己的生命能量。而现在将本就所剩不多生命能量耗尽，已经处于垂死边缘的她无力在帮哥哥分担什么了。
不甘地闭上眼睛，本想就此结束的她想起了昨晚琥珀单独约见她的时候。出乎自己的意料，对方没有任何的不怀好意的话语。只是将一箱装着绿色液体的试剂瓶交给她。星萤自然清楚这是什么——生命能量
但她并不认为这是天大的好处，因为这种精纯程度的生命能量，无疑是需要消耗上万条高等级的生命体。
想当初，正是因为自己和战队的所有人都不愿用组织提供的这类补给，才导致那场战役的失败。
“你要学会一点利己主义，才能活下去。另外，人情记在我老师头上。”这是琥珀那晚对自己说的所有话。
现在想来，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内耗，否定这份无论从任何层面上讲都是对自己有好处的东西。
……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抉择煎熬。星萤终于决定弄脏自己的手，如果只有背负着足够多条人命才能站在哥哥身边的话……那么她的选择是：将一瓶绿色的液体用针管注入到身体，换来的是原本要熄火的罚决重新亮起，以全新的形态诞生。
“还未燃尽。”在获得新生后，星萤这样说道。
罚决召唤出一柄彩色的长剑，与宸沨的相比除了色彩更浓重几分后再无差别。
接着，进入第二形态的罚决，屏幕也与此发生了变化。星萤看着屏幕面前的九种芯片。选择了：能量、力量、元素三张芯片。紧接着，三张芯片自动分别插入剑柄的三个凹槽内……
在外牵制巨鲸的宸沨也在此时找到了巨鲸能量的来源处。
他逆着风向，凝聚好灵气将弓弩拉至近满月的形状。短发因风而动，虽然凌乱，但他的眼神却没有一丝一毫地退缩。就算面对远超自己实力的人依旧如此。
罚决借着重获新生的力量，功率全开，在巨鲸腹中横冲直撞。
巨鲸感受到了生命威胁，于是
不论是在体内还是体外的光景都开始翻腾挣扎，拼命似地发动反击。
但现在的罚决根本不惧，宸沨这边也依靠着遍布周身蓄势待发的灵气为自己争取蓄能时间。
在数万颗水球涌向自己时，灵气幻化而成的线开始交织缠绕，将所有水球戳爆。爆炸产生的余波又透过网状的灵气过滤掉。直到最后，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宸沨开启星轮眼，锁定目标点，松开紧绷的弦。
一道巨大的流光箭矢，如同翱翔的鹰鹫冲过所有阻力落在巨鲸的小腹部。
在巨鲸肚子里的罚决完全无视着比之前更猛烈的风暴漩涡。这时，星萤像是感应到什么，驾驶着罚决手持浓彩色的光剑蓄力冲到巨鲸的小腹处。
两人就这样里应外合，完胜了这场战斗。从鲸语腹部冲出的罚决，在刚见出来时，就自动解体。星萤也因此而自由下坠，宸沨见此，在半空中接住已经力竭的妹妹。
星萤额上浸出大量汗水，衣襟也被打湿，她大口喘着气，用最后的力气将手中半个巴掌大的淡紫色宝石塞给宸沨。
察觉到她只是累的睡过去后，宸沨也松了口气。但这时，意想不到的意外却发生了。巨鲸，拖着伤残的身躯发出一声鲸落时的鸣音。
宸沨精神力在这时做出一个判断：它要自爆。
于是，利用收纳进星轮眼中的空间之源直接传送到诺雪的房间。
看着已经生成的次元门，宸沨抱着昏睡的星萤，带着等候自己多时的诺雪进入了次元门。
可是，意外总是在这时候来临。一只粗大的胳膊拉住宸沨的衣领，硬生生地将没完全进入次元门的他拽出。
在被拽出的一瞬间，宸沨抬手抓住那条粗大的胳膊。那条胳膊因此升起了紫色的火焰，它的主人被迫松手。宸沨看准时机，脚踩在他身上以此借力再次靠近开始关闭的次元门。
在快触碰到时，一面十分坚固的石墙挡住了他。如同一道钢铁壁垒，他试着用寻常手段根本突破不了。
宸沨将目光投向来者，只见一个像是几百斤的黑皮胖子戴着一个面具，身上还穿着一套盔甲。
“好久不见了，茕影。”有些沙哑的男音从面具里发出。象征性地打完招呼后，他就没理由地用硕大的拳头砸向宸沨。地面上开始无序的生出一根根坚硬的石头
宸沨灵巧地后跳躲闪，在途中唤出天堕，而在他手还未搭在刀柄上时，一根不知从哪飞来的长鞭捆住了他的手腕。
宸沨轻蹙眉头看向长鞭的另一头：一位十分苗条的女子梳着大波浪发型，相同点是她也戴着一副面具。
“好了~岩墙别闹了，我们该走了。另外，你也是哦，茕影。没必要打起来呦~”妩媚勾魂的声音，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将目光偏离过岩墙。
不明深意的宸沨淡淡地反问：“那你应该捆他才对。”宸沨不认识这两个人，至少目前的记忆里没有他们。
女子听后，矜持地笑了笑：“这个嘛，是因为我比较偏袒他吧。”说着还自顾自地将手搭在岩墙的肩膀上，下一秒就被对方用深厚内力弹开。
岩墙没有说话，而是看了宸沨一眼后，从他身边走过。
“嫉妒，这是你刚才发动攻击时所表现出来的。你…在嫉妒什么？”
宸沨只是随口问问，却不知怎么激怒了岩墙。他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用拳头打向宸沨的头部。
宸沨没反应过来，就在沙包大的拳头落在他头上的前一刻，一个黑袍人单指挡下攻击并随处一扔。岩墙就被迫在空中旋转了几圈后，重重地平稳落地。将邮轮的地板也凹陷了很大一个坑。
“管好你的狗，再有下一次多余的举动，按主上的意思就地处决。”
黑袍人将都兜帽拉的很低，声音也冷漠出奇。
岩墙看着对方，虽有一丝不甘，但还是只能悻然离开。黑袍人看了眼还没走的女人，伸手去摸背上的重剑。“我…告辞了。”女人明显想说什么，但迫于对方的压力，也只能退场。
黑袍人没有理会宸沨，只是从手中拿出一把蝴蝶刀插入挡在次元门的岩石中。下一刻，岩石包括那未相连的都变成了一堆粉尘。
宸沨一个转眼的功夫，黑袍人也消失不见，就好像从未出现过。
看着将要关闭的次元门，他也只能先进去，躲避鲸鱼的自爆。
一鲸落，万物生。但这幅景象在这时却反了过来。巨鲸的自爆令大片海洋直接蒸发。连累着所有的生命体全部消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