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因为睡得太过踏实，柳飘飘又错过了给主母请安。不过今个刘倩要忙着送柳玉芙进宫，也抽不出时间管她。等柳飘飘醒转时已然到了午膳时间，揉揉惺忪地睡眼。柳飘飘轻轻拍了床沿，禾枝便捧着水盆进了屋子。细心的伺候柳飘飘梳洗，帮她净了脸，眼见柳飘飘的眸子清明了才开口。
“夫人那边已经说过了，只说你今天身子不舒服所以不用请安。”
柳飘飘嗯了声，又问：“太子走了吗？”
“走了，带着三小姐一起进宫的。”
“母亲怕是要高兴坏了。”
禾枝擦着柳飘飘的手，见她手心有灰压低了嗓子问：“小姐昨晚去了哪里？”
“花园，叫我遇见太子了。”柳飘飘拿出那块宝贝金子，“看，太子赏的，这下我们的铺子可以开起来了！”
禾枝也觉得欣喜，没想到太子是那样和蔼的人，不觉得柳飘飘冒犯反而对她亲切有加。她看着柳飘飘，面前的人儿生了双巴掌大的小脸，一双桃花眼纵是冷面亦含情。鼻尖挺翘，嘴唇花瓣似的粉嫩。纵然没有倾国之姿却叫人过目难忘自有清丽风流。
禾枝弯了唇角，道：“殿下很喜欢小姐，小姐就没想过争一争吗？”
“争？怎么争？若是母亲在或许我还有机会，母亲不在我便没了依靠。主母怎会由我抢了姐姐们的风头。再说了，宫廷险恶，哪里是我能沾染的地方。禾枝。”
柳飘飘握住禾枝的手：“我们只需要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就好了，那些荣华富贵我不想。”
“是，小姐高兴就好了。”禾枝伺候着柳飘飘穿衣，她总有些长姐为母的心态，希望柳飘飘的未来能好一点再好一点。只是，如果那不是柳飘飘希望的话那她只想柳飘飘能随心而欲的活。
柳飘飘揣着那块金子，吃饭都时不时拿出来看几眼。可惜陆戟走了之后小厨房水准明显下降，分给她的饭竟然夹生。肉也没有几块，尽是些白菜豆腐，油都舍不得放几滴。
分着用完了饭，柳飘飘拉着禾枝就要她的卖酒大业。把租金砍到了七十五两一年，剩下的就是进货卖货。
柳飘飘打算和白云间的酒家合作，进些酒水放在铺子里卖。自己再醸些，争取到明年实现自产自销。
她给自己打足了气，毕竟两辈子都没怎么何人交往过。她说话最多的也就是周文清，偏偏那个家伙不喜欢她呱噪。后来身体不好，柳飘飘的话就越来越少了。
她走进白云间的大门，伙计们正有条不紊的搬运着制作酒水的原料。将酿好的酒一一送给合作的商户，账房噼里啪啦地拨着算盘，根本没有闲心搭理柳飘飘。
柳飘飘拉住一个伙计，对方脚步不停，嘴里说着：“买酒去前厅，合作去里头找少东家。”
有够简洁，很有效率。
柳飘飘一路摸索着到了谈生意的后厅，这屋子极大，刚进门麦芽的香气就熏得柳飘飘打转。
九个大缸依次放好了，酒的品类被一一一标注，每一种散发的味道都大不相同。
果酒清香，白酒醇厚，黄酒甘甜。
旁边摆设了屏风，屏风后面有个青年人正对着账本一一核算，旁边还堆了一大摞买卖契约。
柳飘飘并不着急，等那青年人算完手里一本账本才轻轻扣了屏风。
青年放下手里的伙计，来到了屏风后面。
这一个照面，两人都惊了。
柳飘飘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四，四哥。”
“柳飘飘？”柳安旭皱起眉，“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眼见瞒不住，柳飘飘干脆坦白了，“我想做点小生意。”
柳安旭眉头皱得更深：“父亲知道吗？”
“他要是知道还会让我出来吗？”
“这倒是。”柳安旭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是没钱用了吗？”
“不是啦！”柳飘飘有些羞赧，“就是单纯想做个生意，以后出嫁了也好有个依靠。”
“哦~”柳安旭拖了长音，弯下腰来对上了柳飘飘通红的脸，“想嫁人了？”
“不是不是！”柳飘飘连连摆手，“哎呀，说不清了，总之你不要告诉爹。”
“告诉爹，恐怕你要受家法。”
柳安旭瞥了眼细胳膊细腿的柳飘飘，二十板子落在身上恐怕得去了半条命。
“四哥，你什么时候开了这么大的酒庄？”
白云间是前年才刚刚兴起的酒庄，柳飘飘一直以为是哪个眼光独到的老板，没想到就是自家人。
柳安旭也不瞒着她，“爹给我定了亲事，这酒庄是外公给娘的嫁妆，如今传给我就改了名字。”
柳飘飘点点头，和柳温言不同，柳安旭没有从政的想法，做生意自然也不奇怪。只是没想好事将近，柳飘飘弯了眉眼连连贺喜。
“恭喜四哥！”
她这副样子倒是可爱，柳安旭忍不住揉揉她的脑袋。一时间也知道了柳飘飘为何急着给自己谋个出路。算起来柳飘飘也有十六了，最多再有两年就到了出嫁的时候。生母早逝，父亲又不看重，可谓是无依无靠。不说他，就是自己不也动了成亲后就离开那个家的想法吗？
柳安旭的话不多，平时和柳飘飘也没什么交际。只是血缘摆在这里，看着少女这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就觉得于心不忍。恐怕做生意的钱也是好不容易一点一点抠出来的。她不由得放软了声音：“飘飘，你从我这里进的酒水一律按七折给你。你也不用急着把钱给我，等你有收益了再结算也不迟。还有，你是个女儿家，在大街上抛头露面也不合适，我在拨个伙计给你，平日里就让他帮你打理店内事务。”
这可真是再好不过，柳飘飘激动的几乎跳起来。这个哥哥真是太好了，她平日里就应该多亲近的。
柳飘飘有些不好意思：“四哥，你对我这么好我要怎么报答你啊？”
“四哥到底比你虚长两岁，比你多吃些米。你把自己过好就算是对四哥的报答了，记好了千万别让爹知道。”
柳飘飘点头，“放心吧四哥，我一定保守好秘密！”
酒水的供求有了着落，柳飘飘又八卦起来，凑到柳安旭跟前。
“四哥，新娘子是谁啊？”
柳安旭摇摇头：“这人啊，说起来你也认识。”
“嗯？我也认识？”
“是啊。”柳安旭叹了口气，“正是大嫂的堂妹，苏妍。”
说到大嫂，柳飘飘沉默了。
大哥柳温言一向是个不成器的，二十二岁才得了个奉车都尉，就这还是柳逸戎拉着老脸举荐上的。但凡争点气，以柳家的人脉怎么也该混到御史大夫了。
不仅不争气，对待妻子也是和周文清如出一辙。
柳温言尤其花心，青楼妓院的常客，红颜知己不知有几位。可怜大嫂端庄持家却因为进门三年不见有孕被刘倩屡次刁难。昨个似乎也没见她。上辈子柳飘飘没注意到这些事。一是因为她跟长房那边关系不好，二是彼时正值青春没嫁人的姑娘也想不到那档子去。经历过周文清，柳飘飘怎么咂巴都觉得苏晓和自己透着股同病相怜的味，也就担心起来。
“大嫂她病了吗？”
“嗯，听说是风寒，也不知道好了没。”
柳飘飘的心揪了起来，她知道风寒拖下去成了肺痨就真的难治了。和柳安旭定了几款酒水，柳飘飘简单整理了货便与禾枝急匆匆回了府。
柳府此时正热闹，陆戟派遣来的太医这会子正在给柳温岚诊治。柳飘飘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差点撞翻出府买药的学徒。
那小学徒被柳飘飘撞得一个踉跄，抬起脸来眉毛倒竖：“喂，你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