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通过婚姻能得到的东西
女が結婚で手に入れるもの
“婚姻”是跨越世代的连锁反应
女性通过婚姻能得到什么?与所爱的男人共同度过的时光,两个人的爱巢……不过,这些已经被女性杂志写烂了,这里就不再赘言。让我们从更冷静、更透彻的视角来看一看婚姻吧。
第一件能得到的东西是一本“护照”。
如今在日本,护照是必不可少的。每次出国,在机场离境时,都需要出示带有日本国标志的红色小本本,然后在飞机上填写入境卡。我们只有在乘坐国际航班时,才会意识到自己的国籍,意识到自己是日本人。这与婚姻有着某种程度上的相似之处。
年过二十的女性,最重要的“护照”是什么?如果是男性,“护照”应该是就职公司的名称。女性也可以用公司名,但光这样是不够的。在各种场合,比如在银行柜台或者去房屋中介找房子等,都需要核查婚姻状况。已婚者很容易就会通过审核。于是,婚姻这本“护照”就成为在日本生活的通行证。
为什么婚姻会成为通关“护照”呢?尽管有越来越多的女性开始步入职场,年轻男性的态度也变得温和,市场上到处都是针对女性消费者的商品,但有一种传统观念依旧根深蒂固,即“不结婚就是半吊子”。
有一位中年女性说:“最近我睡不着觉,跟丈夫也说了,可他‘嗯嗯’应付两句,一分钟后就开始打鼾了。”
事实上,那位女性烦恼的是她那两个还没结婚的孩子:一个是三十八岁的儿子,另一个是三十六岁的女儿。当然,兄妹俩现在还与父母同住,每天都在工作。特别是女儿,听说天天忙到深更半夜,凌晨才回家。所以那位女性每天晚上都不睡觉(即使醒着,也得装睡),等着女儿回来。
“为什么那么担心他们不结婚呢?”
“因为他们一定活得比我久,也会比我老公久。我们离开后,他们要自己度过孤寂的晚年,太可怜了……只要想到那样的光景,我的心就碎了。”那位女性这么回答,然后又像诘问我似的继续说道:“是人总要结婚的吧?我觉得婚姻才是幸福的保证。”
“那您的婚姻一定非常幸福吧。”
“嗯,是的。我丈夫人真的很好,我也没什么不满足的地方,我们相处得很融洽。”
对于她本人的婚姻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这里想讨论的是,母亲在面对“不结婚的儿女”时那种被逼到绝境的感受。只有结婚才能幸福这种传统观念深深地束缚着我们。
我们通常认为,去婚姻介绍所咨询的都是想要寻求另一半的男女。然而,现实似乎并非如此。父母才是去咨询的大多数,就像上面那位中年女性一样。“我儿子/女儿还没结婚,有什么合适的对象可以介绍吗?”父母(大部分是母亲)会提出一些条件,然后迫切地想为自己的儿女找寻结婚对象。
女儿患有进食障碍(厌食症或贪食症)的母亲们,无一例外地担心自己的女儿结不了婚。如果体重不断减轻,越来越消瘦,生理期就会停止。这么一来,母亲们更是心急如焚,想着法子让她们增肥。这些母亲会暗中观察女儿的生理用品,并且在日历上用〇/×符号记录女儿有没有来例假。
每次听到这些,我的脑海里会立刻浮现“二战”时期的宣传口号(“生吧,繁殖吧”),还有鸡舍里一起啄食饲料的肥鸡。“难道你们的女儿是肥鸡吗?”反正我已经习惯话到嘴边再咽回去。
我经常从母亲们的嘴里听到“女人不就是要结婚生孩子的吗”这样的话。每当这时,我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反问:“你结婚了,那现在过得好吗?你生孩子了,那现在幸福吗?”大多数人的答案含糊其词,说出“嗯,要这么说的话……”之后,几乎所有人都会沉默。
可能是我比较腹黑。我知道她们脑子里在想什么。她们一定不认为自己是幸福的,如果可以重启人生,她们会想重来一次;如果可以和丈夫离婚,她们也会这么做。但即便如此,她们还是想要自己的孩子结婚,想让她体会做女人的幸福。因为,这就是正常的生活方式。于是,“婚姻”在一股由父母的怨念或者说执念凝聚而成的集体力量的支撑下,成了跨越世代的连锁反应。
女性对女性的歧视何时停止
在这里我们先回想一下护照。出国旅行需要护照,因为它可以证明我们属于日本这个国家。所谓国籍,就是一个人属于某个国家。
那婚姻是什么?为什么婚姻会是女性的“护照”?当听到你已婚、有丈夫,对方会立刻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那一瞬间,连自己仿佛也因为被认证为“正常人”而涌现出一种难以言表的轻松感。这又是为什么?
再加上生育问题。结婚三年就会被问“有孩子了吗”。不过近年来,结婚年龄、生育年龄一再推迟,三十岁左右的女性应该还不会被问到这个问题。可是,到了三十五六岁的年纪就比较麻烦了。就算是本人,想要孩子却一直没能怀孕的话,也会去接受“不孕治疗”。很多接受“不孕治疗”的女性会说:“一个没有生过孩子的女人,她的人生是失败的。”
这对我们的心理咨询工作也会产生微妙的影响。我们咨询中心清一色是女性员工。前来咨询的来访者会问:“你结婚了吗?”而且对方一定是已婚女性。如果听到的回答是“没有”,就麻烦了。她们会说“婚都没有结,怎么可能会理解我的烦恼”,并且会要求更换咨询顾问,“我要换一个结了婚的人来听我说”。
生孩子的问题也一样。我也曾多次被问:“不好意思,请问你有小孩吗?”当时的我心里暗暗庆幸“还好生过小孩”,而且男孩女孩都生过,甚至在想,我什么都不怕,你放马过来吧!不然他们可能又会说:“生儿生女不一样,没生过儿子的人是不会了解有儿子的母亲是怎样一种感受的。”
真不敢想象如果我单身又没孩子,作为一个心理咨询师要如何生存。可能会遭到一部分女性的抨击。不过从另一方面说,越是另类,魅力指数也就越高。所以我也曾想,如果是那样,没准我还能成为小领袖。
就像这样,她们把未婚视为最大的障碍,之后是无休止的“窝里斗”(女性间的歧视),一想到这些就让人沮丧。那么,她们会对男性妇产科医生说“你没生过孩子,怎么能给我看病”,或者对男性儿科医生说“你没养育过小孩,怎么可能理解为人父母的心”吗?
这些女性来访者进行这样的划分,部分是因为我们不像医生那么权威,更多是因为我们同为女性。正因为都是女性,才要以经验的差异来区分,并将自己与世界区别看待。这不叫“歧视”叫什么?
结了婚就是“不幸者同盟”的一员
“她是能够感同身受的人。”“她没有经验,所以无法理解。”我发现,追溯这些只会发生在女性内部的细微划分和区别对待的源头,似乎都与“不幸者同盟”有关。
女人结婚以后,会逐渐失去青春、自由和经济能力。生完小孩之后,她们的工作能力、经济能力,甚至连上厕所的时间都将被夺走。依然拥有这些美好事物的女性会被视为“其他人”“不明白这些辛苦的人”,因而被排除在外。就这样,尚未因婚姻被夺走一切的女性从内部被区分、剔除后,剩下的人组成了“不幸者同盟”。
“不幸者同盟”是由很多已婚妇女组成的团体,加入者必须满足“我也有过相同的不幸”这个条件。换言之,你必须带着已婚、已育的明确事实,才能加入同盟。
另外一点,也是同盟的核心内容,就是你绝对不能说“我想摆脱不幸”,也永远不要讲“我决定之后出去工作”。当然,那些听起来像是自我显摆(可怕的是,判断标准并非由你决定,而是由其他成员决定)的话也不允许说出口。类似“我儿子这次考进A中学了呢”这样的话是绝对禁止的。不能穿太显眼的衣服,更不要戴什么名贵的珠宝首饰。
也就是说,正是这种不可动摇又无可奈何的现实塑造了自己的身份认同,在所有成员的一致认可下,这成了同盟的默认条款。那么,为什么这种不幸要通过条款来维持呢?我这样写不会产生误会吧。
“女人就是嫉妒心强,没有上进心,小心眼,爱发牢骚”,这样的话我听过很多次。当然,绘声绘色地讲这些话的通常是男性。不过,有些女性也会轻蔑地说:“我可不是她们中的一员。”我承认自己有时也会像这些女性一样。但这难道不奇怪吗?女人为难女人,在我看来是最令人难过的事了。
就在那个时候,我遇到了一本书,伊芙·科索夫斯基·塞吉维克的《衣柜认识论》。
这绝对不是一本容易阅读的书,我大致总结如下:本书格调高雅地阐述了女性通过婚姻进入这个以男性为主导的世界。这里的“进入”也可以换成“属于”吧。换言之,女性通过与一名男性结为夫妇,建立民法规定的婚姻关系后,成为以男性为主导的世界的一员,但同时她们需要付出前文所说的一切作为交换。然而,意识到这代价之大将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到那时一切都为时已晚。没错,不幸者同盟的源头就是婚姻。
如果说护照表示所属,那么说女性结婚后才第一次属于这个世界,是否有点言过其实?
当然,通过与男人配对我们也会有所收获。有可以过着正常人的“正常生活”的保证,有来自丈夫作为保护者的安全感,更重要的是能有稳定的生活。虽然经济不景气,但提到丈夫的公司名称,妻子也会因为丈夫背后的企业沾光不少。这便是来自所谓“企业家族主义”的真实感受。
听说男人经常会去招惹离了婚的女性,因为男人对所属关系比较敏感。他们不能对属于其他男人的女子下手,所以才会去招惹没有靠山的女子。他们在意的并不是女性,而是他们背后的男性社会的潜规则。他们认为,即便和没有男人的女子有短暂关系,也不会招来男性社会的谴责。“你一定很寂寞吧”之类的话,不过是男人的一厢情愿。女性像这样通过结婚来保护自己,也能免受这方面的伤害。
加入不幸者同盟后,你会收获满满,但也将失去很多。“我们有很多不愉快,但正因为结了婚才能过上现在的生活。稍微忍耐一下日子就过去了,能这样一直忍耐下去也不错了。”时光在这样的相互确认中慢慢流逝。
只有承认彼此的痛苦,并承认这种痛苦是有价值的,才能安心。如果有人想从中摆脱,其他人就会产生无法形容的不安。正因为如此,才要歧视这样的女性,并将她们排除在外。不幸者同盟的背后并没有男性社会的影子,这个可恶的团体是通过女性歧视女性来得到固化的。
残酷的晋级制度
作为一名女性,想要理所当然地生活在当今世界,你就得意识到前方有一条警戒线——必须结婚。一到那里,你就得结婚。一旦结了婚,父母就会说:“啊,人生大事解决了。”参加同学聚会时,自己也会在心中暗自比较,“我结婚了,那人还单着”。不知为何,一个女人的人生竟然是通过婚姻来晋级的。
晋级是什么概念呢?简单地说,就是把自己卖给“主流”(占主导地位的看法,也就是常识)的“正常”的生活方式。你出卖自己换来的是背后再没有人指指点点。如果你还生了孩子,就会被认为“终于成了真正的女人”。孩子生得越多,等级也就越高。也就是说,你的不幸越大,放弃的东西越多,所获得的等级也越高。
“二战”期间,母亲们在“生吧,繁殖吧”口号的呼吁下,接连生了好多孩子,每生一个就会消耗体力与青春。以前,最小的孩子还没成人,母亲就累死的情况并不少见。
然而更可怕的还在后头,女性的等级会被进一步细分。通过了结婚或不结婚这道关卡后,就进入生孩子或不能生孩子一关,之后还有好多关卡等着你解锁。
光文社出版的VERY杂志,封面上的女性都是前模特或前艺人。她们必须满足已婚(离婚不算)已育的条件,并且身材苗条,美丽依旧。她们的丈夫大部分从事新兴职业(包括IT相关企业、设计公司、外资基金公司等),或拥有医师、律师资格。
杂志内页刊登着读者模特与她们时尚又帅气的丈夫,以及长相可爱、已考取名门幼儿园的小孩,一家三口在代官山附近散步的照片。尽管如此,这些女性似乎并不满足于当一名专职主妇,她们还拥有一份能发展兴趣的副业,重点是不必以此来维持生计。花艺设计和蛋糕制作等手工艺课程或料理教室最受欢迎。她们就算专心于此也不能太忘我,还要始终保持最完美的发型。这些女性一贯秉持的是从容幸福的生活态度。
她们一天的生活大致是这样的:早起给小孩做卡通便当,和丈夫一起吃完早餐目送他上班,驾轻就熟地打扫完家里,去健身房锻炼一小时,然后和朋友在时尚餐厅共进午餐。
先不说读者是否会完全相信这些,如果试着和她们过一样的日子,我想一个星期就会败下阵来,有些人甚至还会有点抑郁。
“梦想的世界”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但看了照片,会让你觉得或许自己也能过上那样的生活。VERY杂志给读者营造的就是这样一个“美梦”。
最近,光文社面向VERY杂志的已步入五十岁的女性读者,推出了一本新的杂志STORY。该杂志的主要模特大多是有孩子的主妇,但她们永远保持年轻美貌。五十多岁的女人要依然苗条,还得穿露脐T恤,想想就可怕。
在正常人的世界里有着无数阶梯,底层与上层会有云泥之别。如果没有这样的阶梯,正常人的世界就会坍塌。所谓正常人的世界,指的就是这样一个不平等的世界。
一直以来,女性一旦步入中年,就会被归入欧巴桑的行列,底层与上层之间的差距会缩小。之后有一个阶段,她们会比欧吉桑更有存在感。到最后,所有的欧巴桑看起来都差不多了。要想缩小底层与上层之间的差距,放弃至关重要。每放弃一样,距离欧巴桑的队伍就越近。
然而,STORY和VERY这些杂志的读者决不轻言放弃,她们身上充满着“一样都不能少”的气势。
我翻阅了许多女性杂志后发现,婚后女性的生活方式似乎确实比以前更自由、更快乐、更有活力。但现实中充满了激烈的竞争,必须在细分化的路线上,爬梯子一样不断晋级过关。可晋级路线不是根据女性本人的能力,而是根据诸如“升学考试”、孩子所在的小学或“丈夫的社会地位”等来划分的。
金牌妻子们有一些共同点:自己是专职主妇,老公会赚钱,孩子就读名校等。
写到这里,我不禁会想:当年三十多岁的我们和如今VERY杂志的读者,两者所处的时代哪个更残酷呢?
她们可能会认为,愉快地花着老公赚来的钱,让孩子沿着一定路线走下去,一切就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甚至很多女性还认为自己完美地利用了“丈夫”这个资源。我们不禁想到,所谓的VERY世代,指的是在泡沫经济鼎盛时期度过青春岁月的那一代人。为了满足不断被激发的欲望,就需要钱。在看到杂志上琳琅满目的名牌商品之后,连我都能够理解这种简单的哲学。
幸福是可以用这种方式买到的。正因为如此,买不到的好身材、好教养以及良好的生活方式,反而会引发为了晋级而产生的无休止的欲望以及不断扩大的差别化对待。
快乐育儿的咒语
我们是早已从育儿大战中解放出来的一代,所以很少有机会去了解现在市面上到底有哪些育儿书。不过,在接受采访时会收到一些育儿杂志和育儿书,越看越吃惊,差点没让我晕过去。育儿杂志、育儿书的种类如此繁多,是不是说明年轻母亲们在育儿方面已经迷失了方向呢?
这群渴望学习育儿经的母亲,在我看来有些不幸和恐怖,换句话说,很悲惨,很可怕。
关于这一点,我想就“快乐育儿”这股风潮做一番思考。我认为它不仅是育儿问题,也是所有人际关系、所有偏好中比较常见的一种现象。
某杂志对《喜欢无赖男》(由仓田真由美连载于《周刊SPA!》的漫画改编)做过一期特辑,内容是一大群只会被渣男吸引的女性。作为策划案,我觉得很有趣,但总觉得哪里不对。会有这种想法难道是因为我已经不再年轻了吗?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里面出现的有容易被尾随的女性、容易被家暴的女性以及容易倒贴男人的女性等等。这些被渣男吸引的女性被画成插画,还配有一些女性的戏谑旁白:“为什么交往的男人都这么烂,呵呵!”但这毕竟是有钱倒贴男人的女性才能共同分享的笑料。我承认这样的事在现实生活中只能“一笑”,但不希望就这样“一笑了之”。
我在“快乐育儿”这几个字中,同样能感受到“一笑了之”的生活态度。“快乐育儿”这个说法本身已经拒绝了养育孩子是否真的快乐这个问题。换句话说,这个说法意味着如果横竖都要照顾小孩,以快乐的心态去做不好吗?能读出这层言外之意,难道是我这个过来人想多了?
我的真实感受是育儿这种事不可能快乐。这并不是说孩子们不可爱。我认为,对于没有上一代父母参与的核心家庭,如果只有妈妈独自在公寓里带孩子,会有诸多不便,她们整日在混乱与孤独中度过,日积月累,时常处于崩溃边缘,这样的生活怎么可能快乐?为什么非要为这样的生活营造出快乐的氛围呢?
深呼吸。克制。息怒。
“快乐育儿”这种观念的罪过不是把不快乐硬说成快乐——当然也有这方面的因素。它的更可怕之处在于,那些感受不到育儿快乐的妈妈会产生“是不是我有问题”“是不是只有我没办法爱孩子,没办法享受带孩子的快乐”这样的自责。从“带孩子还是快乐些好”到“带孩子应该是快乐的”,再到“带孩子一定是快乐的”“带孩子不许不快乐”,妈妈们强迫自己的程度在逐渐增加。
也就是说,“快乐育儿”的观念会压制对育儿产生疲惫感的母亲们,这才是我认为可怕的地方。
再加上被美国人用到烂的这句“无法爱自己的母亲怎么会爱孩子”,就会把无法从育儿中感受到快乐的女性逼入绝境。
“我不觉得育儿快乐。”
“那是因为我有问题。”
“那是因为我不觉得孩子可爱。”
“那是因为我无法爱自己,我讨厌自己。我怎样才能喜欢自己?”
“啊,我多希望我能喜欢自己!”
按照这个顺序,作为母亲的女性只会被逼进死胡同。
最后会演变成什么呢?或者追溯自己在原生家庭的成长过程——“我从小就没有得到过母爱”;或者认真阅读女性杂志上如何爱自己的文章;或者寻求自我疗愈的方法(温泉疗法或芳香疗法等)。甚至还有以“用拥抱治愈曾经受伤的你”为口号,收取高额费用的活动。至少我不愿意赚这种钱。
为什么要刻意强调“快乐”呢?
只有当一件事濒临崩溃的时候才会去刻意强调。正因为佐渡的朱鹮濒临灭绝,保护措施才会出台;正因为交通事故死亡人数始终没有减少,交通安全周才会设立;正因为大自然受到了破坏,保护自然的运动才会发起。
如此说来,“幸福家庭”“快乐育儿”等说法的泛滥,以及书店里这类书籍的推波助澜,不正是一种危机感的体现吗?
就像“一板之下便是地狱”比喻的那样,或许“家庭、亲子关系、育儿等问题,也是脆弱且危险的”,这绝对不是三言两语就能产生共情的事,所以“快乐”才会被滥用。另外,或许正是因为打女人、靠女人养的男人越来越多,才会用“无赖男”这样的词汇来削弱他们造成危害的程度,让他们仅仅成为被取笑的对象。
对“快乐育儿”有怨恨是好事
我想,“快乐育儿”这股潮流可能源于20世纪80年代的少女漫画。我们暂且假设“快乐育儿”来自《我们女人各有不同,但都很有活力》这部搞笑漫画。
漫画中登场的女人(不过十几岁到二十岁出头),双腿叉开站立,抱着胳膊,然后“啊哈哈”大笑,不知为何,她笑起来像个男人。这时,扮演“无赖男”的柔弱男子登场,漫画中的女人们时常会踹他几脚。
这些痛快果断的女性形象,对于当时刚生完孩子不久的我而言,实在是耳目一新。那时候,我经常会带着孩子站在书店里愉快地看这类漫画。“竟有人画这样的漫画。”没有悲壮感,也没有牺牲者的悲伤,只有一个面带着笑容(这是重点!),在现实中迈开大步朝前走的女性形象。
让我们把视线拉回育儿杂志和育儿书籍。这些杂志和书籍无不将孩子们的生态环境描绘得既生动又有趣,同时也向读者们传递了这样一个信息,即“让我们在笑声中快乐育儿吧”。
我在做心理咨询工作的过程中,接触过很多虐待儿童的问题。如前所述,“我感受不到育儿的快乐”,“我不觉得孩子很可爱”,很多母亲有这样的困扰。这里就产生了一条潜规则:如果不是觉得“育儿很快乐,孩子很可爱”,那么作为母亲,你就是不合格的。
为什么我会对这股“一笑了之”的风潮产生抵触情绪呢?因为它对现实生活中不平等、不公平的事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
梦想成为职业女性的自己,在生完孩子后辞掉了工作,从此每天忙于给小孩换尿布或做辅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觉叹一口气。自从孩子出生以后,丈夫的工作越来越忙,尽管他也会帮忙照顾小孩,但毕竟每天回家都很晚。好不容易把孩子哄睡,透过十二层公寓的窗户,能听到其他孩子在下面的公园里玩耍的声音。走到阳台上,看看晾晒的衣服有没有干,放眼望向远处市中心的摩天办公楼,才意识到它距离自己现在所站的位置是多么遥远,顿时生出一种刺痛感。
对于那些人而言,“快乐育儿”是能帮助她们对现实视而不见的咒语。如果面对的是无可奈何或无法改变的事,那就快乐地、健康地生活下去——能够成为那样的妈妈就是一种快乐。
但是我想说:你们没有怨恨吗?
对丈夫没有怒气?对那些爸爸就没有想说的吗?
我希望大家可以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如果在虚拟世界倒也算了,但育儿的辛苦与烦恼,以及日积月累的近乎无聊的日常家务就发生在眼前,希望你们不要视而不见。
有怨恨是好事。我希望你们可以保持“恨意”,而不要刻意把它转变成“快乐”。
如何消化、处理这股“恨意”才是事情的关键,也是本书最重要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