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神功
明晃晃的太阳顶在脑袋上，宜城的大街有些喧嚣。
楚安来到黑市巡逻，日子同往常一样，平静且无聊，逢人见面就向他客气打招呼。
一日时间匆匆而过，楚安归还令牌，并不久留。
街头的小混混越来越多了。
一处晦暗的巷子里，楚安撂倒一群乞儿，将他们抢来的东西归还后便离开。
“不是叫花子做了恶人，而是恶人做了叫花子。”
......
回到家，一家人在微末烛光下吃罢晚饭，院子里，墙上倒映的杨树影子弓着身子，如年迈老人，时日无多。
“文兴！”
楚家的大门被敲响。
楚安去开门，是胡天成来找他来了。
胡天成进门小声道：“文兴，今夜我到夜市巡逻，去不？”
“这种事天成哥你一个人去不就行了，何故拉上我。”
胡天成道：“诶，让你跟着我，是有好处的。”
听他这么说，楚安想起那天晚上两名捕快贪占煎饼老板的便宜。
这种好处的话，楚安可不要。
“在夜市巡逻，私下有小贩缴费，一晚上下来，这好处可不少。”
胡天成诱惑道：“你不动心？”
楚安笑了：“天成哥，我是那种看上去很缺钱的人吗？”
“你小子。”胡天成摇着头指了指楚安，“别人都可着便宜占，你倒好......”
在朝中居职的胥吏，哪个手上没沾点百姓血汗钱，如这种行官事，捞油水的多了去了，胡天成相比好很多了。
经这段时间相处，楚安为人胡天成清楚，当然没指望他去贪占便宜，今夜更多的想法是带他长长见识。
“天成哥，我今晚想早点睡，夜市那里，又该很晚了。”
“那行，改日再带你去。”
送走胡天成，楚家又聊了一些家常便早早睡下。
夜晚，楚安心沉仙府。
“打开奖品库。”
【请选择浏览商品级别，平平无奇、精品、大神、白金】
这次，楚安很识趣地选择了平平无奇。
他的瞳孔中开始倒映着各种碎玻璃一样的虚影，视线里，在光与暗的交织渲染下，他仿佛掉落一片到处都是镜面的世界，脚下与头顶皆是自己的影子。
眼前迷蒙雾气缭绕，如雨后起雾，稀薄却朦胧。
这些雾都散发着属于自己的独特光晕，或白或黑，或红或蓝。
“怎么跟上次不一样。”
楚安有一种吃了毒蘑菇的感觉，觉得天与地在旋转。前面有一个大坑，一脚踩下去却如立山巅；前方是万丈高山，下一刻却变成幽暗山涧。
一瞬间，楚安高立城池之上，城下是千军万马，耳边鼓声如雷，远方黑云翻滚，天地间有一种肃杀之气；
一瞬间，楚安身立大漠之中，脚下是金黄沙粒，四周黄沙飞舞，天边飓风呼啸，天地间有一种悲怆之气。
这一刻，仿佛整个大汉的景色尽收眼底。
楚安站立的地面突然塌陷，他如坠深渊，无止境地下落，只听一阵尖锐呼啸声嘶鸣；
这声音无法形容，就像前世的飞机在空中以极速前冲，机身与气流摩擦传出的啸声，比刀子锋利，这声音却更甚，如果非要形容，那就是陨石从九霄之外划落，一阵火光绚丽。
楚安觉得耳膜破裂了。
“锵！”
忽然间，一道极独特的清脆声响将这片空间打破，万象都如玻璃被打碎一般，无数个影子闪现。
那股失重感戛然而止，好似正在疾驰的流星突然急刹，楚安感觉血液都要甩出来了。
“来，瞧一瞧，看一看喽，新鲜可口的糖葫芦......”
“娘，我长大了要成为盖世英雄，拯救天下苍生......”
耳畔传来这些世俗杂声，由远及近，逐渐清晰，楚安抬头，瞳孔皱缩。
他看见，大汉的诸天万象如同褪了色的画面，画中的人影被按了快进键，那些原本生动详细的景象，现在都开始一帧帧飞速闪过。
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楚安看见边境的城池前一刻雄丽威武，后一刻却在风沙侵蚀中消散；楚安看见城中百姓上一秒生动形象，下一秒却在尘土中化为枯骨。
画面闪动地越来越快，直到楚安肉眼跟不上画面帧数闪动的速度。
“啊！！！”
楚安眼前一暗，瞎了。
“嗡！！！”
耳边一阵嗡响，聋了。
这一瞬，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永久的黑暗与无声中。
“啪嗒。”
一滴水滴在湖面上，涟漪顿时扩散，蔓延向远方，直到中心的湖面平静下来。
久违的光明、声音恢复了，楚安一阵惊悚，头皮发麻。
在他眼前，摆着一列列货架，上面的货品琳琅满目，有的清晰可见，有的朦胧如雾。
“刚刚那是什么！这比吃了毒蘑菇还可怕。”
楚安深呼吸，让自己心脏平静下来。他顾不得浏览商品，退出后翻开手册询问。
【世间百态。】
“什么意思？”
【每提升一个等级，可进奖品库窥世间百态一次。】
“有什么用，是在暗示什么？”
【对不起，涉及隐私，您无权访问。】
楚安沉默。
他刚刚仿佛看到了大汉的兴衰，不，不止一个大汉，而是整个天下的变化。
为什么要看到这个？长生者的待遇？有什么启示性？楚安想不明白。
再次打开奖品库，一排排货架摆着，没有异常。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楚安暂时将它搁置，继续原本的目的。
他用意念搜索到速成券，一张售价一千长生点。
“这可太贵了！”
他现在才两千点出头，最多只能买两张，这还是从穿越到现在攒的全部了。
“十万长生点换一世岁月，我已经很‘接近’了......”
楚安眉头紧蹙，以长生点作为自己的专用货币，他担心到时候换不起岁月，就地嗝屁......
“可是明晚要对郭家出手，手中没有点底牌我还真不敢蹦跶地太狠。”
一夜间灭掉一个豪门，即便对方没有侠者，楚安也没有十足把握。
这不是小事，不能当儿戏。
“郭家还有一本武技，我若拿到，好处很多，目光当放长远。”
“购买两张速成券！”
关闭奖品库，打开手册，楚安的属性面板已经发生改变，长生点从高达2100点变成了100点。
第三页最右边的格子中存有一本秘籍，正是那本《母鸡受孕，快速学会！》
“只有武技才可以收录吧？”
【不，只要是纸张就可以收录。】
楚安低骂了一句，才道：“收录......《母鸡受孕，快速学会！》。”
【正在收录......收录成功。】
“妖法人族可以学吗？”
【对不起，涉及伦理、隐私问题，您无权访问。】
楚安低骂了一句，道：“速成券怎么使用？”
【喊出来。】
“什么意思？”
【喊出来。】
“我要使用速成券。”
【请喊出来。】
楚安清了清嗓子，喊道：“我要使用速成券！”
【请大声喊出来。】
“我要使用速成券！”（破音）
【叮——速成券使用中......速成券使用成功。】
【恭喜，经过一番不可描述的复杂动作后，您对《一气化三清》有了精进，目前熟练度半成，十成为至臻之境。】
楚安点点头......诶？咦？嗯？
一气化三清？
这么高级的名字从哪来的？
【重复：武技大多互成一脉，只一本，借由系统，便可补全，修复至臻境界。】
“原来是这样......”
楚安忽然明悟，那晚手册的话，是这个意思。那，这岂不太无敌了？
随便一本类似的杂本就可以完善修复成天下最厉害的武技！
“金手指，这才是金手指的真正用途。”
楚安没有犹豫，清了清嗓子：“我要使用速成券！”（破音）
一气化三清，道教老祖提出的名称，以它作为武技名字，能不厉害么，楚安想都不想，继续提升。
【对不起，速成券不足。】
“第二次速成需要多少速成券？”
【二的次幂。】
楚安吸了一口冷气。
果然不会让他轻易修成，但想来这么牛逼轰轰的完美武技，半成熟练度应该足够他用了吧。
起码，理应比田狗要强一点才说得过去。
在这般期待的心情中，楚安退出仙府。
夜色静谧，窗外，月影皎洁，繁星点点。
“找人试试......”
神功初成，楚安大有兴致可为，顺便借助这个兴头，让黑袍大侠复出，明晚再去灭了郭家也不显得突兀。
心中这般想着，楚安有了一个目标，于是翻身下床，出屋朝父母的房间看了看，听见微鼾声后方才安心，悄悄拉开门闩。
至于翻窗户更快？
楚安试过，窗户有点小，过是能过，就是不舒服。
这时，另一间房门被打开，田狗醒了，从屋里走出来幽幽道：“楚安，你去哪？”
“赚钱。”
“我也要去！”
“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我不怕。”田狗叫道。
它要给自己赚钱买烧鸡！等楚安买都明天晚上了，它越盼越难受，忍不住了。
“你是妖怪，让人看见了，我保不住你。”
田狗感到愤愤，就因为它是妖，所以它整天呆在家，钱都赚不了，更买不了自己想吃的烧鸡。
为什么人和妖不能和谐相处呢？
楚安笑道：“回来我给你带烧鸡。”
田狗眼睛一亮：“真的吗？”
“不假。你守好家。”
田狗看向楚安的眼神温柔了一点：“楚安，谢谢你。”
“谁让我是你主人。”
楚安出了门，随后一个翻身出了院，隐入黑暗中。
......
今天天气寒冷，午夜的风吹过，城西街头的行人一阵发抖。
楚安戴着斗笠，身披黑袍在城西胡同巷子里赶路。
他今天在黑市买了一些丘不悔的情报，从上面得悉丘不悔的确在城西隐藏。
前阵子暗中势力对其抓得紧，让他好一阵狼狈，凭借自己独特的身法几次死里逃生，倒让人头大。
而过去了风头，如今官府又以城中盗贼为主，对丘不悔的通缉松懈下来，其他人识风不动，便也没抓得那么紧了。
“这家伙，藏在豪门黄家的城区，倒真胆子大。”
情报上提到，丘不悔的对头豪门黄家大肆派劳力去搜寻其下落，结果这么一个月过去，人力财力皆消耗，却连个影都没见着。
楚安也不肯定自己能不能追上这个家伙。
......
宜城城门口。
月亮悄悄躲在云朵后面，天色逐渐昏暗了下来。
城门上，两三名官兵正在巡逻，几次打着哈欠，上下眼皮直打架。
城下，两名差人手持铁戈守着，同样哈欠连连，两团小篝火在火盆中跳跃着，些许火星四溅。
突然，风紧！
火苗剧烈抖动，城上巡逻兵和城下守卫顿时一个激灵。
“今夜怎这般冷！”
“早知道就该穿厚点了。”
寒风呼啸，紧扯，士兵身上的铁甲一片冰凉，好如寒冬腊月的寒冰。
“扑棱棱！”
“呱哇，呱哇......”
忽然，远处官道两侧林子里扑棱出几只老鸦，发出难听的叫声。
“啊！”
城下一名士兵怪叫，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一个方向。
另一名士兵讥讽道：“怎么，才几只老鸦就将你吓得不轻？你这胆子，守什么夜啊。”
说这句话时，他的脸色一片阴森森。
坐在地上的士兵指着他身后，吞吞吐吐：“你，你看。”
“什么？”
“鬼，鬼火。”
“嗯？”
士兵心中没来由的一紧，猛地转身，顿时一股凉意生出，只感到惊悚。
他身后火盆里的篝火，不知何时，蓝绿蓝绿，火苗抖动的异常剧烈，就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东西正卯足劲地吹它！
城墙上方的几名巡逻兵也不例外，纷纷一声大叫。他们身前的篝火也都变成了诡异的蓝绿色，特别是火苗中心的地方，像一只骷髅头。
寒风这时消失了，四周寂静的诡异，让人不禁心中发寒。
“呱哇，呱哇......”数只老鸦又折返回来了，钻入林中。
幽蓝的篝火渐渐恢复了颜色，城门口的士兵松了口气。
一切的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他们没看见，在他们头顶的高空中，一只巨大的禽类飞过。
大抵是月亮躲在云朵里的缘故，士兵并看不清，或者只将它当成了路过的猛禽。
当月亮从云层里出来时，那东西已经不见了。
宜城城北靠近郊区的地方，有一座城隍庙。
城隍庙香火很旺，每天都有零零散散的百姓到这里上香，特别到了月初，庙里总是围的水泄不通。
在这个时代，除了官府，人们心中最大的信仰便是那些神佛了。这是他们唯一可以寄托的东西。
只要碰见不顺的事便去烧香拜佛，事后他们努力工作，事情顺起来了就再来烧香拜佛，感谢神佛给他们带来了福祉。人们从不去思考自己事情变顺的真正原因。
此刻的城隍庙里，几盏油灯燃着，微末火光映亮整片庙宇。
庙宇最上方供着的那尊城隍像，慈眉善目，仪态端庄，两颊涂满了腮红。
只是，看久了，会觉得这尊城隍像的眼睛端的无比逼真，仿佛真有生命在这里面一般，窥视着城中一切。
天边一只巨大的禽类朝城隍庙这边飞来。
“噗！”
庙里的油灯突然熄灭，紧接着，一道巨大的黑影钻进了庙里。
......
夜色深深。
楚安按照情报给出的地址在城西转了好一阵，却不见丘不悔的踪迹。
“情报是假的？不，那摊主不敢骗我。”
楚安眯起眼睛。
又在附近寻找了一番，最终无果而返。
“也就是这个家伙，其他人真不见得能跑掉......”
楚安想了想，觉得此事还需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