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宣布：和解

瓦莱丽也搞不懂她怎么就跟这个怪人一块儿吃饭去了。明明她是个心眼小得过分、记仇得要命的人，明明这家伙不仅坑了她、还打了她一顿——尽管对方好像没下重手，枪支也好好的别在腰边。但是坐在狭小的桌椅间，店里是拥挤的人群，空气中是上腾的热气带着辛辣的味道蒸得人满脸通红，屋子里很嘈杂，大多都是西语，声音一多起来就连灵敏的翻译软件也有些跟不上了，英文和来不及翻译的西语交杂在一起，瓦莱丽却出乎意料的没什么不适应的感觉。

杰克其实是带着点儿捉弄人的感觉才带着这个一看就出身良好仿佛这辈子都没亲眼看过垃圾堆的小姑娘来这种小苍蝇馆的，尽管这家店的味道确实不错，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怀着些——那些说起来会让人觉得有些好笑的小心思的，想看到那双湛蓝的眼眸露出一些错愕又或者什么别的情绪？

瓦莱丽视线转了一大圈，还是没能在人堆里找到在哪点单，也没找到菜单，桌子上积了一层薄薄的油污，能看得出是今天刚留下的，她本想擦一擦，但是很可惜她没带纸巾，而桌子上也没有。

瓦莱丽也不知道男人究竟是从哪划拉来的菜单，古老的要命，就连街边小摊都会用全息投影显示价格，这家还是一张被塑封起来的纸质菜单呢，塑料薄膜上面带着岁月的痕迹，微微泛黄太多的折痕让那些本应明显的痕迹都显得不再突兀。

上面写的都是西语，虽然有翻译器，但是瓦莱丽依旧不知道点什么，于是她只是接过看了一眼就把点菜权交还给男人了。

“我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她的声音不大，因此立马就被淹没在嘈杂的人群中了。

杰克看不见女孩的下半张脸，却能看见她把菜单推过来的动作，他莫名就明白了女孩的意思，但是他依旧装作一副不懂的模样，放大了声音，“你说啥！我没听清！”

于是那姑娘也放大了声音，在面具里显得有些闷，声音却确实变大了，“我不知道吃什么！你点吧！”

于是杰克笑呵呵的点了点头，他的嗓门确实是很大，他对着柜台的方向举起了手，竖起两根手指，“老板！两份海鲜烩饭！”

在接住柜台那头精准的扔过来一对儿挂牌之后他才笑呵呵的和明显被声音吓了一跳的小姑娘介绍道：“他家的海鲜烩饭绝对是夜之城最好吃最正宗的海鲜烩饭，哪怕用得是合成海鲜也鲜得要命。”

瓦莱丽没有意见。

男人用很轻快的声音说道：“不把面具摘下怎么吃饭？”

像是什么傻子才会说得话。

然后杰克就看到了一张足够配得上那双湛蓝眼眸的面容。

他早就猜测这姑娘应该是个美人，毕竟她像是和街道上的一切分辨率都不一样，而且有这么一双眼睛的姑娘丑也丑不到哪去，他也猜想过那张夸张面具下的脸该是什么样的，却依旧感到惊艳，那是张还带着些许稚嫩的面容，脸颊的婴儿肥，明明光看眉眼只觉得她像是夜之城总是见不到的月亮，明亮冷淡，但是组合在一块儿就莫名带出几分含苞待放的媚意。

杰克脱口而出：“你要不还是把面具带上吧。”

然后他就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傻话，只能傻笑两声缓解尴尬。

海鲜烩饭的味道不错，只不过辛辣浓郁的香料味儿还是让这辈子养成清淡饮食习惯的瓦莱丽有点儿接受不良，她不想显得很失礼，但是确实是太腻了，只是填饱肚子就推了推盘子没再动了，谁成想到，那个傻大个，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拿起盘子直接把剩下的饭拨到了自己的盘子里。

瓦莱丽控制住了自己有些惊讶的神情，就好像对方没干出什么奇怪的事儿似的，只是安静的坐着等对方吃完。

苍蝇馆子并不是什么聊天的好地方，杰克带着小姑娘从里面走了出来，又给她买了瓶甜茶，最起码他记得那些女孩儿好像还都挺爱喝这个的。他从自动贩卖机的投送口取出两瓶甜茶，这机子只有甜茶他也懒得去找别的机子，一回身就看到小姑娘靠着柱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那张防毒面具又被扣回脸上了。

杰克走了过去，发现她走神走得确实很厉害，一直到杰克把还泛着凉意的易拉罐贴在她的后颈小姑娘才反应过来，然后她就接过了递给她的甜茶，说了声谢谢。

杰克正想着要不要再请她喝杯酒，说不定到时候小姑娘气就彻底消了呢。

他一边儿想着，一边儿脚下就改变方向了。

然后他就听见了小姑娘闷闷的声音，平铺直叙没什么感情，却很有画面感，让杰克一下子就想起她低垂着眼帘的神态。

“柯克把我卖给了清道夫。”

杰克侧过头发现她正低着头，看不太清她的神态，杰克反应了一会儿，这他真心实意的感到抱歉，他是觉得坑个公司狗没什么，他请吃饭也不是因为觉得做错了什么，他只是还挺喜欢这个姑娘的，但是，哪怕是一开始坑人的时候，他也从没想过要把人卖给清道夫，那是只有垃圾才会干的事。

他沉默了一会儿，非常正式的和这个代号V公司出身的小姑娘说了声对不起。然后换来一个诧异的眼神，他笑起来，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我又没想把你卖给清道夫。”

不如说，只坑了她三百块，都是因为杰克对她印象还挺好的原因了。

“好吧，”小姑娘点了点头，“我原谅你了。”

然后她停下了脚步，跟杰克告了个别，“那我就要去找新工作了，有缘再见。”

瓦莱丽转身转的很果断，她今天就因为情绪不稳定浪费大半天时间了，如果她现在坐地铁应该能赶在八点之前到歌舞伎町，说不定还能在和歌子那里接个活呢。

詹金斯是给她结钱了，可惜这位周扒皮钱给的是真不多。

再说想在街头混下去，她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就在瓦莱丽已经走出去两步的时候，她的手臂突然被抓住了，她一回头果然是那个傻大个，她有点疑惑的歪了歪脑袋。

男人面上的笑容带上了点儿局促的味道，倒是依旧灿烂。

“嘿，Chica，要不跟我一起干？”

迎着瓦莱丽惊讶的目光，他没有松开手，只是笑得更傻了点儿。

“咱俩这么对路子，不一起干白瞎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