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车轴
第二天一大早，路明非起来时发现楚天骄已经不见了。
他洗漱完，打着哈欠下楼时，看见了正在准备早餐的楚子航。
“早啊，师兄，怎么是你做饭，佟姨呢？”
楚子航戴着厚厚的烘焙手套，将烤盘从烤箱里端了出来：“佟姨的孙子出生了，妈妈给她放了半年的假回去照顾家里人。”
“阿姨人还蛮好的。”路明非点着头夸赞了一句，伸手从烤盘中拈起楚子航刚烤好的蛋挞塞进嘴里。
“小心烫。”楚子航提醒道。
“害，这点温度没啥事儿。”路明非摆了摆手：“不过师兄你的手艺差一点儿就能赶上佟姨了，这蛋挞是真好吃啊。”
楚子航淡淡一笑，方才关心则乱，他都忘了路明非已经是苏尔特尔了，掌控着极致火焰的暴君能被区区一块蛋挞烫到，那才是最大的笑话。
“对了，楚叔呢？早上起来没见他人。”
“我让他找工作去了。”楚子航一边轻描淡写地说着，一边又打了几个鸡蛋，准备煮鸡蛋羹。
“啊？找工作？什么工作，华夏队长吗？”路明非嘴角抽了抽，不禁吐槽道。
“随便什么都行。”楚子航忽然转过身来看向路明非：“我妈妈很喜欢现在的爸爸，很关心她，也能给她足够的金钱与自由，很可靠、很合格。”
路明非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楚……天骄，他是个很不靠谱的男人，这个我一直知道，无论是作为不求上进的浪子，还是一个身怀绝密任务的屠龙精英，他都不适合我妈妈。”
“然后呢？”
楚子航咬了咬牙，低吼了出来：“他给不了我妈妈真正想要的生活，那种安逸富贵的生活！他是S级的混血种，他的使命在屠龙战场上，他不会也不可能被一个普通女人牵绊住，我妈妈也不可能跟着他过提心吊胆的生活！就像五年前那样！”
路明非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他开怀大笑着，笑出了眼泪，但只是伸手擦了擦，便又弯下腰捧腹大笑着。
楚子航就默默站着，看着他笑。
“呃，发生了什么事吗？小路怎么笑得这么开心？”苏小妍从二楼探出头来，好奇地打量着气氛古怪的两人。
“妈妈你先回房间，一会儿早餐好了我叫你。”
“哦哦，那我先回去啦！”
窈窕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路明非也终于停止了笑声。
楚子航扭头看向他，眼神中带着询问。
“师兄，如果这事儿发生在你自己身上，你会怎么样？”
路明非歪了歪头，问道。
“我？”楚子航低头沉思良久，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因为你一开始压根就不会放手。”路明非叹了口气：“好吧，那我换个例子，如果这个人是我呢？你会怎么做？”
楚子航认真端详着路明非，还是摇了摇头：“你和瑟拉娜很相爱，我想象不到。”
“是以前的我啦。”路明非无奈扶额：“你就这么假设，如果我从来没有改变过，一直是那副废柴样子，走了狗屎运成了S级，加入了卡塞尔学院，还和你关系很好。”
楚子航按照他说的想象着，忽然发现过去的路明非与伪装之后的楚天骄确实很相像。
“然后呢，我喜欢上了……诺诺，对，就是诺诺。”路明非笑着说道：“但诺诺和恺撒感情很好，两人已经要结婚了，诺诺已经穿着婚纱要坐上前来迎亲的婚车了，而我只是个在恺撒手底下做事的小弟，他还邀请我去当伴郎……”
“听起来太衰了。”楚子航又摇了摇头，妈妈和诺诺一样不着调，新“爸爸”和恺撒一样优秀一样优秀，但那个废柴爸爸只是伪装出来的，真实的楚天骄……
好吧，他在感情这方面真的和过去的路明非一样孬种，区别只在于后者连追都追不上罢了。
“那你别管，你就说，在这个故事里，作为我最亲爱的师兄，在我面临这样的局面时你会怎样做？”
“我会……帮你抢亲，帮你打断婚车的车轴。”
“可是那又如何？”路明非费解道：“诺诺喜欢的是恺撒，是她顶着暴雨开着跑车在校园里漂移，大喊着有谁愿意和她一起去看芝加哥的日出时，那个举着两把口径大得吓人的沙漠之鹰一边对天放枪一边从三楼跳下来的恺撒，而不是又怂又衰的老版路明非，在所有人眼里诺诺和恺撒才是最般配的一对。”
“可你喜欢她，总是要说出来的，要是一直到她结婚嫁人你依然未能说出口，一直到把这个秘密带进棺材，那就真的一点价值都没有了，连陪葬都算不上。”楚子航轻声道。
“可你能打断一根车轴，能打断世界上所有的车轴吗？就算你忽然神威大发，一瞬间爆掉了世界上所有的车，诺诺也能骑着马、蹬着自行车、踩着轮滑鞋去见她心爱的新郎。”路明非摇头哀叹道：“她和恺撒在一起才会开心啊，可怜的路明非就只能缩在角落里当一个史上最悲剧的伴郎了。”
楚子航沉默片刻，猛然抬起了头，他的双眼在燃烧着，黑色的美瞳皱缩起来从他眼里掉落。
“听起来很绝望，但我最讨厌的就是无能为力的感觉。”楚子航面无表情地说着：“如果你……如果路明非不敢，那我就拎着他到诺诺的面前，让他把自己所有的心里话都说出来。”
“啪啪啪！”路明非鼓起掌来：“真让师弟我感动啊，哪怕这样会毁了恺撒和诺诺的婚礼？”
“对。”
“哪怕我，”路明非指了指自己，“我不会感激你，甚至埋怨你替我做主？”
“对。”
“哪怕最后什么也做不到，你和我都因此沦为旁人眼中的傻逼？”
“对！”
“很好，师兄，你已经做出了选择。”路明非笑着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现在，带着楚天骄，去打断鹿天铭派来接苏小妍去婚礼的婚车车轴吧。”
楚子航愣住了。
路明非从他的兜里掏出一副备用的美瞳放到他手上，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师兄，你为什么要让楚叔出去找工作呢？”
说完，他又拿起两个蛋挞，一边往嘴里塞着，一边向别墅外走去。
“我先接个电话，师兄你再想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