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87.背锅是社畜的宿命
眨眼间，擂台赛的各方代表已经就位，开始忙活起来热火朝天的准备接下来的盛事。
林兼一所在的朝日食品自然也不例外，久久不见的营业部长亲自挂帅，领着之前惹出大麻烦的企划课与户外展示课员工一同奋斗。
当那位部长大人总算能抽出宝贵时间接见林兼一时，已经是林兼一跟高岛大介那得到任务整整半个小时后了。
“林课长，您不该来的。”
营业部长一见到林兼一就皱起眉头，“如果我没记错，您的任务应该是在我们分配的展厅推销产品？正如您之前说的，人气奖可是有中央省厅的补贴呢。”
“这个嘛...”
听出营业部长话里话外的责难，林兼一还真没什么反驳的理由。
营业部长的质问固然有些无礼，但他责备的理由并非虚构——林兼一本来被分配到职责就是管理展厅。
都要怪黑崎樱嘛...
“算了，既然你来都来了，在把你赶走也没有用。”
幸运的是，营业部长似乎不打算计较林兼一的擅自行动，在不轻不重的说了几句话后，部长大人如此说道：“展厅推销的事，我们以后再说，现在当务之急是把接下来的比赛搞好。”
“啊，部长先生...”
林兼一吸了口气，郑重说道：“关于这点，我倒有些事得向您稟报。”
他把高岛大介的暗示，以及证明自身实力的条件通通说了出来。
“....”
营业部长耐心听完他的解说后，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
“一群蠢材！混蛋！败类！”
他毫无风度的直接破口大骂，“企划课的家伙，给我滚过来！”
这还是林兼一第一次见到营业部长如此愤怒。
要知道，企划课可是隶属于公关部旗下，尽管营业部长本人职务远高于企划课员工，但由于并非直接隶属关系，营业部长对他们其实没有丝毫指挥权。
在霓虹，职务辈分是一回事，但涉及到真正监督管理权时又是另一回事。
前者名义上比后者重要，但在实际生活中，后者又比前者更重要。
双重矛盾贯穿了整个霓虹职场。
“怎么...怎么了部长？”
几位正忙的不可开交的员工听到营业部长怒斥只能放下手边工作，纷纷困惑的抬头看向部长。
“喂，你们这群人...”
营业部长胸膛起伏不定，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愤怒中恢复过来，只能奋力地挥动手臂表达内心愤怒道：“你们这群蠢货！”
“说，到底是谁私底下动用了特别招待费，给大赛评委的！”
特别招待费，俗称公关费，是霓虹会社最常见的一类社交经费。
在泡沫化经济时代，邀请客户到银座高级俱乐部消费可谓司空见惯。即使是在经济停滞几十年的当代，在有的是钱的财金界中，这类活动也是屡见不鲜的常态。
在霓虹会社，每个业务单位，只要是可能与外部客户接触缔结契约的部门，多半会有所谓“小金库”，由部门主管管控。
这类小金库就是招待费的来源，通常来自业务奖金的剩余、上级默许下的分配，有时候干脆就是长官特批。
朝日食品企划课自然也会有属于自己的小金库，而作为主持美食博览会评鉴工作的部门，动用小金库特别招待费来宴请评委倒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然而，潜规则、天下乌鸦一般黑这类理由毕竟是上不了台面的。
平常还好，一旦有大人物真要计较...
嘛，在霓虹商场，上面的人说你有错，即便你没错多半都是有错，更何况你本来就不干净？
“是...是我。”
曾在会议室上跟林兼一大力争吵的职员站了出来，他面无血色神情羞愧的低着头。
他不是笨蛋，见到营业部长如此愤怒，他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
营业部长不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他会如此愤怒，这可能是他们“招待评委”一事东窗事发，而且更重要的，引来外界批判，进而影响公司声誉。
对于霓虹社畜而言，再也没什么错误比这更恐怖的了。
背锅就是社畜的宿命。
在平常，在事发之前，一切都是在台面底下规则之外进行的。
也正因此，当事情爆发了，当有人必须负责时，社畜们根本没有任何用来保护自己的理由。
长官同意了？有签名吗？
公司惯例？有证据吗？
然而，即使风险如此之大，却从来没有哪个社畜能真正做到无视那些潜规则的清高。
还是那句话，霓虹社会是有排他性的。
一个人只要不随主流，只要他敢与众不同，却又偏偏没有天才般的能耐或通天般的家世，那等待他的永远只会是无尽的打压与排挤。
如此压抑而不合常理的社会现况，才是让霓虹明明位列发达国家，物质生活水平以世界范围来看极高，却偏偏国民幸福感无法与之匹配。
“喔？总算有人愿意站出来了？”
营业部长哼了声，“那么，你说吧，该怎么办？”
“你干的那些好事，很不幸的，已经被主办方——藤井商社人事本部长高岛常务知道了。”
“高岛...高岛常务？”
那个企划课员工仿佛一下子忘记如何呼吸。
“不...不会吧？”
如果说先前那个企划课员工还带着视死如归的气魄，带着宁愿把秘密带入坟墓也绝不出卖同伴忠诚的话，在当他听到高岛大介这个仿佛拥有魔力的名字后整个人顿时崩溃了。
“我...我...”
“呵呵呵，你说吧，主任，你担当的起常务大人的怒火吗？”
营业部长继续责备，“别说你了，就算把你们整个企划课打包卖掉也赔偿不起公司损失！”
营业部长当然看得出来那个员工只是出来背锅的。
一般情况下，只要有人愿意跳出来承担责任，营业部长也乐得配合，上交祭品来平息“上天”的愤怒。
可这一次？
从林兼一透露的消息来看，区区一个主任根本平息不了高岛大介的重视。
“算了，你们就自求多福吧，我还得去找社长报告呢！”
狠狠烙下重话，营业部长直接抛开瑟瑟发抖的众多部下，直接走向贵宾席去。
“主任...主任，我们该怎么办？”
营业部长一走，其他职员立刻围绕着那位主任，一个比一个惶恐的问道。
“我不知道？”
那个主任眼泪都快滴下来了。
是时候了...
“各位，我倒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英雄，总是在最后一刻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