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77.她果然还没长大
在林兼一心里，所谓美食博览会从来都不曾代表什么纯洁神圣等一系列美好殊荣。
事实上，在他作为工作人员的视角里，这场所谓博览会只是带来更多工作更大量辛劳的无聊大会。
可即便在他内心已如此贬低这场博览会，当他哪怕只是知道这场博览会背后阴暗面的冰山一角时，他仍然为自己以前的“天真”感到懊恼。
博览会？
根本就是场分赃大会。
说好的清廉指数世界顶尖呢？说好的国家软实力具现化呢？
这是怎么回事？
他用堪称忐忑的心情听着结城海音把这场博览会的内幕一一告知，各种细节蹊跷可疑之处顿时一览无余。
直到此刻，林兼一才意识到，他又犯了老毛病——把某些人想的太好了
“呼呼呼...”
明明只是站着听人说话，可林兼一仍听的大汗淋漓，甚至都有点溺水窒息的错觉。
“所以啦，亲爱的课长大人，您这下明白了吧？”
结城海音带着胜利者的表情，高高在上的俯视着林兼一窘态。
“所谓的博览会，从好几届开始，就一直是整个地下世界最盛大的宴会，无数极道组织、贪官污吏、地下钱庄乃至各大财团，都想从中分一杯羹。”
“尤其是本届博览会还破例加入中央省厅补助时，更是引发无数的贪婪目光。”
“所以啰，不管是为了操纵赔率，还是要收受报酬，伊藤堂作为主办方找来的很多评审，呵呵，肯定都跟他有默契的。”
结城海音顿了下，似乎想到什么，又补充道：“当然，正如你们之前所说的，那些报酬，多半不会以金钱支付，那太低级了。”
“想想也真是够讽刺的，被拿来当作霓虹国家形象工程特别增添省厅补助作为奖赏，反而因此给整个博览会沾染更多罪恶？”
结城海音摇头晃脑一副扼腕的感慨道，眉宇间的心痛足以让旁人相信女孩的痛心疾首。
可即便亲眼目睹，亲耳听闻结城海音那精湛讲解，林兼一仍然很难说服眼前神采飞扬的少女就是当初实习与自己共识的同伴。
都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可再怎么进步神速，一个啥也不懂的大小姐，就能立刻对世界阴暗面如数家珍？
他知道结城海音跟南云胧月不同，没有从小到大被“养在深宫无人知”，犹如被囚禁在黄金牢笼中不能展翅高飞鸟儿而培养出的“天真烂漫”。
但是...
至少在实习期间，甚至哪怕在他被赶出藤井商社时，结城海音都一直是个青涩稚嫩的小家伙。
是的，她的确很聪慧，逻辑清晰天赋卓越，但也仅仅如此。
跟黑崎樱那等“怪物”不同，结城海音是传统的大家闺秀，是霓虹财金界常见的名媛类型。
虽然在大商社工作，但她多半不会以此为职涯发展，更多是为了替个人履历增添一抹光亮，也即俗称镀金。
有了御茶水女子大学古典文学系的学历，再加上于藤井商社这类大手会社服务的经历，说句不客气的，凭借这些条件结城海音完全能成为制霸霓虹婚恋市场顶尖的存在。
可是“婚恋市场价值高”是一回事，对应到个人公司业务能力，肯定是差距甚远的。
可现在...
难道在高岛大介手下工作不到几个月，就够让人脱胎换骨了？
林兼一不解的盯着少女。
“干嘛一直看着我？”
虽然说的话一点都不着调，但从小培养的仪态，仍让结城海音哪怕口出秽言时仍保持优雅举止。
像她这类从小培养的名门闺秀，一举一动一谋一笑都是有固定规矩的，锻鍊多年早已烙印在灵魂深处，都快成为本能了。
孔老夫子所说的：“随心所欲而不逾矩。”用来形容她们简直恰如其分。
“妳...妳长大了呢。”
不知为何，看着结城海音有了点独立生存的能耐，林兼一心中居然升起“自家儿女总算长大了”的复杂情感。
我在想什么呢？
林兼一都快摸不透他真实想法了。
“长大？”
结城海音愣住了，“课长...你...”
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但结城海音话到嘴边却没吐出半个字，只是神色平淡的点了点头，便闷不吭声。
“呃...呃？”
打破两人沉默的是旁观者池田美奈。
这位极道千金像是没看懂眼下雰围，又或是看懂了故意要打破僵局的第一个跳了出来。
“好啦，只能说不愧是结城建设的千金，结城小姐您知识体系的丰富实在令我钦佩万分呢！”
给结城海音戴上一顶高帽，池田美奈顺势说道：“老实说，结城小姐，就算让我来讲，我可能都没办法说的比您好呢。”
“哪怕我曾在伊藤堂底下当私人秘书，可是说真的，我对他具体经手情况都得靠着平常蛛丝马迹加上自己脑补推测而出。”
池田美奈的钦佩不似虚伪，事实上，她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神无不暗示她的真心。
显然，结城海音方才惊艳的表现已经打动极道千金——并让她把结城海音当作可以笼络的人才。
“...”
然而，即使面对旁人如此赞许，结城海音脸色仍一如往常的平静，仿佛刚刚对她赞美的池田美奈不存在般。
对于自己被结城海音当作空气，池田美奈有些始料未及的拉长了脸——虽然出身比不得结城海音，但身为池田组家大小姐，她也是有几分傲气的。
林兼一注意到池田美奈的不悦，张了张嘴替结城海音打圆场道：“是啊，池田小姐，结城酱的确成长了不少，以前我们都还是藤井商社实习生的时候，她可没有这等本事。”
又是一阵沉默。
“妳啊...”
林兼一下意识的伸出手，重复了自己的习惯动作——轻轻拍了拍结城海音的头壳。
“终于能独当一面了呢。”
他打了个哈欠，“行啦，结城小姐，多亏您的慷慨，我总算明白黑崎检察官为什么要说这场博览会是个陷阱了。”
“让我猜猜，伊藤堂原本的打算是要让黑崎樱替他背锅？比如博览会结束后，外头会有地方媒体、网络言论指出这次博览会评鉴不公，而我们可敬的检察官小姐，她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林兼一开始发散思维。
“不过，支行长大人原本是想让哪家倒霉企业来充当替死鬼呢？总不可能让所有与会商家都背负骂名吧？”
林兼一皱眉苦思。
“朝日食品。”
就在林兼一还要继续推论实，结城海音却直接公布答案，“还有，抱歉林课长，我骗了你。”
骗了我？
蛤？什么鬼？
“刚刚我说的话都不是我自己说的。”
？？？
话到此处，结城海音居然双眼泛红，“是高岛常务让我跟你说这些的，抱歉，课长，我果然还没长大。”
喂喂喂，这是怎么回事？
不给林兼一发问的机会，结城海音丢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接急匆匆的掉头就走。
“你不去追吗？”
看着结城海音离去背影，池田美奈稍稍弯了弯腰，满脸笑意一脸八卦模样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