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唯一的条件
林兼一沮丧的发现自己处境比想象中的不妙。
不仅藤井商社内部根本不信任自己，就连他拟定的对手，都很轻易发现他的“污点”。
可以说，对大多数“局内人”而言，他根本是单向透明的。
看似微小的差距，在大多数时候却足以决定事情结局。
事到如今，别找出其他潜伏在朝日食品的藤井商社内应了，他甚至连保住自己地位都异常困难。
不能再犹豫了。
他得做出选择，坚定立场。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间点，一刀切非黑即白才是正确的，没有中间地带更没有所谓中立，非友即敌。
他得选边站。
要嘛向藤井商社屈膝，一心一意为商社利益服务，做个尽职的社畜。
要嘛头铁叛变，加入以坂本社长为首的朝日食品，协助那位社长大人完成夙愿。
论难易度，前者显然更加简单。
在已知坂本社长为了收购公司，跟池田组旗下的地下钱庄有借贷关系的前提下。
他只要利用跟特别调查组黑崎樱的人情，从她那套取证据交给高岛大介甚至南云社长就万事大吉。
有了这份功劳，再加上高岛大介与南云社长的帮助，他不用几个月就能调回藤井商社本部，洗刷污名恢复往日光荣。
相对的，如果加入坂本社长，在他前面的将会是一条布满荆棘的艰难之路。
无论从模拟器推演，还是从个人常识来看，后者根本就是自找苦吃。
即便坂本社长真的收购成功，并保持朝日食品的独立性，在各大财团封锁下，他也不可能指望朝日食品能有什么更大前途发展。
一旦遇上什么经济危机，朝日食品也将是第一批被抛弃资金链断裂破产的牺牲品。
“林...林课长，刚刚...刚刚这位老先生手机里的录音档案，不是...不是恶作剧的？”
明明手机内的录音档已经停止播放许久，但桌椅旁的几道身影仍保持闭口不言的姿态。
直到森下有纪这个读不懂气氛的愣头青再次打破沉默，林兼一才感觉到原先凝固的雰围重新流动。
“恶作剧？”
林兼一苦涩笑道：“倘若如此，那可真是万幸，但很可惜，森下小姐，那不但不是恶作剧，甚至还是以军用级窃听器录下的机密情报。”
“啊...啊...”
森下有纪再无原先活泼，惶恐不安的扭捏作派像极一下接受过多资讯以致崩溃当机的老旧电脑。
“林先生，既然情报已经送到...”
早就已经听过一次情报，脸上虽仍残留震撼终归有所准备的雨村正信倒是维持私家侦探应有的从容。
“咳咳。”
老人摊开手掌。
咳咳？
喔...报酬是吧？
林兼一苦恼的打开手机，看了下残存的帐户余额。
个十百千万...好吧，存款还有八位数？看来是赖不掉了。
“雨村先生，虽然您的情报的确...的确令人震撼。”
尽管已经在心里下定决心要乖乖付款，但林兼一仍习惯性的想要砍价。
“可是，毕竟这份情报的效力仍不易评估。”
面对如此完美无缺的情报，林兼一也花了不小功夫才勉强想到压价的理由。
“所以，您觉得...”
想了想，自认对雨村正信谦虚谨慎性格瞭若指掌的林兼一想出最佳妙计。
“您这份情报价值多少？”
雨村正信悠哉的喝了口咖啡，“毕竟我们是长期生意，林先生，请您放心，在下不会狮子大开口的。”
他伸出手掌，比出两根手指。
“两千万？唉，雨村先生，不是在下小气，实在这也不是神秘小钱...”
“不是两千万円。”
“蛤？雨村先生，人心不足蛇吞象可不是什么好事，两亿円这个数目都足够我雇用...”
“不是两亿，是两百万円。”
雨村正信又啜饮一口手中热腾腾的咖啡。
？？？
“两...两百万円？”
即使没有镜子，林兼一也知道自己此刻必定非常失态。
不是他患得患失，只是...
只是如此重要的情报只要两百万円？
疯了吧？
以雨村正信的本事能耐，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手中情报的确切价值。
两亿円是过份了，但也绝不止两千万円。
至于两百万円？
林兼一可以打赌，哪怕是霓虹最残忍冷酷的资产家，也不可能敢大言不惭的开出这价格。
甚至别说资产阶级了，哪怕是更腐朽落后的封建领主，也绝不敢如此对待一位有如此本领的专业人士。
两百万円？
这几乎是个侮辱。
可是...可偏偏就是情报的主人，雨村正信本人提出这个数字？
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这世上真有人嫌钱多的？
自己砍自己价？
大哥，你是来做慈善的？
林兼一快疯了。
理论上，他应该高兴能凭空省下大笔开销。
问题是...
他可不是傻子，才不会真以为天下有什么白吃的午餐。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无缘无故的恨。
他跟雨村正信非亲非故的，凭什么对方冒着自己被逮捕风险，也要替自己工作却又不索取任何物质上的报酬？
他不知道。
而“不知道”本身就够危险了。
事实上，要不是基于对上次模拟推演的信任，林兼一早就二话不说掉头就走再也不跟这位私家侦探保留任何联系了。
“是的，林先生，就是两百万円，当然...我有一个条件。”
条件？
林兼一松了口气。
他现在完全不怕雨村正信提出任何要求，反而他对方真的“别无所求”。
“什么条件，雨村正信，既然咱们都要长期合作了，就不要再彼此隐瞒好好开诚布公谈一谈吧。”
“我的条件很简单，林先生。”
雨村正信目光坚毅，看似温和的眼神中蕴含一股不容质疑的威严。
恍惚间，林兼一仿佛看到了那位当年在泡沫化时代在芙蓉银行意气风发的精英职员。
“报仇，林先生，只要您愿意帮我报仇，我愿意付出一切，包括我的血我的肉我的灵魂以及一切的一切。”
什么中二发言啊？
虽然在心里吐槽不已，但经过专业训练的林兼一没有表露出来，反倒更加严肃的看着雨村正信。
“喔？报仇，这倒是有意思，那么，雨村先生，您是希望我替您向谁报仇又要以何种方式达成呢？”
“伊藤堂...樱花银行八王子支行行长。”
雨村正信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要他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