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离开的前夜
晋阳，并州首府。汉廷北疆，朝野边陲。
自并州刺史，执金吾丁原亡故之后，并州便再无长官。
倒不是朝廷无人可用，而是实在无人愿意去——因为此刻的并州已经被北匈奴和南匈奴占领大半。
临近外族，尚可抵御；可外族已经入关，寻常人根本无法抵挡。
更别说并州还西临羌胡，东接冀州，而并州本身又是个贫瘠之地……
不过刘协欲封貂蝉为并州刺史倒也并非为难，这其实是个两全其美之策：如果貂蝉不应，刘协则不会落人一个“有功不赏”的口实；如果貂蝉应下，刘协也想看看这个貂蝉有能力平定董卓，那是否有能力平定外族。
如果不能平定，毕竟是一届女流，也不至于有损大汉天威；但如果让貂蝉侥幸平定，那朝野上下便更会认为刘协是正统天子，有识人之才。
总之，无论貂蝉如何选择，选择后的结果如何，对于刘协来说肯定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貂蝉想明白其中关键之后，心中也不免暗自慨叹：年仅十二岁便有这样的心计，还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皇帝的啊！
不过，这倒也难怪。毕竟真正历史上的刘协也是凭借自己的能力一直活到最后的，就算被曹丕被逼退位，最终好赖也是自然死亡……
这时，刘协听到貂蝉又有条件，就算是功臣，刘协也有些不耐烦了：“貂蝉，你可别仗着功高便欺朕尚幼啊？”
“臣女不敢，臣女虽愿为陛下分忧，但毕竟臣女不通武术。如果前往臣女封地——并州上任，还希望陛下允许臣女选几位干将，到时也好为陛下分忧，避免有损皇廷威严。”
面对貂蝉几次三番看出自己的意思，刘协没有半点不悦，甚至愈发欣赏了：“好，朝中文武任凭晋阳王挑选。”
“我只需徐晃、张辽、高顺三位将军便可。”貂蝉说话间，瞟了一眼吕布，但最终还是没有提吕布的名字。
三人在平叛之中，并没有展现出过多的武力，刘协见貂蝉所找皆是自己不知道的人，便一口应允下来：“好，朕同意你便是，希望晋阳王不要让朕失望。”
“臣不敢。臣谢陛下恩赐！”既然接受了敕封，那称呼自然也改为“臣”了。
就这样，随着董卓身死之事在民众间传播开来，大汉第一个女异姓王的事也随之一并传开……
“胡闹！”司徒府上，王允气愤无比，“你可知道你惹下多大祸事！”
“蝉儿不知！男性能封王，为何女子不能？”貂蝉从来没有见过王允这般恼怒，无论是穿越来之后，还是脑中原本的貂蝉的记忆中都没有。
“为父不是气你封王，你知道那并州现在是何等战乱之地？那是你一届女流能够染指的？”
听到这句话，貂蝉心中的委屈不但开始消散，心中还升起一股暖流：“义父，您……”
“唉，蝉儿啊，自收你做女儿之后，为父何曾与你动怒过？但是并州现在北有匈奴；西有羌胡；东连冀州，黑山军虎视眈眈；南有张杨，守着上党做土皇帝。哪个你也惹不起啊！为父不是怨你，为父是担心你啊。”
刚刚王允的震怒并没有能让貂蝉流出哪怕一滴泪珠，可此时，貂蝉的眼泪却再也止不住了。
“父亲……蝉儿不孝。父亲请放心，蝉儿一定尽力保全自己。这是蝉儿想做的事儿，哪怕身死，蝉儿也没有怨念。”
见貂蝉跪倒在地，眼中泪光闪烁，王允心中也万分不忍：“唉……你自小便不服输，如果这是你心中所想，那为父也不为难你了。”
王允转过身去，偷偷拭去眼角的泪珠，又强壮轻松地说道，“还好，为父祖籍便是并州太原郡的，蝉儿回去也好，待为父书信一封，再让你三弟王定跟随你一同回去，当地的王家氏族定会全力相助于你的。”
此时的王允，真正如老父亲一般，脱掉了三公的威严，舍去了辅政的官威。现在貂蝉眼中的他只是一个脸庞消瘦，目光和蔼的慈父样子。
父女俩人相谈甚欢时，家丁来报：“老爷，林乡亭侯吕布在外求见小姐。”
王允吩咐下人将吕布带到会客厅后，又对貂蝉交代：“吕将军为人正直，对你不错。蝉儿如果喜欢，为父不反对。”
“父亲，我……唉……”貂蝉没有将话讲明，但王允也不在乎——吕布再好，也要自己的女儿喜欢才好。
其实，貂蝉怎能不知一路以来吕布对自己的感情？可是这一路以来，尤其是穿越来的数月，每每与吕布相处，自己想到的都是另外一个人——吕锦。
是的，就是自己前世那个冤家吕锦。
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何，尽管吕布对自己千好万好，长相也几乎与吕锦一模一样……可是吕布越是对自己好，越是接近自己，自己心中想得反而越明确是吕锦……
也许是因为自小便生活在一起吧？
也许是被他“欺负”惯了吧？
也许是穿越来之后，长时间没人斗嘴了吧？
但是，小时候过家家时，吕锦是抢着做自己丈夫的呀！
他学武术其实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呀！
他与自己斗嘴，其实是因为自己从小不善言辞，交不到除他之外的朋友的呀！
这样的吕锦……自己怎能不想呢？
可是……自己还能回去吗？不能回去的话……要怎么面对吕布呢？
一路苦恼，但路也有尽头。转眼，貂蝉已经来到了吕布面前。
“今天陛下让你选将，为何不选我？”吕布上来便直接问道，“难道貂蝉姑娘看不出我对你的心意？”
貂蝉闻言，将头深垂：“小女知道……但……”犹豫片刻，貂蝉继续说道，“不敢欺瞒，我心有所属。”
“什么？！”吕布震惊无比，“是谁？”
“他叫吕锦……是自小与我在一起生活的人……”貂蝉紧接着便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将自己与吕锦的过往都讲了一遍……
当然在讲述过程中，貂蝉都是将自己的身份考虑进去了的。
可貂蝉太过于沉浸了，他没有见到本该气愤的吕布，脸上却随着她讲述对吕锦的想念越发的喜上眉梢，只差笑出声来。
“……所以，将军，小女我不能回应于你。”
“哎呀，我其实就是……”
“况且！”吕布还没有说完，貂蝉便强硬地打断了他，“我其实很自私，我很庆幸他没有跟我到这里。因为如果他在身边，我可能会不敢做，或者说，没机会做我喜欢的事。我也许只会为了他放弃我的梦想……”
听到貂蝉说到此处，吕布脸色一转，又严肃得起来，但他却没有说任何话，只是自顾自地离开了司徒府上。
望着吕布离去的背影，貂蝉心中有一些落寞，但随即也释然了：“唉……短痛总比长痛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