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茶粉
贾雨村虽然也姓贾，但他和贾家没什么关系。
他本是朝廷命官，后来贪赃枉法被革职，碰巧被人介绍到林如海家里给林黛玉当了个教书先生。
如今事逢皇帝大赦，贾雨村便听着林如海的介绍，打算来找贾家走一下关系。
林如海正好让贾雨村，顺路把林黛玉送过来而已。
贾雨村对于这世系勋爵的贾家早有耳闻，一直以为这种豪门大户的家族里的少爷小姐，不说彬彬有礼，自少也应该有傲人不凡的气度。
没想到这半道上遇到了陈玄，说是贾府的少爷，没想到竟然坐在路上挖坑烧火。
这要不是他那一身衣裳的确是有些亮色，只怕贾雨村还以为这是落魄的叫花子说胡话。
不过眼下陈玄不讲礼数，贾雨村却不好意思自行离开。
他转头招呼着林黛玉走下马车，一起走到了陈玄的近前。
陈玄一边拿着筷子拨着锅里的枸杞，一边回头打量了林黛玉一眼。
别说这丫头瞧着年纪不大，但和一般怯生生的丫头大不一样，眉眼之间透着几分机灵劲儿。
她穿着一袭连襟的雪白衣裳，衣服上点染着几朵红花，映着她那小圆脸红扑扑的，极是讨喜。
陈玄看了两眼，突然语出惊人道。
“还真是个美人胚子，好丫头，以后给我当个小媳妇儿可好？”
此话一出，林黛玉还愣着没做声，一旁的贾雨村倒是吓得一激灵。
“……琏公子，你这？”
陈玄自知失言，打了个哈哈道。
“我瞧着这丫头讨喜，说句玩笑话而已。”
这玩笑间，陈玄也没跟贾雨村客气。
“我这还缺些柴火，劳烦你帮我再去捡些干柴过来。”
贾雨村一愣。
陈玄这话语之间说是劳烦，但是哪有远客到访，还使唤客人做事的道理。
贾雨村虽说现在有些穷酸，但也千里迢迢把林黛玉给送来了。
没想到陈玄一句客套话不说，转头还吩咐他去漫山遍野的捡柴烧。
贾雨村说是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他此番来贾府，自是有讨好之意。
哪怕陈玄这琏二爷如此戏耍，他还是赔了一个笑脸，转头竟真的到处去找柴火了。
陈玄把贾雨村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下只做冷笑一声。
他对这个贾雨村不太感冒，是因为这贾雨村看似有几分英雄气，实则也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虽然这种攀附贾府的穷亲戚从来不少，但贾雨村算是正好撞在陈玄刀口上了。
陈玄对贾府都没什么归属感，更别说应酬贾雨村这样的小人了。
“林家丫头，你过来。”
他把贾雨村叫走之后，转而看着林妹妹又换了一副笑脸。
“你叫黛玉是吧？贾府的人都叫我琏二爷，不过你我也差不了多少辈分，你可以叫我一声琏二哥。”
“……琏二哥。”
“诶，这就对了，果真是乖巧听话得很。”
陈玄嘿嘿一笑，说是和林黛玉差了岁数，但逗她两句却也十分好玩。
林黛玉看着陈玄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说是有些陌生，但也听父亲林如海介绍过贾府的亲戚。
林如海是贾府老太太贾母的女婿，只是林黛玉自幼多病，所以少有走动。
她早就听说贾府这位大房少爷，名为贾琏。
二房的少爷，一个叫贾宝玉，一个叫贾环。
算起来，的确也没隔着什么辈分。
只是看着陈玄那嬉笑的眉眼，林黛玉倒是不怎么喜欢。
她左右是闲着没事，便脆生脆气的问道。
“这锅子里烧着的是什么？”
陈玄拿着筷子拨了两下，原本锅里的药材早就已经被炼成了药粉。
经过长时间的炙烤，非但没有变黑，反而变得犹如雪白的细盐一般。
“林家丫头，你算是赶巧了。这好玩意儿，我本想给我媳妇儿尝第一口的，现在你倒是凑巧尝了个新鲜。”
说话间，他用筷子挑了一小撮药散，递到林黛玉面前，笑道。
“来，张嘴。”
“……”
林黛玉看着他那坏笑，说是心中不喜，但鼻尖嗅着那药粉又好似冰冰凉凉的。
她心里暗暗奇怪，毕竟这东西刚从锅里挑出来，怎么会这般清凉。
一时好奇之下，便不由得微微张口，吃了一小点。
一口下去，她顿时不由得吐了吐红艳的小舌头，只觉那药粉冰冰凉凉的，竟似把她的心都给凉透了似的。
恍惚之间，她只觉脑海中“嗡”的一声，霎时间，天地一片苍茫，本来满腹的心绪却在这一刻突然消散。
整个人都仿佛是在云游仙境一般，只觉身旁云升雾绕，飘飘然如隔世幻境一般。
林黛玉一时入神，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她身上那一袭衣裙，竟也随着那龙胆养心方的药力，无风鼓舞飘荡起来。
陈玄本来只是想要逗逗这丫头，没想到林黛玉服下这丹方竟有如此奇景，不由得心下诧异道。
“想不到这林家丫头竟是天生无尘骨，若是收了当个膝下童子，日后怕也能结不少仙缘。”
林黛玉闭目凝神，一头长发无风自舞，本就仙气飘然的小脸儿更显惹人。
待到她回过神来，却发现陈玄不知什么时候，竟已经开始收摊了。
她见着陈玄把那药锅里的药粉都装进了一个小巧的锦盒里，不由得上前一步道。
“琏……琏哥哥，这东西我却也没见过，不知有什么名目。”
“好丫头，你叫我一声哥哥，当真是叫得我心甜。”
陈玄瞧着林黛玉这娇气模样，更觉讨喜。
他本想把这炼制的养心方药散都给王熙凤拿回去，但瞧着林黛玉馋嘴，又见她资质不俗，便将那锦盒里的药散分了一小半给她。
“拿着吧，看你长得好看，专门赏你的。”
林黛玉小脸儿一红，虽然觉得陈玄言语轻挑，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茶粉。”
“茶粉？”
林黛玉有些诧异的看向陈玄，她在林家也算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市面上吃穿用度的东西也都见过。
唯独没见过这种样式的茶。
不过一回想起那种清净悠然的感觉，林黛玉还是忍不住手下了锦盒，轻声细语的答谢道。
“谢谢琏二哥。”
“你这话没什么诚意，等你再长两年，嫁给我当媳妇儿，才算有点意思。”
“……”
林黛玉心中一阵无语，不过抬头看向陈玄那吊儿郎当的坏笑，目光又难免有些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