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若无其事
“二小姐,这,钟春她,…”
石成顺石掌柜,此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这开年的第一天,过的也太刺激了些。
先是东家带了钟春来店里,晚上就叫他假扮黑衣人,跟今日来铺子的两个京都客商假扮黑衣人,吓唬钟春。
他的眼力,自然知道这两个京都客商是假的,但是他没想到,自己要跟着他们做这些?若不是二小姐的命令,他在刚才其中一人亮匕首的时候,就真的相信,这两人不是善类,而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眼下三人搞定钟春,为了避免钟春起疑心,他们把钟春绑了放在石成顺临时找的南城一处破财的院子里,只有其中一人留下,在暗处以防万一。
此时石头跟着其中一个京都客商回到沈家,见到二小姐,终于忍不住腿脚发软,也不知该如何开口问询。
沈时宜叹了口气,“石头,若不是为了取信钟春,我是不想把你也牵扯进来的。你就当今晚的事情没有发生,明天照常去店里,钟春不见了,你也正常过来询问我,不要让别人把钟春的事联想到你身上。”
钟春从小时候起,就是有些机警在身上的。巷子里挨饿的小孩儿不在少数,只有钟春敢爬狗洞进沈家找东西吃。
白天,看出钟春的隐瞒,沈时宜为了速战速决,就跟秦景深商量,晚上用她的性命来吓唬钟春,让她开口。否则一天天拖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人都是有些欺软怕硬的。对待对自己好的人,会不自觉的有脾气,但是对上那些不讲理的暴徒,就好说话多了。
为了取信钟春,沈时宜不得已安排三个黑衣人一起行动,就是为了不让钟春联想到是白天问话的二人。
此刻无辜将石头牵连进来,沈时宜也是无奈,只能寄希望于秦景深二人尽快解决问题,让她和石头不被牵扯进去。
看着石头离开的背影,沈时宜叹了口气,看向另一边的秦景深,“沈家绸缎庄已经牵连进来,我希望你们能尽快解决,还我们一个清净。”
秦景深听了挑眉,“今晚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在你预料之中。赔上自己的命才让钟春开口,你不觉得冤枉吗?你今日跟钟春的交流,我以为你是把钟春当作好姐妹,才出手帮她,并且破例让她进沈家绸缎庄做学徒。”
沈时宜深吸一口气,“若是没有你们搅和,我和钟春,也许以后有机会成为好搭档。眼下横生枝节,发生的一切,我并不意外。钟春进何家四年,我们曾经那点儿情意,这四年消磨的还剩多少,谁知道呢?拿曾经的情意,赌让她违背人性,突破性命的恐惧站出来保我,这种明知道会输的赌我不会去赌。所以,今天发生的一切,不是正常的吗?因为恐惧,钟春错过了让我活命的机会,因为恐惧,说出了她白天不想说的话。至于对父母家人的维护,那是人的天性,我这个只是顺手给过她几顿饭,一个工作机会的“姐妹”,就不要妄想去在她心里的份量了。”
沈时宜说完,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看着紧闭的房门,秦景深伫立良久。
是因为从小被父母抛弃,所以让她能如此淡然的看待自己成为被人轻易放弃的一方吗?
若是石头此时从恐惧中冷静下来,就会发现,钟春在何家多年产生的奴性,让她在平日里跟旁人相处时,没有了普通人应该有的气性。别人阴阳怪气,区别对待她,她却忍气吞声,不敢上前撕破脸。多年为奴,让她没有底气这样做。
这跟今晚的沈时宜何等相似?钟春因为害怕,选择了保自己的性命,又为了保护家人,将心底的隐秘脱口而出。却牺牲了沈时宜的命。
这虽然是一场戏,沈时宜还活着,但是在钟春的认知中,她清楚的看到有人要去杀沈时宜却缩在角落不出声,直到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受到威胁才开口。
这难道不是区别对待吗?
家里人打骂,并且卖了她,沈时宜经常接济给她吃的,还帮她赎身,给她安身立命之所,换来的区别对待,沈时宜看似淡然的接受,实则跟钟春一样,面对别人的区别对待,没有吭声。甚至连表露出不满也没有。
她这看似通透的一面,难道不是另一种方式的没有底气吗?
想到白日里,每次提起沈家人,每次说到她自己,她就仿佛炸了毛的猫一般。说起铺子里的人和事,却侃侃而谈。秦景深第一次感觉到,沈家那对父母,留下小女儿独自支撑沈家,不但是冷漠,简直是可恶。
…
“东家!”
“嗯。”
“东家!”
“嗯。”
…
穿过不断招呼的伙计,沈时宜来到了铺子后院儿的正堂之上,如往常一般,铺开纸笔,为铺子今年定下的面料设计衣物。
“二小姐,明天伙计考核选拔管事,有些题目我拿不住,您看一看。”
石掌柜还是一身素色锦袍长衫,雪白千层底儿靴子,一看就知道家里人和他本人,对他这份工的认真。
“我看看。”
石成顺将手里的册子递给沈时宜,沈时宜低头看着,细细思索,仿佛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半晌,沈时宜指着册子建议到,“面料的分辨和保养这方面的题目,好像有些多,可以选择难一些的问题,占一半,接待散客和订货商的应对,也占一半,这样选出来的管事,才能更好的帮你打理铺子。”
石掌柜听了,点点头,“也对。有些伙计基本功扎实,就是待人接物差了点儿意思。这样考核下来,他也能知道自己差在哪儿了。”
说罢,石掌柜拿起自己那个册子,“我回去再斟酌一下改改,待会儿再拿来给东家过目。”
沈时宜送走表现的松弛自然的石头,心下也松了一口气,庆幸石头当掌柜的多年,见得人事儿多了,果然还是有几分城府的。
“东家,钟春去哪里了,您知道吗?”
石掌柜走了不久,苏师傅又过来,平日里清净的堂屋,今日似乎有些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