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炸银鱼
曼丽丝一进隧道就撞上一大片白茫茫的热光，它像只巨兽般将她整个身体都吞噬得干干净净，等她睁开眼睛时，自己正身处一间十分陌生的手术室中，内部陈设与她经常出入的常规手术室不大一样，看起来很空阔明净。
她饶有兴趣地环顾一周，发现四面墙壁都刻满了巫经，那是巫界古早巫师所留下的经文，只有巫能强大的巫师才有资格驱使它们化成震天动地的力量。
中央摆着一台相对熟悉的手术床，上面还架着一台精致智能的机器，除此之外，犄角旮旯都是空荡荡的空气。
“你身后的墙体右下方有只欧式长圆形茶壶，按下它的壶盖。”
突然从暗处传来卡伦的声音，曼丽丝如同触电般浑身战栗着，她太过紧张焦急，转身的时候左脚绊到右脚，人像只保龄瓶趔趔趄趄蹦向茶壶，很幸运地把门牙磕在壶把上。
曼丽丝起身的时候都能看见壶把上两道浅浅的伤痕，原本就怨气冲天，这时整颗心脏都要燃爆了，但她还是能时刻保持扑克脸，无视黑暗中时不时响起的低笑，将所有委屈聚集在五根手指上，然后狠狠按下壶盖。
这时旁边咔嚓露出一道暗门，曼丽丝轻轻一推，成千上万的瓶瓶罐罐涌入她的眼底，卡伦的声音再次响起：“按照桌面上那本巫药书配药，是关于切除记忆的手术，记得麻醉剂剂量要加强10倍……”
卡伦还在孜孜不倦地吩咐任务，这边曼丽丝急得满头大汗，边找书边认药，她甚至在想为什么巫师不能进化出八只手八只脚，现在的配件完全不够用哇！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卡伦特意停顿了一下，好让曼丽丝从上一句缓过来，集中注意下面的重中之重，“不管成不成功，都不能让他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而且，今晚我们没见过面，听明白了吗？”
话音刚落，曼丽丝使劲点点头，而后就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那个，教授，您能不能再给我个详细点的指导意见呢？”
回应曼丽丝战战兢兢问话的是漫长的沉默。
“教授？”
“教授？？”
“教授？？?”
在确定卡伦已经离开后，曼丽丝捏紧药瓶，仔细地翻书查找药方，这可能是癫导最有良心的一次，居然是开卷考试，不过她的右眼皮从敲门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跳个不停，说实话，她慌极了。
而后她又离开密室，把陈闲安顿在手术台上，再将莱恩科斯·祖德拖到旁边，等这一切准备完毕后，她还得再去某个部门拿张保密协议，万一被什么人撞上了，签了它总能安心点。
直觉这种东西向来是个准确又可怕的玄学，就在曼丽丝七绕八绕拐出住院部时，一只黑影急冲冲地撞过她的肩膀，随后数十页白花花的A4纸猎猎扑向空中，等她回头，就瞧见身后收费部人员弯着腰拼命地在捡这些东西。
她本来想扭头就走的，毕竟是对方自己撞上来的，而后想想，在这地方分分钟人命关天，于是她弯下腰也跟着捡。
捡了几张都是白纸，她很郁闷，然后伸手去碰躺在不远处的另一张，结果对方大喝一声：别动！
茂娜紧张得脸都白了，因为那张纸的咒印似乎不小心被削弱了，如果那个人觉察到就麻烦了，而且这张是植魂者的个人信息，千万不能暴露。
她现在如果施加加强咒的话，极有可能打草惊蛇，让对方萌生破咒的好奇，这是小巫咒，只要是巫师基本有能力解开。
由于它所用巫能极少，因此又不大容易被发现，茂娜原先想的是只要顺利回到医院，她再塞进巫境档室里就安全了，没想到半路出了幺蛾子。
“我来就好，谢谢你！”
为了缓解气氛，茂娜边朝曼丽丝鞠躬边奔向那张纸，当她刚弯下腰、指尖就快要触碰到它时，一股大风从天而降，轻飘飘地拎起纸张往曼丽丝那个方向刮去。
毫不意外，曼丽丝伸手接住了它，在那瞬间，她破除了咒印，极快地扫视完毕。
“给。”
曼丽丝礼貌地还给茂娜：“你是实习生吗？我记得收费部旁边的休息室就有一大箱A4纸。”
这句话让茂娜重新活过来了，今晚的差事真不好干，像她这种路痴与夜盲双重bug的路障人士，以后还是尽量减少外勤，免得哪天就闯大祸了。
“谢谢谢谢！这是别人要的，我先走了，你忙。”茂娜抱着文件夹匆匆往回赶，走到半路发现自己又跑错方向了，于是又转身退回来，尴尬地错过曼丽丝。
等茂娜彻底消失在黑夜的尽头时，曼丽丝嘴角浮起一丝浅笑。
陈闲，她在心底默念这两字，植魂者，她在心底加重语气默念这三个字。
难怪她内心老是那么不安，这回是真摊上大麻烦了。
更让曼丽丝不安的是她的右眼皮依然不安分，直到她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沃尼马。
他们是同期，虽然各自的管辖导师不同，但是副导时常有交叉情况，再加上是学习劲敌，因此分外熟悉。
两人挤在一条小道上相互嫌弃，彼此各种贬低，简直水火不容。
“大半夜不睡觉来干嘛？怎么，想刷学分啊？”
“你不也是，怎么每次好事遇到你就全坏了，”沃尼马说着，觉得这边空气变得好稀薄，他挤着曼丽丝再往旁边些：“你怎么这么胖？！”
一个胖字如同导火索，瞬间将曼丽丝所有怨气燃爆，她突然停下脚步，朝着沃尼马的后背狠狠来上一腿：“胖，胖你ma！”
一语双关加物理伤害勉强让沃尼马暂时禁言，他也不是不会跟曼丽丝干架，但这次干架的理由貌似不那么正人君子，所以他姑且让她一回。
“是不是炸银鱼叫你来的？”
炸银鱼是他们癫导最优美的绰号，平时内心念的是癫导，私下场合都叫炸银鱼，当然公开地点全喊教授。
沃尼马觉得后背还是火辣辣地疼，所以继续保持沉默，想再晾曼丽丝几句。
“你以前做过切除记忆手术吗？”
一听到是这个手术，沃尼马开始急了，他有预感，可能又要跟曼丽丝抢饭碗了。
“你该不会要去3/4暗室吧？？？”
曼丽丝回想了下，她出来时确实看到大门旁边刻着3/4的巫文，她下意识地点点头。
沃尼马得到肯定回复后，撩开长腿疯一样地往前跑，他这两天一直轮值，即使疲惫到极致他也不愿把这块“肥肉”拱手让人，以至于他压根没在意是谁给他放出的信号弹。
结果还没跑多几米，脚底像陷入沼泽般噗呲整个人往前摔。
“这样吧，我们两个谁先到先得，怎样？”
曼丽丝嘴上这么说，抛下发圈念了一声咒语加强沃尼马脚底下的禁锢，身体超级诚实地往前奔，仿佛前面放着决定他俩谁死谁活的重要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