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摇人
吱吱吱
陈闲一睁眼就受到几只白炽灯的强烈围攻，他赶紧重新眯回眼皮，将眼珠子锁在熟悉的黑暗中，但依然可以很清楚看到白茫茫的几个亮点。
良久，他再次缓缓睁开眼睛，这次是一架看似飞碟的高级机器悬浮在他光滑的额头上，他恍惚间总感觉有些似曾相识。
他刚想起身看个究竟，发现自己四肢动弹不得，几条银丝松散地搭在脚腕上，而手腕上绑着的东西看起来像劣质的橡胶绳。
现在只要他身上某块肌肉表现出明显的异样，这些玩意就如同触发了机关般地往手脚骨内注入几束电流，而后顺着血液畅通无阻地抵达发疯现场，麻痹不那些听话的神经。
“老哥，你还记得吗？”
一句话让死去的记忆突然猛烈攻击陈闲体内的DNA，让消失没多久但依然深度刻在血液里的悲惨意识瞬间沸腾至极点，这时机器冰冷磁性的声音适时响起，为此时此刻的名场面注入灵魂。
“呼吸平稳心率正常、意识清醒记忆完整，已达到开刀状态。”
开刀？？？
陈闲生无可恋地偏过头，抬眼就瞧见莱恩科斯·祖德被五花大绑地捆在一只藤条椅上，全身密密麻麻贴满了胶带，只剩下一颗脑袋尚未遭受指染。
他眼眶里蓄满了同情的味道，脑瓜子还配合地摇了两下，让陈闲愈发觉得自己正在遭受惨绝人寰的磨难。
“醒啦？”
一道清丽悦雀的女声穿过空气分子，准确地降落在陈闲的耳蜗上。
两人闻声望去，又纷纷不约而同地把头扭向一边，竭尽全力地平复内心翻江倒海般的巨大躁动，莱恩科斯·祖德更是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已经完全冲出身体框架，再剧跳几下，陈闲那个位置得换成他了。
仅仅一眼，他们好像全身都披上了圣光，那个人清纯秀气得如同能荡涤人间一切污浊，仿佛她在的地方，连呼吸都是甜的。
曼丽丝边走边撕开密封包装袋，火速从里面抽出一双天蓝色胶体手套，鼓起双颊往其中一只开口处灌入气流，随后麻利地把细长洁白的五根手指头套进去，接着仰头小碎步跑到陈闲边上。
“你就是陈闲？”曼丽丝抬手刚想往陈闲身上摸，远处突然撞开一声巨响，只见一个长得像潦草小狗模样的青年男生火急火燎地冲进来。
“他是我的！！！”
他跑向陈闲的另一边，一把推开曼丽丝，屈腰双手撑在陈闲腹部上，黑如耀石的眼珠子缠满红丝，胡子拉碴绕了半圈脸，神色疲惫之余又深藏亢奋。
“是谁说先来先得的？”
曼丽丝从大白褂兜里掏出橡皮筋，三两下束起高高的马尾，她指着沃尼马向陈闲真情实意地贬低对方：“陈闲，他还没有巫医医师资格证书，你现在在他手里无疑是一块经验素材，你难道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吗？”
“我是没有，你不也一样？”沃尼马赶紧把曼丽丝刺过来的矛头踢回去。
他俩目前是诺奇尼大学巫医系的研究生，彼此毕业论文手里头都差个极端病例数据，而陈闲这小子简直天降救星，他们坚信他绝对能成为垃圾堆内最有用的垃圾。
“等下，你也没有？”
陈闲不可思议地望向曼丽丝，激动得想从床上蹦起来，奈何电流提前预判了他的动作，率先加大剂量注入四肢以迅速麻痹他的神经，所以他刚支起脖子又噗呲一下摔回去了。
好家伙，全是无证上路，那老头是真不拿自己当人，陈闲气得后牙槽快咬碎了：“沃、嘶，尼玛……”
“他选我了！他选我了！”沃尼马高兴得像个孩子，手脚像刚装上去的模样胡乱摇摆，在曼丽丝幽深晦涩的注视下狂妄得如同神经病。
“你过来下。”
曼丽丝往后退后几步，抬手伸出四根手指招呼沃尼马走到她跟前，然后双手插在衣兜里，圆溜溜的眼珠子灵活地全方位转悠。
“干嘛？”沃尼马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乖乖地跟着她的手势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在距离两人鼻子相碰还有一手臂长的时候，他再也不敢再凑近半厘米。
“近点，我没戴眼镜听不见。”
于是沃尼马又挪了莫约他头顶半根头发丝长的距离。
陈闲有点担忧这两人会联手撬他的脑壳，侧头想看个究竟，耳膜震来嘭的一声后又爆发出声歇力竭地怒喊：“你打我？”
回应沃尼马的是曼丽丝紧接着的第二套旋风无影踢，这回沃尼马反应及时，他顶着左脸凹下去的剧痛，朝曼丽丝猛扑上去，两套白大褂瞬间在地上扭打成一团。
“你们巫界抢人头的方式也是这么朴实无华接地气的？”
陈闲边欣赏边朝莱恩科斯·祖德发出灵魂追问，后者早就把刚刚跳出的心脏重新装回来了，果然他最爱的还是魔女。
“老哥，你还是先操心操心下自己吧，我看这两人怎么遭都不靠谱……”
危机感随着莱恩科斯·祖德的话音落下骤然提升，陈闲连忙把身体稍微侧向战友那一方：“你现在能用巫能不？先帮我把这些麻烦玩意弄掉。”
“你忘了？我巫咒器掉了，现在跟你一样都是半斤八两。”
“你出门就不会多带几个？”
“老哥，我们是来偷东西的，不是来打仗的。”
“那也得留一手吧？你现在该不会连你老爹都摇不到吧？？？”
“摇了，但是对方拒绝了我的保命申请，估计正在快活……”
“你不是独苗？”
“我还有七个哥哥。”
……
“都是纯血巫族。”
……
陈闲觉得此刻自己的眼里一定“常含着泪水”，但他还是抱着最后一丝丝希望：“你七个哥哥也摇不到吗？实在不行，@一下里德教授？”
“他们常年所在地都是无信号的，摇他们不如祈祷耶稣，更显你的真诚，至于里德教授，”莱恩科斯·祖德突然重重地诶了一声，“相信我，他来了，只会更糟。”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简直同意得不能再同意了……”
猝不及防插进来的两句话搅浑了他们的谈话壁垒，一下子同步四个人的语音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