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测谎

张鹞获救后第一时间便被直升机空运到基地，早在那里等待的救护车及时将他送到了战区总院，张鹞在战区总院接受了全面的身体检查，检查结果是让人欣慰的，除了几个部位的瘀伤，他的身体没有受到任何损伤，检查完毕已经过了中午时分，战区陪护他到医院的人员都放松下来去吃午饭了。

张鹞独自一人回到病房，既然自己身体没有大碍，他打算下午就出院归队，他想战区和他所在的航空旅的首长们正在急切地等他归队汇报情况。可是，没想到战区保卫处的罗斌大校和一位中尉已经在病房内等待他多时了。

罗斌大校向他出示了证件并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后，便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是受战区首长的命令，来向你调查战机失事事件的过程的，如果你感觉身体状况还可以的话，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歼-20战机的失事是件大事件，战区当然要对驾驶员第一时间进行调查，这个张鹞很清楚，所以他很愿意配合罗斌大校的调查，但是出于对坠落战机情况的关心，他还是忍不住问道：“请问首长，战机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罗斌摇头说道：“对坠落战机的处理是战区后勤部的工作，我不太了解，据说，失事地点在本溪恒仁县一个很偏僻的山谷中，没有道路可以进行地面运输，后勤部大概在研究拆解后采取空运的方式进行运输。”他向张鹞微微一笑，说道：“据我听到的消息，战机应该没有什么损伤，你大可不必担心，现在先说说当时的情况吧。”张鹞稍稍感觉到一丝欣慰，接着便详细地描述了整个战机失事的过程。

在此期间，罗斌负责提问，中尉则在使用笔记本电脑飞快的记录。然而，随着张鹞描述的深入，保卫处的两位人员的面部表情越来越惊愕，罗斌也不得不对关键的情况反复的询问：“你确定战机是垂直坠落的吗？”在得到张鹞肯定的回答后，他甚至停顿了下来，仔细观察了张鹞半天，仿佛是在观察他的精神是不是正常，而当张鹞描述到在他跳伞落地5分钟后才看到战机坠落到地面的情况时，罗斌微微叹息了一声，说道：“张鹞同志，我相信你一定是很配合我们的调查的，但是我想你还是应该在医院继续休养一段时间，仔细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况，我们再开始重新的调查吧。”

张鹞苦笑了一下，说道：“首长，其实我现在描述的情况连我都不敢相信，这是违背物理规律的，也许您认为我现在的神志还不太清晰，但我确定这是事实，即使我休养半年后，我所描述的事实也是这样的。”

在他说话的过程中，罗斌始终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表情，他实在看不出张鹞的神志有什么不正常的表现。他原本认为张鹞在受到失事事件的惊吓后，神志尚未清醒，本来打算提前结束这段调查，张鹞的这番话改变了他的想法，他兴致勃勃的示意张鹞继续陈述下去。

当张鹞说到他失事后在山谷中睡了一宿第二天清晨便得到救援时，罗斌和记录的中尉再一次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罗斌又忍不住重复地问道：“你确定失事后仅在山谷中待了一夜就得到了救援吗？”张鹞看着他们惊愕的表情，疑惑地问道：“这又有什么违背常理的吗？”罗斌拿出自己的手机，把显示屏对准张鹞说道：“你看看手机上的日期。”

张鹞看了一眼手机，便错愕地张大了嘴巴，他清楚地看到罗斌手机上的日期距离自己驾驶战机在山谷中失事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这回该轮到他惊愕地反问了：“您确定您手机的日期是准确的？！”罗斌说：“在你结束辽东湾的演习任务返航后五分钟，基地塔台便与你失去联系，然后演习指挥部及时向战区首长进行了汇报，战区则立即启动区域内所有的雷达系统，并组织了空中和地面的力量开始搜寻你和战机的踪迹，可是，直到经过了两天三夜后才在那个山谷搜寻到你的踪迹。”

听到这个情况，就连张鹞自己都在怀疑他的神志现在是否清醒，他努力地回忆着自己驾机失事的整个过程，前面经历的过程仍然在他头脑中十分清晰，难道是自己在篝火旁沉睡后，一直沉睡了两天三夜吗？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他明明记得他在清晨清醒后，身边的那堆篝火是刚刚熄灭的，那时木材燃烧后的木炭还在冒着青烟，而那堆篝火不可能整整燃烧了两天三夜，他从苏醒到获救明明就是今天早晨发生的事情，而他也清晰的记得，战机失事一定是发生在昨天的傍晚，可是，现在他却被罗斌告知他已经失联了两天三夜，这又是一个诡异的、无法解释的现象。

雷鸣长官通过单向透视玻璃看到张鹞走进了结构简单的测谎室，如果单从外表上看，他很容易对这位年轻的少校产生好感，他身材挺拔，面容棱角分明，目光凝重而坚毅，彰显着军人特有的素质，而且，雷鸣仔细看过他的个人资料，他是战区整个航空部队驾驶技术最为卓越的飞行员之一，曾多次出色完成演习任务，获得过一次二等功，三次三等功，这对于一位飞行时间不算太长的年轻飞行员来说，可以算得上飞行天才了。

不过做为涉世极深的战区长官，雷鸣是不可能会被一个年轻军官的光鲜外表和突出的能力所迷惑的，张鹞所描述的战机失事过程的确有些离奇，是有悖科学的，所以不得不对这位年轻的少校进行一次测谎，以确定他的诚实度。

此时，张鹞已经按照测谎者的示意，坐在屋子中间的一把椅子上，测谎者是从警方邀请来的测谎专家，在进入测谎室之前，这位专家已经与张鹞进行了长时间的谈话，以此了解张鹞的个性和诚实程度，以便确定在正式测谎时需要向张鹞如何提问，而在谈话中，他还会有意向张鹞介绍测谎器的准确性，从而对其产生威慑作用，这是专家在测谎前的一般惯例。

然后测谎专家便将皮肤传感器、呼吸传感器、和血压传感器分别戴在张鹞的手指、腰部和腕部，传感器通过线路连接着国产的PG-7型多参量心理测试仪，测试仪则连接着一部电脑，在测谎的过程中，张鹞在回答测谎者的问题时，传感器会将张鹞皮肤电阻的变化、呼吸、脉搏、血压的变化所产生的模拟信号传输至测试仪，后者经过处理后转换为数字信号输入电脑进行分析，以确定张鹞在回答问题时是否说谎。

测谎专家在开始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在耐心地向张鹞提出一些与战机失事事件毫不相干的平常问题，张鹞也很配合的逐一进行回答，对于这些问题，测谎仪获得的信号是相当稳定的，在此之后，测谎者便在平常的问题中突然加入事件问题，这同样也是一个很漫长的提问和回答过程，可是，直到张鹞回答完测谎者提出的最后一个问题，他都显得很有耐心，而且无论他回答那些平常问题还是事件问题时，他的表情都很从容，而测谎仪所获取的他脉搏、呼吸、血压、皮肤电阻的信号始终都是相当稳定的，他针对对事件过程问题的回答内容也与他之前被保卫处人员反复审讯所陈述的内容高度一致。

这个情况对于有经验的测谎专家来说其实是很正常的，他经历过对很多对被测谎者的测试，其中必然会有一直在说真话的被测谎者，而现在看来，张鹞无疑也是在一直说真话的被测谎者。

但是，这对于能够观察到整个测谎过程的雷鸣来说，却大为震惊，事前，他曾在测谎专家那里了解到，这种生物电子学和心理学相结合的测谎方式，在警方1000多例的刑事案件的实战中，排除嫌疑率是百分之百的，认定率也达百分之九十以上，难道张鹞所陈述的事件经过真的就是真实发生的？但是，他所描述的事实在雷鸣看来是十分荒谬的，是违背科学规律的，甚至连一年级的小学生都不会认可。那么，这个测谎结果又会说明了什么？

警方那位经验丰富的测谎专家在对张鹞漫长的测谎过程中，始终是沉稳，自信的，而他在提问时也一直在采取中性的语调，可是，就在张鹞回答完他的最后一个问题时，这位坐在电脑前的不断留意电脑分析数据的专家，却盯着电脑显示屏突然惊愕地长大了嘴巴，他的表情变化很突然也很夸张，这足以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甚至他的被测谎者张鹞也留意到了他的表情变化。

而雷鸣和在场的几位战区长官在这个角度都可以清晰的看到电脑显示屏的内容，他们也同样惊呆了。

专家面前的电脑显示屏突然的变成了蓝屏，如果是这样，还不足以引起众人的惊奇，但是在蓝屏的背景上却同时出现了一行醒目的红字：请相信张鹞少校描述的事实，立即去对那片区域进行勘察！

这行红字是中文的楷体，足足在显示屏上停留了三分钟之久才转换成原来的画面。而在这三分钟的过程中，能够观测到显示屏的人员也足足惊愕了三分钟。

谁都知道，连接测谎仪的电脑只是一台专用电脑，它并没有连接任何网线，根本不存在黑客入侵的可能，它使用的测谎软件也只是设置了普通的数字程序，根本不可能对测谎结果做出这样的智能结论。

战区高层终于正视了张鹞所描述的事件经过，组织了一次由几位国内科学界的前沿专家参加的会议，这也是基于对张鹞测谎时，电脑显示屏出现诡异文字的事件而促成的。

发生这个情况后，战区聘请了两位计算机技术专家对那部电脑的硬件和软件及操作系统做了全面分析，结果技术专家无法解释显示屏出现诡异文字的原因。而这个诡异事件是战区长官们亲眼目睹的，它似乎一定程度地验证了张鹞所描述的战机坠落的诡异事件，而且，那段文字的内容也确实与战机失事事件有着直接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