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青箬笠
（一）
天气依然晴好，武里三人继续在闹市区的写字楼中自习室休息。成冽被召回他自己的院校，估计是那个姓莫的讲师不怀好意，起了心思，不过也有很大可能是成冽确实是学业繁忙。武里、林子蕴帮成冽分析接下来的处境，三人的身份极有可能在一些圈子里被公开了，但是好在没有社会层面曝光。成冽说，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随其自然吧。
其实武里也爱好读诗歌，不过只喜欢那些表达自由且张弛大度的诗歌。可惜目前的王小云写不出来，估计待到他写出来时候怕是又耽误了科学之途。
“王小云，恩……，你在干嘛？”
自习室内，林子蕴在给他的游戏沙盘“子蕴界”填充对消费者有吸引力的东西，武里在与网络上与不知名骇客正在决斗。
“我当然是在关心我的神舟啊。通过校友的校友联系上我市其他学校参赛的队伍，感觉他们的神舟赛艇都没有我的好。”
“我看看，噢，二中的神舟赛艇可以跟我们较量一番。不过武里号是最牛的。”武里揉了揉王小云蓬蓬的头发，靠近嗅了嗅，他用的洗发水蛮香。
“我得培养一个玩伴，不然好难受。”林子蕴往这边瞧过来，“你们行为举止怎么能这么亲昵，过分。”
“那你快去找吧，又没人拦着你。”武里说，“找来了，刚好拉进我们小团伙。”
“上次我带到厂里的几个闺蜜，你看上哪个？”武里又问。
“没劲和你说话。”
“什么没劲？昨天多亏李沁给我打电话，不然王小云又被拉去做脑实验。”
“哎？为什么人们总喜欢拿我的脑袋做实验？”
“因为你笨啊，”武里准备再揉揉王小云的蓬乱头发，王小云躲开过去。“我们得当面感谢李沁，不然小云又傻了点。”
“你打电话！”林子蕴说。
“好嘞~”武里打通视频对话，刚好李沁休暑假。
“啊哈哈哈，大明星跟我视频通话了。”视频那头的李沁很欣喜。“武里大姐大，上午好！”
“好呀！”武里笑了笑，李沁这个小妮子幽默、清爽。
“昨天多亏你，王小云还好没有出事，为表达感谢，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提。”
“嗨，谢谢。目前不用啦，多见外呢。上次去你们的厂里参观，我认为你们肯定是这个时代的天才，我喜欢多结交天才。”
“不过，你们建厂肯定花了不少钱吧？”
“才不是，我们小队中就林子蕴家庭富裕，这个厂子是拖他的关系借到的。林子蕴不仅是我们学校的学霸，社会资源也是丰富的，哈哈。”
“林子蕴真的很会赚钱吗，我看他穿衣服都是旧的像是磨损的，原来是个性！”
“林子蕴说想借此次机会，你救了他的发小，想请你吃饭。中午出来嘛，……”
两个女生聊起来就不停歇。武里介绍起这间自习室，武里边走边介绍，林子蕴、王小云都被映在通话视频中。这俩男的，一个躺在沙发上打游戏的模样；一个匐在桌面上写作业，睡着了。
“你们就这么闲？”
“不然呢，现在是视频时刻！”
“省赛马上就开始了，稍微表现用功点嘛？”
“不慌。”
“你来不？我发个地址给你，你来了他们有干劲，哈哈哈。”
“我可以加入你们的小团体？”
“可以。”
“这就来喽！”
接近晌午的阳光刺眼，穿透窗帘。
武里喊起俩男人，嘟囔着推到楼下餐厅。
“说好了，这次是你请客！”林子蕴说，“我不能请客，我的学生身份消费额透支了。”
“透支啥林老板，请女生吃饭，女生人家喜欢你才重要。”
三人在一家大众餐厅角落桌位坐着，干等。瞧见李沁走进来，一身淡黄衣衫显得格外靓丽，她戴了眼镜。她坐下摘掉时，武里等人才发现这是普通的遮风眼镜，既没有度数也没有科技含量。
“李沁，你好！”林子蕴率先想握手，李沁没有理会他，和武里握了手，和王小云握了手，再是林子蕴。
“很好，她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林子蕴在四人群里点字。
“特别感谢你，救了王小云，王小云当时是迷糊了。差点着了坏人的道！”武里起身给李沁倒茶，见她起身不方便，王小云站起帮忙。“李沁同学，真的很感谢你，我现在完全想不起来当时自己做什么。”
“你当时就像被人催眠，我在想这个现代社会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莫非眼前这个王小云是武里无理厂制作的机器人，我给武里姐打电话，想问武里姐咋这么厉害，机器人做的好逼真。”李沁笑眯眯说，看向王小云。
王小云也给林子蕴倒了茶，再给武里和自己倒茶水。
“不管怎么样还是感谢你。”王小云说。
“感谢就不用了，你要是真的想谢，就做我男朋友吧，王小云。”
林子蕴一口茶水喷出来，王小云刚倒完茶才坐下，他时常愣神没听清。武里皱皱眉，“你说啥？”
“我说，我还没有男朋友，不建议的话，看在我救了王小云的份上，请他做我男朋友。”
“聪明人！”林子蕴竖起大拇指。
“我可以借，不可以给！借不要太久。”武里说。“两天？”
“啥，我可以借？”王小云说。
“两天太少啦？”武里松了口，李沁笑眯眯准备讨价还价。
“林子蕴，单身，你看他怎么样？借一赠一。”
“现在是女权社会，男人被买卖！”林子蕴在四人群里点字。
“好吧，两天就两天，等省赛比完后，我来领。”李沁撇嘴说。“林子蕴，赠一天。”
“我被赠一天了，开心。”林子蕴在四人群里点字。
“省赛在下周，你要的话可以现在领走。不要因为男人问题离间了我们的闺蜜情谊，该吃吃该玩玩。”
“好哒，武里姐的男朋友也是我曾经的男朋友！”
（二）
吃完午饭，林子蕴提议去学校检查检查他们的省赛神舟，王小云跟着也过去。武里在自习室里直播美妆，李沁在子蕴界里捏人捏剧情。
她给林子蕴发消息，“我要在子蕴界里当女娲！”
林子蕴回复她一个微笑表情。
王小云在学校的实验房里，检查一遍神舟武里号，发现它的各项指标性能完好。林子蕴看了看，也没再理会这艇神舟，他问王小云要不要去一趟厂里，他要测试他的实验数据。王小云表示不想去，如果要陪同，他只好来。林子蕴安慰王小云，“小云啊，不要想那么多，恋爱是恋爱，自己是自己，精神寄托可不能在别人身上！”
“我反倒觉得李沁是来拯救你的。”林子蕴说。
“这个怎么说？”王小云难得回他一句高深的话。
“武里太聪明，她的爱情观与我们年轻人不同，小孩子才有个性，老头子都趋同，你要跟上她的步调，很难。”
“武里老头子，真的，是重生人？”
“这我可不能保证，我也不能说。你才十六岁，为自己的未来，你可以怀疑一点点。”
“我跟你去无理厂。”
“走起！”
呼叫工作车，等小半个钟头，林子蕴带着王小云去往大湖南边的无理厂。路上，凡是王小云奇怪又幼稚的问话，林子蕴能回答的尽量回答。
“武里是重生人，你是不是呢？”
“我们四人的小群都是重生人，只有你灵魂重生失败了。”
“灵魂重生是真的吗？”王小云乘上林子蕴的工作车有些后悔，这又是恐怖谷效应的科学前沿探讨。“灵魂重生为什么只有我失败了。”
“我没法跟你说太多，说的太多感觉我们就缘尽了。”
“缘分尽了？”王小云问，“我想下车回家可以不？”
“我们缘分不会尽的。陪我一小会儿。”
“嗯……”
林子蕴钻进无理厂自己车间的主控室里折腾几个小时，他也不出来透透气，弄得王小云有些担心他是否出意外。二人再抬头望向窗外时，已经有夕阳了，也是在这个时候，无理厂的大门被敲得咚咚响。
“咋回事？竟然有人敲门？”王小云问。
“我看看。”林子蕴准备调出厂外监控，却发现监控显示是一片蓝，看来遇上麻烦了。
丢给一件套装给王小云，林子蕴也穿上一套，戴上蓑帽。
拉开门，却见两个陌生人，他们张口就说，“看你们厂子新开的吧，通知上缴园区管理费！”
“我们厂子没有生产经营，没有纳入园区管理，怎么来的园区管理费？”
“园区管理费就是管理园区安保的，你们快点交来！或者通知你们大人来交。”
“没有经营，也没有登记管理，如何来的园区管理费用。不交！”林子蕴说。
“小子，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我在这附近查了几次，就你一个厂子没交园区管理费却常常开工用电。不是经营那绝对是做非法的事，得搜！”
来的成年人要往厂里冲。林子蕴回头跟王小云说，“录好视频！”
“录什么录。”一人冲上来要抓王小云手臂。
林子蕴在他冲来时，抓住他臂膀，甩回去。“小子，力气挺大啊！”
两个陌生人趁隙钻入厂里，林子蕴回蹬一踢，那人被踹到在地。
“你敢动手，嘶……好疼，报警。”来人叫嚣。林子蕴又抓住两个人推了回去。
“一起上！”两个成年人从两边冲来。林子蕴摆好架势打回去。其中一人打不过林子蕴，一手抓住王小云衣领，使劲拉过来又碰碰打向王小云胸膛两拳。
林子蕴看到后气极，将冲来的两个成年人，一拳一脚打到在地。他的增力服给他增加不少力量，使他捏住成年人有种捏猫狗的简单，打倒两人后，其中一名还躺在地上的人喊，“录啊，传网上，这家工厂研究制作违法器械。”
“同步传送网络了。”那人喊着。林子蕴跳上来砰砰两拳，打的他直呼投降。林子蕴喊王小云报警，也喊王小云及时给录上。
压制住两名成年人，林子蕴用手环侦探他俩的信息，包括家庭住址，家里几口人等等，手环上语音在播报。
“你们的底细，听清楚没有！”林子蕴狠狠说，“我不打你们，后面怎么做清楚吧。”
两名成年人慢慢起身，相互拍拍衣尘，灰溜溜走掉。
“他们不服气，趁我们离开后来我们厂里闹怎么办？”
“放心吧，他们不会的。”林子蕴看着王小云脸上青了两块，“跟着我受累了，小云。”
“为兄弟两肋插刀。”王小云强撑颜面。
“这件事，跟武里说吗？”王小云问。
“武里自己知道的，没什么好提的。”
“还好有你的增力服，我打赢了一个身强体壮的成年人。”王小云继续强撑颜面。
“以后这种增力服，还会研发的更好。”
“研发这一套衣服，至少得研究生学历吧？”王小云问。
“嗯嗯，天才少年的话，就不用研究生学历。小云你是普通少年，得有研究生学历才能研发。”
“就是说，我得认真读书个七八年，才有你现在的技术！”
“对的。王小云如果不写诗歌的话，也许只用两三年哦！”林子蕴给王小云打气，他把自己的蓑帽送给王小云。王小云翻看蓑帽，外面就普通一草帽，里面满满的科技工艺，像古代雕绘一样迷眼。“牛！”
（三）
李沁很正式的向王小云表白。
像是算准了时间，知道王小云会乘坐电车，李沁也在等电车，她穿着校服，手捧鲜花。在王小云出现时候，喊住他。
“王小云，送给你！”王小云接过鲜花束，谨记武里等人的“威胁”，马上道歉说，“啊，对不起，让你给我送花了。应该是我送女生的。”
王小云伸手牵她。她害羞说，“人多。”
陪她去公园逛了好久。
“你是准备去的学校吧？”
“嗯，在家也没事。”
“我刚刚也是准备带花去学校的。”李沁接过花束，深深嗅了嗅，又推给王小云，起身朝远处走。
王小云四处瞄了瞄。
“你在看啥？怕被熟人遇见吗？”
“我在看有没有无理厂出来微型探头。”
“拥有那个厂子令人羡慕，他们很天才，你看起来很平凡，其实不平凡？”
“他们很天才吗？”
“武里、林子蕴、成冽，加上你。”李沁说，“我知道成冽在少年班，林子蕴的成绩在年级第一，武里又是小影星又是在办厂。你有什么厉害的地方呢？”
“我？我会写诗歌。”王小云当然不会傻到说自己没啥特长，也不会承认自己写了好几年诗歌，只为表白武里，这会影响到今天的约会。
“真的吗？能看看吗？”
“不好吧？”
“我用日记跟你交换！”李沁对王小云的诗歌好奇，白皙稚嫩的少年，写出来的诗歌也是极嫩的，可能像破茧的嫩芽，胚里的晨光。
“不好吧？”
“嗯？你不是接受我的表白了？”
“是，是啊。”王小云犹豫万分，想起不能忤逆武里，就在手屏上文件传输给李沁。
李沁接收后，躺在草坪上哈哈阅读。
“你的日记呢？”
“嗯，给你。”李沁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拿出日记本，递给王小云。
“手写的？”李沁没有回复，她继续也躺在草坪上哈哈读着。突然意识到什么，王小云把日记本从第一页开始翻阅查找，发现好几处自己的名字。看来，李沁把自己写进了日记。
“我竟然这么受欢迎，真是想不通。”王小云心中波澜，他瞄了一眼李沁，发现李沁常常面带微笑，如春风一样自由懒散，她除了外貌给人压力，其余给人没有一丁点压力，不过似乎也没有动力。“这大概就是书中描绘的温柔乡。”
“你看我？你在想什么？”
“没有想什么？”
“你是不是在想，先认识我就好了，我比武里漂亮，你在纠结？”
“才不是呢？”
“你在想我如果是你女朋友就好了，没有什么压力了？”
“才没有呢？”
“你在看哪一页？”李沁伸手过来扯日记本。秉承已有对象的心理作怪，王小云拒绝亲密举动，主动把日记本让给她。
“你在看我写你名字的那一页！”李沁说，“你明白我心意了？”
“不，不明白。”
“那不快点凑近些。”李沁把王小云拽近，大眼睛盯了又盯他，“算了，你离我远些。”
顶着越来越盛的阳光，李沁翻阅了一会日记本。问王小云，“你还想看我的日记吗？”
“看看，想看。”
“得拿东西来换。”
“那我不看了。”
“不看拉倒。”
“我，我去买两杯沙冰。”王小云有点后知后觉，起身走远。
树荫下，李沁翻开日记，掏出签字笔，想记上两笔。她左右瞄了瞄，抿嘴笑。在日记本上记录今天与王小云约会的事情。
树上，一只电子飞蝇悄悄扫描过来，在它的视觉里会看见李沁在日记本中这样写，“相较于基因记忆，植入的记忆虽有情感，但是能克制。”
“我靠！除螨人员又来了，这是我第一百零几只小苍同志。”
电子飞蝇掉在李沁的日记本上自毁，滋滋声给本子那一页烧了个小洞。
“啊？”李沁吓一跳，用笔尖戳戳，迅速弹开它。她笑自己胆小，站起身时，她给烧黑处划了个圈。
（四）
“这么看来，她是你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了咯。”
电子飞蝇把自毁前拍到的画面传给了林子蕴。
“这小妮子是故意的吧，这么明显？”
“能坦然处之，值得我们学习。”
“这小妮子的背影真好看！”
“你又被身体控制了？”
“啊，对不起，我把你当成兄弟了。”
“无聊。”
“她写的‘相较于基因记忆，植入的记忆虽有情感，但是能克制。’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点，她不是重生人；第二点，她和我们的秘密有关联。”林子蕴说，“我们得快些找出转生真相。为什么四个人转生，失败了一个？为什么护航人会消失？为什么实验基地被迟晓敏占据？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们到底是灵魂和意识的转生，还是基因编译形式的转生。如果是后者，我们从出生以来就是转生实验失败的实验组，感觉像是被骗了。”
“李沁跟李天一定有关系？她也许就是李天！”武里想到，“李天和阿椭在上一世，是夫妻。”
“那你是真的小三！？”
“小瘪三你踏马的！”
经过十几年相处，身体的新陈代谢，使得武里等人早已遗忘前世大部分不愉快，对前世发生过的事情不会在意。珍惜当下最好，只不过，林子蕴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我走了。”
“你等下，有两件事问你。”
“昨天在无理厂跟你们打架的是谁，以后别乱带王小云跟你！李沁的日记有机会弄来看看，就这两个事。”
“好吧，我可以走了。”
李沁所在公园里的“除螨人”不知道是有意来之，还是例行扫除。“除螨人”是网络用语，新型的职业，前些年还在操控一些无人机，进行各个网格区域的扫描，制止非法微型拍摄机器在人类区域侦探、活动，后来由于技术升级，太过智能自主的无人机勘察被淘汰。地区根据实际情况提供岗位，工作人员携带扫描仪类型的装备，在一定区域内只要发现特殊非法设备，就会赶来处理掉。
一些微型机器人探头设备，可能会由不怀好意的人放置公园商场窥探别人隐私，就像很久以前的狗仔队偷拍明星事件一样。普通的网络上购买的微型探头机器没有自毁程序，无理厂出来的小蝇可以直接自毁成灰。
武里给王小云电话，问他在哪，“恋爱这项工作，记得准时下班！”
王小云回复她，自己知道了。
端着两杯沙冰，来到李沁跟前。
李沁读着王小云写给武里的诗歌，沉默不语，见到王小云在看时间，问他，“你是有事得走吗？”
“不是，也没有很重要的事情。”
“嗯，谢谢你的陪伴，武里姐把你借给我，是两天，四十八小时。”
“哦哦。”
“共享服务型机器人，王小云。”
“啊？”
“两天过后，你会每天跟屁虫一样跟着武里，我会心酸。前天见到你，你呆呆的样子像是无理厂里制造出来的机器人，你怎么能没有自己的理想和事业心呢，你怎么没有表现出来自己的理想和事业心呢？”
“我有的，只是说出来不好意思。”
“你说说呗？你未来的计划？比如说准备考那所大学，学业上有没有很用心，学习效率怎么提高，你想度过怎样的人生，你的动力来源在哪？”
“这个啊，我确实没有想好，我想和武里结婚。其他的就不怎么想了。”
“那恕我直说吧，你应该追我这样的女孩。武里姐她在初中就是小影星，高一陪你成长，又玩成网络游戏达人，高二筹备工业园区工厂，这一份壮举不是小小的几十页纸张诗集能表白成功的。”李沁说话声音很平淡，说到王小云的痛处，说话语气却像暖暖的云朵，王小云生气不起来，也没有伤心。
“你不会生气了吧。”
“没有，哪有，你继续说。”
“她愿意答应你，也许是看在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上。你如果跟不上她的步调，你的其他发小也越来越优秀。除非她特别开朗上进，她的光耀盖住其他两位，不然你和发小比较起来，她心里会不舒服的。”
“你忍心看着武里一个人优秀嘛？成为能量无法估量的恒星太阳，照亮你这棵小草，小柔甲。”
“不忍心。”
“那你能努力吗？”
“能！”
“那你学习成绩没有超过他们，还在五十名开外？”
“智力有限。”王小云无奈说。
“你不是智力有限，你是注意力分散了。你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武里身上，放到诗歌呻吟上。而且你的好学不为自己，只为得到她认可。你已经不是你自己了，你是无理厂出来的共享型服务机器人，性别，男。”
王小云望着李沁，午后的阳光照着景致倦怠，触目不再锋芒刺眼，微风拂过李沁脸庞，发丝揉动。王小云突然有种智力回归的清醒，他看着李沁，理解了岁月静好的词意，他感觉到安静。
一只蚊子嗡嗡飞来，王小云拍灭它。
“那你说我怎么做？”
“你先为自己好好学习，考上理想大学。定一个长远的梦想，一声追逐他。你要过高考这关，把成绩提上来，用好懵懂情怀，趁年轻深耕一个领域。”李沁说着，又似乎觉得哪里不妥，“总之，你要照顾好自己，像你这样的人要把自己永远放在第一位，我就说这么多。”
“就说这么多，没有别的了吗？”
“我也不知道哇，我还年轻，人生经验不足。”
（五）
“她说的似乎很对！”王小云拍死的那只蚊子，没有启动自毁，留有监听功能。
“哼，抢我的男人。”武里认定李沁就是李天的转生，她见林子蕴凑这么近。“你挨老子远点！”
“那……”
“再多说一句，我们十年不见！”
林子蕴闭嘴。
科学的尽头到底是什么？是长生吗？似乎也就是长生。
是“万类霜天竞自由”吗？
武里感觉越活越不明白，不过沿着传统这条线走，走入庸俗也不会走入偏激。传统得创新，又不能过于创新，传统也有邪恶自私的欲望，春秋的焚书，秦汉的长生，明清的锁国，乃至现代的延寿科技，武里常常在想，新生儿的转生，在他们本来没有意识时得到其他沉甸的意识违背伦理吗？
目前很重要的事就是找到李天的遗存资料，护航人李天不会随意，放弃这个实验，不会在保护四人在健康成长后，无缘无故消失。
晚上，王小云向武里重述李沁的话。武里说，“李沁是对的，虽然我也很喜欢你，但是难保以后不会有意外，比如说遇到病灾？”
“呸呸呸。”王小云不想听不吉利的话。
“如果你出意外了，我……我就不娶了。“
“傻小云，我会有什么意外呢，我给你那么多安全感。”武里边说边用手画个大圆圈。武里其实想吐槽，“你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吧，傻子。非我不娶，那我……”“给你那么多安全感，怎么还不见你在各方面冲刺一次。”“忘掉我吧，我们二十岁后再见……”
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怎么会说出来，带王小云成长已经很消耗耐心了。
“参赛前，我们这两天挑一些队服？”
“在市赛时候我们已经有队服了，再买显得浪费钱。”
“哦哦，这事我忘了。”
“那明天去江滩公园逛逛？”
“我和李沁还有一天。”
“哦哦，我又忘记了。”
“明天你去江滩公园，扮演前女友偶遇你？”
“嗯，好。”
第二日清晨，李沁早早把王小云约上，说是看江面日出。早早的四点多钟，王小云的租凭时间，李沁是一分一秒不想浪费。王小云就被李沁唤醒，拖去了江滩公园。
江滩公园大门紧锁，得到五点整才自动开门。李沁说，“马上就日出了，要不你和我翻墙过去，要不我喊醒林子蕴，远程解锁。”
一听到远程解锁，违规的事情也能想到，王小云连连摇头。王小云逞强翻墙过去，回头瞧李沁，李沁在大门处进行面部识别，门自动打开她走了进来。
“你坑我！”
“我没有，我只是试了试，不信你自己来试一试。”
王小云过来扫脸，发现大门可以登记来访信息后，自动打开。
“夏天的时间调早了。”
“哦。”
江畔的早风追拂而来，令两人沉浸在原始自然的氛围。
早风吹亮了天空，吹出了圆椭椭的太阳，天边逐渐泛白。
“王小云，该你一口吐出诗歌了。”李沁不喜欢写诗的人，她更喜欢被写进诗歌里的人。
“现在没有灵感？”
“咋回事？这么美的景色没有灵感？”李沁问，“你的灵感是什么，什么样的，怎么来的，真的很好奇？”
“我的灵感不知道怎么今天就没有。”
“是不是武里没有来，你就没有灵感。”
“好像是。”
“你和武里亲过嘴没？”
王小云点点头，表示亲过。
“哦，那难怪，你的灵感是来自心跳啊？”
王小云不太想和一个女生聊另一个女生，他保持沉默。而后他也没有听到李沁的说话声，只听见风声。他转过头去，见到清晨里，这位女生正在擦掉自己的眼泪，她红红的眼眶比朝阳还刺眼。
“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什么不好的事情？”王小云掏裤袋，没有找到纸巾，他把衣袖给李沁。李沁不客气拿起他的手臂拭眼泪。
“你走远一点，我哭一会儿。”李沁喊跑王小云。王小云边离开边回头，他看见她在随身带的小挎包里翻出日记本写字。王小云不知道她在写啥。
“这该死的记忆，影响到人的情绪。”
王小云一小步一小步挪上去想安慰她，很远处的一辆工作车内，少年少女在用望远镜瞧向这边。
“录上了，录上了。这会儿她是李天跑不掉了！”武里说。
“呃，你对象都跟别人跑了，你还录上了？”林子蕴无语，“她怎么哭上了。还抽抽涕涕的，不太像老妖精啊。”
“只有你自诩老妖精，神经质！”武里说。
“她哭了，王小云怎么磨磨蹭蹭不上前安慰，”林子蕴问。
“你不懂，我也可以在王小云面前哭。”
“坏女人，你咋这么坏。”
“坏你个大头包。”
“唉，我看他俩好像要抱上了，真的抱上了。咋办？”武里说，焦急的说。
“我咋知道怎么办，又不是我抱上。”
“你给我想办法，拆了他们。”
“凭什么拆鸳鸯？”
“嗯？你给我去啊！”武里对林子蕴拳打脚踢。
林子蕴跳下车，临行前扯了一顶蓑帽。
正在搂抱一起的王小云和李沁，见到江面晨阳波光粼粼，一盏孤舟悠悠飘来，一位穿衬衫的年轻人戴着一顶蓑帽，还着一身蓑衣。虽然已经小舟漂过来漂的很近了，但看不清样貌，他得身旁蓝色荧屏闪动，咔嚓咔嚓变换，他在拍照。
李沁推开了王小云，在地上捡找石子，用力丢过去。
“傻逼——，你不热吗？”
王小云比李沁丢的准一些，他捡的石子大一点，砸到蓑衣人身上，他吃痛扭起舞来。
“噗嗤！”
“砸死他，小云！”
小舟落荒而逃。
（六）
武里收到一封信。是叫林默的人寄来的，薄薄几张纸，上面写明了对武里身份的猜想，表明爱慕之意。武里说看不懂，把它丢进加了李沁的五人聊天群里，林子蕴眼尖，“这是一封情书！”
“三十几岁的人向十六岁少女表白，咦~”林子蕴表示自己的眼睛脏了。“三十好几的人，用这种真情直白的手法，难怪陆瑶之看不上他。”
“可能她看上了，是这个姓林的看不上陆总！”武里说。
“他会不会追着武里不放？给武里你带来困扰？”林子蕴在群里问。
“我真是好怕哦，我现在想靠在王小云枕边。”武里发来文字，附带许多表情。
突然想到李沁也在群里。
“王小云，今天是你被租借的最后一天，你俩过的怎么样？”武里问王小云。
“最后一天，我们逛了不少地方，你不是说要偶遇吗？怎么没见着人？”王小云回复。
“我们不打扰你。”林子蕴点点文字。“今天你丢的石头蛮用力的啊？”附加生气表情。
“我不知道是你，我就觉得是你，就用力一点。”
“哈哈哈哈哈！”成冽的文字。
“武里，李沁刚刚私下找我。她说，今天没有好好告别，明天能正式告别一次吗？”王小云私聊武里。
“嗯……你回复她，我们是好朋友，不用告别，还要经常串门玩呢？”
“好的。”王小云给李沁回复了，接着他又收到李沁回复。王小云私聊武里，“武里，李沁说，告别完了就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是好友关系了。”
“你打个问号过去。”
“她说没有正式告别，心里总会有憧憬。”
“那你去吧。”武里回复王小云，王小云也觉得要坦诚。
约在第二天的午后，一处小区五楼的阳光花园里，这是一处小区的健身锻炼处。王小云见到李沁在墙角处等他，他憨憨一笑走了过来，李沁面无表情。
“李沁，有什么事？”
“你靠墙站在，我问你话。”
“哦，好。”王小云心有愧疚，见到李沁一步一步逼退自己。
“我们真的没有可能了吗？”李沁问。
“没有。”
“为什么？”
“你不要问为什么了，我是借给你用两天的。”
“你就这么心狠吗？”
“不能这样说我啊，我，大家都相互认识的，都知道我喜欢武里。”
“那……”李沁小声嘟哝，王小云听不清，他想逃，他想躲。
“谢超！给我逮住他！”李沁突然喊，王小云听到心中才慌张，身后墙后冲出一个人，把自己给抱住了。
“我给你告个别！”李沁几步走来抬腿踹在王小云腹部，王小云被踢得后退，好在身后抱住他的人，替他挡了硬邦邦的墙体。
“绑起来。”李沁说，她命令身旁男生绑住王小云，王小云挣扎几下。奈何王小云身后的人带了自动捆绑装置，一键按钮直接把王小云缠成粽子。
“这模特样的机器人，力气真大啊，肉都是软的。”
“你让开！”李沁说，往王小云的大腿、肚子、屁股上踹好几脚。
“你要干嘛？”王小云又惊又恐，甜美可鞠的女生什么时候变成暴力狂。
“跟你道个别，道完以后是好朋友。”
李沁抓起王小云，眼神愠怒盯住他，拉近距离，只隔十几厘米，彼此还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气流，就这样相互凝视两秒中，李沁又把王小云推地上。
“给我把他打一顿，这人早恋，早恋就是要挨打！”
“哦？打机器人？”
“对。”
李沁拉住王小云的衣领，哐哐两耳光，打得王小云眼泪都掉下来。又把王小云推到，踢两脚。
“渣男，只有我甩别人的份，没有别人甩我的份。”李沁说。
“给我打他！谢超。”
谢超走上前去才踢一脚，李沁又跟上去蹬两三脚。李沁还觉心有不甘。
“他是机器人不？”
“是！”
“那踢了一脚真舒坦。再回去踢一脚。”
“踢！”
王小云倒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他被捆着又无法擦拭样子，真的很狼狈。
“哟！这是谁家的孩子，跟别人打架打成这样了。”是熟悉的声音，还有点幸灾乐祸。
“武里，救我！”
“哦，原来是我家的王小云，被别人打惨了。”武里慢悠悠走过来，她摸摸了王小云的脑子，擦擦王小云的眼泪。“佛祖说，骂是情，打是爱。施主你领悟到了吗？”
“给我解绑，我难受。”王晓云的眼泪在见到武里时就干了。
“我的心好痛，她昨天还和我很好，今天就打哭了我，我再也不想见她。”
“你偷偷出来和她约会，不带我，活该。”
“你没说要带上你啊。”
“我没说你就不知道带上，我们什么关系，你背着我找女人。”武里轻轻拍打王小云的脸。
“你昨天说让我同意见面的。”
“我说见面就见面，我说的是反语呢？”
王小云感觉自己要被气笑，“你还不给我解绑，是想让我干嘛？”
“这绳子我解不开，我得去找一个钳子剪开它。”
“哎，你别走！”王小云喊住武里。“你可以打电话啊，让子蕴帮忙送。”
“哦。”
子蕴今天来得格外慢，走来这里用掉两小时。
“说实话，我挺喜欢李沁的，如果她不追你的话。”武里说，“如果她不打你，我就挺不喜欢李沁的。”
“就是，追不到还打我一顿。用力踢得肚子疼。”
距离很远的李沁打个喷嚏，她在自己的日记本上又记一笔。
“其实我并不是很喜欢王小云，这个王小云是王小云，如果非要与前世重叠的话，我又没有他少年时期模样的记忆？和一个青年中年以及老年人再续前缘，偶尔想到对方是老头，我吃不下饭。哭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