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两小有猜
(一)
王小云的参赛书初稿，经过林子蕴全篇大幅修改，武里敲定后，过了学校审核。
市赛的邀请通知很快下达，作为赛事发源地——西塞山区，将会在这个月内采取电视直播方式，由观众海选、评委评议等过程，决出十名晋级选手，拉聚赞助商并推举晋级选手至省赛。
五月的天气时暖时凉，有时雨朦朦有时炙阳高照。可不管怎样，这座城市的空气优良，人们的视野开拓清晰，行人来来往往，织出宏大溢彩的如梦生活。
王小云被武里拉手走在街上，毫不避讳路上行人投来的稍异眼神，王小云他此刻的大脑里是一团“代码”浆糊。武里在现实生活中总是以“假小子”装扮，武里武气的。武里以前跟人开玩笑说，穿太好看怕王小云受不了。
林子蕴双手插兜，走在路上，才是高中生，高硕的身材和睿智的气质总是引人侧目。
雨后空气清新，乌云压晚，街旁的霓虹逐一亮起，眼前景似沉浸在水缸里一般，光暗分明，显得格外清晰与自由。
“小云，看那对情侣在干啥？”武里凑近王小云，悄悄指了指前方正在争吵的男女。
“要去开房，女的不同意。”林子蕴回答。
“滚！”
武里吼一声，而林子蕴说话声音也大，街上的人下意识避远。
“小云，你看那个共享型劳力机器人，你说它会不会产生自己的意识？”
“听说量子的计算机能产生自主意识。”王小云回答得中肯，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阿椭先生提过，对待一件事情的两种抉择，抉择之时附加其他选择，会像易经八卦一样，产生一生万物的效果，二进制算法就能产生具有思维且具有社会行为的机器人。”林子蕴解释。
“闭嘴吧！子蕴。”武里粗鲁地往林子蕴嘴边递茶饮，林子蕴结果后闭嘴了。
……
车流不息，步行街的高楼低垂。武里不自觉站在地面闪光玻璃砖上，林子蕴和王小云跟上，三人站齐。闪光的玻璃地砖范围圈，升出流彩的玻璃护栏。
“欢迎来到南京路灵境竞技社~”
是一道柔软女声，听得俩男生要起一层鸡皮疙瘩。
“听完这个声音我怀孕了！”林子蕴说。
“武里的声音比这个好听。”王小云违心说。
“这个声音机器合成的，肯定勾魂了。”武里不争。
“这是少儿不宜的地方，王小云！”林子蕴靠近王小云耳边嘟声。
“提前带你们见见灵境赛技术环境。”武里说。
“这个理由笑到我了。”林子蕴说。
三人订好一间竞技房，玩几分钟驾驶航船的游戏，感觉非常无聊。
“根本体验不到编程的快乐。”武里催促他俩速速下线，去翻场景玩。
“这个民国的场景怎么样？一个女主两个男主。”林子蕴问。他之所以看中这个场景游戏，是觉得游戏内容更好衬托他，游戏里富家女主与参军小子深深恋爱后，多次陷入险境，而高冷帅气又多金的地下间谍一次又一次把他们拯救，场景游戏结局在游戏介绍中还未提级。
“林子蕴看中的我都看不中！”武里说。
“这个，振兴年代里的。一个傻小子，只有靠近女主，智商就特别高，离开女主就很普通。玩过的人对它评分挺高，是最近有点小火的场景！”王小云问。
“很符合你俩哈。”林子蕴投来赤裸裸嫉妒的眼神。“不过就算进场景，男主靠近了女主，也不太聪明的样子。”
“让我来当大反派吧，促合你们！”林子蕴补充说。他说的话令王小云又想“干架”又想认同。
这个场景故事大概讲的是，本世纪初的年代，一个不怎么聪明的小职员在乡村搞振兴工作，交涉的对象是一些农户、合作社农商、留守老人儿童以及关系不怎么融洽的同事同行。在乡镇春节值班期间，发生一件令小职员感到有些奇怪的事，这个不太灵光的小职员偶遇回乡女孩。小职员靠近她就感觉自己很聪明，小职员经过一些简单测验发现自己离这位女孩越近，智力就越会呈指数增长，而远离她智商就会消逝，而且是在自己无法察觉中转变成为智力平凡的普通人。
是什么样的原因，造成这样的奇异事件发生。若是想了解，请加入灵境场景游戏。
“这个游戏时代背景不错，就是这个设定特点，有些怪难受的，似乎是情感剧，可能还是悲剧。”武力说。“玩吧！”
带上环形VR，躺在软椅上，场景游戏声音响起。
“本剧情适合五至七人，游戏者人数不够将由电脑智慧AI代替，请三位玩家选取角色！”
游戏开始了，武里有些后悔说，“这种会哭的场景在这里玩根本就不好玩！”
催泪的音乐接着响起，三人进入2019年。
旁白在三人眼前不停变换着文字和图片，并有磁性男声：五年的扶贫工作终于干完了，接下来是振兴年代。振兴年代是我国……
恢弘音乐转为稍带泪点的音乐，接着煽情话出现。“她能让我变得聪明，也能让我变得很笨。”
王小云听到属于他的AI声音。
你是大学毕业生，一时找不到好工作，多次投递简历后，意外考上了乡镇政府雇员。作为一流大学毕业的你，好不容逃脱贫困且落后的家乡，如今却感无奈返回。贫困落后的家乡环境给你的少年时光经历并不好，少年时期的你，从初一到高二被长期擂肥（擂肥是不良青少年的获取开销来源的犯罪技能），高三那年因为住校躲开骚扰，才有的喘息机会得以考入大学。而现今又不得不面对现实，回到家乡做起扶贫工作。你安慰自己，这是自己将要建设的家乡，这里有过让自己心跳加速的女孩，你决定先用情怀做好这份工作，而你也没有想到会在不久后面临艰巨抉择。
林子蕴听到的AI声音。
听说她回到自己的县城，那个县城是什么样的，你很好奇，为什么她总能给你一种特别感觉，她好像有着不是富婆却偏要做富婆的公主梦，而且还是那种喜欢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公主，这一点就比过了你上高中前和工作后见过的任何市城区女孩。她像是能在幕后的教夫育子的坚强女子，也像古代军师帷幕后智计女子，更像换下唯美汉服穿现代衣服的穿越人。她说着你听不懂的县城话，软软糯糯，竟然比苏州吴语还细腻。你想着能在她的县城里当警官也不错，就决定从事了这份职业。你常常在她的朋友圈评论“wenpuppy”，英译过来就是俩字“狗文”，从高中评论到工作。
武里听到AI声音。
你是神秘人，来自星空。
武里冷冷一哼，我果然还是外星人，笑死。
（二）
“这该死的王小云的大爱之光，笑晕我了。”
林子蕴拍拍王小云肩膀，重复场景游戏里的那句话，“她能让你变得聪明，也能让我变得很傻！”
“额，我实在是没弄懂，为什么做选择会出现那样的结果。”王小云说。
“总之，我珍贵的眼泪就这样留在了廉价钟表房。”武里拉过来王小云，搓搓他的手，牵走。
“听说这家店——南京路灵境竞技社，还推出会员积分制，我们再看看。”林子蕴把武里喊着，不让走。
“这破地有什么好玩的，正事要紧！”
“对！”王小云补充。
“你们不来我就不走。”林子蕴也倔倔的。
“爱走不走！”武里拉着王小云，在人群中走一圈又转回来，两人很傻冒的样子站立在林子蕴跟前。
南京路灵境竞技社新推出一款沙盘类型游戏。按玩家游戏贡献程度计算会员等级。
游戏框架由竞技社软件工程师勾勒出来，集城市发展、乡村家园、山川古堡为一体的各类型虚拟世界。主要玩法分为两种。一是建模构造精细建筑物和其它基础生态环境，在灵境地图上可以建造乡村家园，村庄发展向着城镇和大都市，也需要发展科技线，科技线一比一对照现实的数理化知识，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很难，不过对于中学生来说，这一点倍受亲睐。二是撰造虚拟人物，即NPC，NPC的设定比较复杂，先是人物捏脸和着装，然后给人物写推动剧情，剧情书写后，交由南京路竞技社的虚拟世界管理员审核，自主审核通过后，灵境AI赋予其NPC“生命”，即虚拟人物自动履行剧本情节，自主恋爱或自主修习，或闯荡或战争，满足这一片虚拟世界的发展需求。有些玩家单靠这两项工作赚取了足够的生活费。
“我们在这里留个小世界影像咯！”林子蕴讲，他把王小云和武里两人拉进灵境虚拟世界内。
“感觉就是过家家，无聊！”武里在房间沙发中间坐着，左边是王小云，右边是林子蕴。“这个沉浸式影幕还没有给王小云家安装的好，”武里说，“这个小世界是个怪物的世界，我是老妈妈，就这样。”
凡是武里不喜欢的，王小云也没兴趣，他俩边吃零食边看林子蕴比划荧幕。比划半天，林子蕴也不瞒了，他抬起自己的手环，对着房间荧屏传送不少信息。不一会，在三人眼前，地图上逐渐出现城镇、公路、山林、海岸以及都市，每一条河流、每一匐山头、每一座屋子和高楼都有自己名称。飞行器起飞、地铁载客、火车跑山头的场景跃然眼前。大量的NPC人物在投影屏幕上走动起来、背景卡片上写满它们的职业和行为动机，再次点击翻看详细内容，一些NPC的人物关系用虚线条逐一连结。
“哦，这是你早就做好的吧？”武里不咸不淡问。
王小云走近查看这恢弘“世界”逐渐诞生全貌的景象，点击一些NPC资料，发现其介绍信息居然像日记一样详细，有的标注标签是恋爱脑有的标注标签是中学生，有的标注标签是一家之长还有的标注标签是个中二法师迷。
“子蕴，你没有在做坏事吧。”武里跟在王小云后起身，上前察看林子蕴的沙盘世界。“牛啊，子蕴，你的业余时间有点刻苦哦。”
“就，想检验阿椭先生的织梦世界……”
“带回我厂里检验吧。”武里问，“这里计算会安全吗？”
“我当然没再计算，不然这家店的运营算力早崩溃了。”
“你俩说啥，早崩了？”
“王小云，你看。这个世界叫子蕴界，是一个现实世界。”武里抬手移动环表上的荧屏，整个房间都投影在虚拟世界中，武里动动环表，他们就从俯瞰拉近到无人的草坪上，远远的有NPC摇手打招呼。
“这个怎么玩？”王小云问话，他感觉有些自卑。这时林子蕴解释道，“小云你看我每天认真学习，其实我最近半年一放学就在弄这个东西！”
“沙盘世界中，每件事每个剧情都是可以有结局的，既可以选择开放型结局，也可以选择闭环型结局。在我的子蕴界中，其他后来的玩家可以根据小说类型写人物走向，也可以购买道具让AI推写发展旅程，也可以通过子蕴界交易平台找专人代写。而我做的事情就是做好子蕴世界维护的工程师，不让这个世界混入魔法啊、修真啊的其他世界代码或者特别NPC。如果有外人的角色进来交流，得看是不是符合子蕴界这个平凡世界的程序秩序。”
“高深！”王小云赞叹，竖起拇指。
“这个世界我用三个月也能做出来，高深啥？”武里说，“就是范围没有这么大，因为没有好的计算擎机。”
“关键是，子蕴又比我会赚钱了。”武里的眼睛冒星星。
“在南京路灵境竞技社下载这个沙盘，可以优先得到福利。”林子蕴说，“你不想写虚拟人物剧情的话，也可以让别人帮你写，可以是计时付费，后面也可以解除租付变为自己继续创作。写完剧情后，可以选择闭环融洽，把NPC归还NPC的位置，直至自己再次感兴趣，又继续创作。可以选择开放式结尾，把NPC剧情卖给他人，或者任由NPC自主发展。”
“在这个过程中，我赚到一点点钱。”林子蕴说。
“这么耗时的子蕴世界NPC剧情创作，每次来竞技社我们还要缴费吗？”王小云问。
“这家竞技社直接改名子蕴竞技社得了。”武里说。
“嗯？”王小云脑子有问号。
“我开厂子，他开的灵境社。”
“真的吗，林子蕴？”王小云问，林子蕴听后点点头。
“考虑到实际情况，这类沙盘游戏既可以做的很庞大，用室内沉浸式投映幕完成制作和体验；也可以用界面简洁温馨的环表等移动荧屏，输写剧情。”林子蕴说，“后面，我还会开发一些魔法星球、科技星球、仙侠星球。越多人玩越好，最好有个知名度高的团体来参与并推广，比如文联诗社，比如社会学专业的知识分子，我想他们能把自己对生活的深刻理解备份在子蕴界，我想既能赚钱又能收集很多数据完成实验。”
“说多了啊，子蕴。”武里插话，“这样无聊且没有激情的创作类型沙盘，谁感兴趣。有这闲工夫，下次去光谷参加机器人格斗赛！”
提到比赛，又联想眼前人格外优秀，王小云说，“那神舟赛是不是很轻松，有你们？”
瞧见王小云有些谄媚的问话，武里和林子蕴同时摆摆头。
“你那个赛事说轻松也不轻松，关键还得看你，你是小队队长，你厉害我们才厉害。”林子蕴顿了顿，又说，“我们仨一起长大的，智力差不多。只是，嘿嘿，爱情能使人变聪明。”
“加油，王小云夫君！”
（三）
独自走在回家路上，王小云为自己的Cyber神舟参赛作品发愁。在学校实验房里有林子蕴在帮忙做着模型，但是想到不太会说话且上台会胆怯的自己，王小云总担心无法完美呈现作品。他把自己想法与武里说，武里回复他可以单独和她练练提问和对答，并嘱咐他在实验房里好好跟着林子蕴干，这两天如果有空就约王小云到附近逛逛，走走，散散心。
林子蕴在群里自称“多啦蓝梦”，称武里为“多啦紫梦”，把武里逗笑，武里回复他，“其实我喜静，喜欢大白，云朵一样的大白。”
王小云把自己的担忧尽数透露，“我们这样做是不是违背比赛理念。比赛的初衷是按照传统文化的赛神舟，让自己的舟艇尽量游的远，而我们的潜艇神舟有点与众不同。”
“我们这样做没啥不好的，参赛直播时候尽量说明，我们的武里号如何在有限能源的情况下，保持长时间的潜游稳定性，赛出速度与长距离。”
“赛龙舟，龙舟嘛，以前的人们技术有限，现在能潜下水的同样是龙舟！”林子蕴解释，“不是有成语说，潜龙勿用，潜龙在渊等等，龙舟不一定在水面，水底、天上云层都行。”
有林子蕴这句话，王小云好像知道直播赛中自己如何去展示神舟，如何回答评委评议了。
参赛神舟的模型设计与制作并不难。林子蕴推荐王小云看些他指定的船舶潜艇通识书籍，给王小云指出“武里号”虽然大部分体积潜于水下，但这样不违背参赛规则，反而更能突显出新时期龙舟的“龙”字深意，期望王小云带领大家冲进决赛。
王小云按照林子蕴所说，利用自己大脑中有限知识，重新设计，覆盖原先模型，着手钻研制作这个潜艇一样的“神舟”。现在他的思路更加开阔和流畅，想象力似乎发生质的提越。
“王小云，今天上午有空出来吗？”周六的上午，武里电话约见王小云。大概是清晨七点时的时候，武里已经洗漱梳妆好了。
“有，我刚在看书，还没吃早餐，一起去过早哦？”
过早文化在中国是个奇异的现象，这种现象存在至少一百年。
“去哪儿过早，沙县小吃？还是阳新早点？”
“都行！”
武里骑着她的古董摩托，到达相约地点，她骑车飒爽的身姿让王小云一阵心动。
“王小云兄弟，今天你武里姐又高调了。”武里说，“你在看我的身材吗？”
“我还以为要搭电车？”
“今天去哪儿玩？”
“我也不知道。”
“男生不要说自己不知道！”
“去图书馆翻神舟资料，我好在电视台说话？”
“呆子，我是坐得住的人吗？”武里说，“去江边，沿江岸骑到省界，再回来。”
“有点远，”王小云略略思索一秒钟，“好嘞！”
“你骑车载我。”武里说。
江畔的风吹打在王小云身上，夏天已至，风儿不凉不燥，令人能深深体会到，触手而及的是平常的风儿，是自然的微微力气。
“难怪以前的人喜欢用风力发电，这是柔和的力。”
“你说什么？听不见！”
“我说，难怪以前的人用风力发电，风真大！”
“你干脆停下来说算了。”武里搂着王小云的腰，王小云减速停下来，“怎么了？”
武里摘下他的头盔，点按几个键，“这下听得见了！”
“太空服，哈哈。”
“你骑车时候说啥呢？”武里问，“骑车还分神说话？”
“我说，你看那山上立着的杆，以前的人喜欢用风力发电，风有力！”
“无聊。继续走！”
王小云不觉得无聊，两个人总要说点什么吧，不然白瞎在一块的时间。武里靠在他身后，匐着他的背部休憩。过了一会，她又离开一点他。王小云不知道怎么的，对象处着处着越来越像姐弟。
“你看那一块，有远山有水田，还有一排排林木，好像古代！”
“我以前在这里拍过影视剧。”武里说，“一个古代科举人的爱情电视剧，演剧中主角的小时候，还蛮经典的，获过场景与服饰奖呢。”
“我咋不知道，你咋好多事我啥也不知道？”王小云问。
“没办法，人太漂亮又太聪明。”武里说，她用手指绕绕垂发。
“剧名是啥，我回头看看。”
“也没啥，就是演当地古代进士的故事。以后有空跟你说。”
“哼，我只记得你初中经常不来上课，真是低调。”
“嗯，要不待会我们也来一次角色扮演？”
“啥！”王小云听得似要踉跄，摩托车身晃晃。
“我演啥？”
“你演没有喝孟婆汤的古代痴情男子！”
“好嘞！”
“我演被追求的女子，野有蔓草，零露薄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这样子。”
“GOOD！”
（四）
没有骑行离出省界，但是距离省界不远。他俩在江畔路旁寻得一处阔叶林地停下。
“走走吧！”武里穿着深色衬衫、宽脚裤，走在王小云前面。
“这里是太平军狙击清军的古战场遗址。”王小云说，“再往前骑，我们还可以抵达甘宁墓。”
“你好像忘记我们出来的目的，呆小云。”
“什么目的？”
“约会啊，这难道要我教。”武里觉得越挨着小云，越能涌起一股脑残气。“过来坐着！”
“好嘞，武里姐。”王小云坐过来。
武里安静了一会，王小云也没说话。
“叫姐？东西带没有，传统赛神舟的讲解，电视直播的发言稿、发言备用稿和对答问题参考稿，我想你念给我听听。”武里看王小云坐在自己身旁，中间还有一拳的距离，向他挤过来，贴在他身上。
“啊没有带来！”
“那你现编讲一个吧，讲啥我都爱听。”武里说，王小云身子绷直，又歪头想了一会，像现代柳下惠。
“呃，好的。大概，大概，我先喝口水。”王小云拿瓶水吞吞几口，武里摸了摸、揉了揉他的喉结，呆住王小云。
“额，我搜一搜资料讲。”王小云打开手环显示仪。
“好吧，我去摩托车后备箱拿点东西。”武里起身走开。
正在王小云翻看资料，琢磨故事时，一团香水味扑来。王小云一看，见到武里给自己扎编长发，披上一件古风蝉衫，脸颊扑些粉，涂了口红润膏。
“你不用这样啊！”
“你不喜欢吗？”
“喜欢。”
“带入故事情节，让你讲故事更动听！”武里解释这样做的目的。
江畔的微风吹拂林间绿茵上的两人，周围不会有其他人，但也搞不好哪里会窜出来游戏用的微型遥控摄像仪。朝向花白的江中看去，浪打浪中偶尔有大鱼跃面，几分钟过去，武里等不及了。
“故事想好没有？”
“还没。”
“还没有！你是不想和我进行故事吧？”
“不敢不敢。”
“怂包！”武里说，“虽然未成年人不能谈恋爱，可是你咋想？”
武里起身，面向王小云勾起他下巴。又感觉自己似乎太主动了，就坐回原地。
“现在我是古代女子了，你是现在人。有一天就像现在，我穿汉服的时候，你想起来你是千年前的我的情人。没有喝孟婆汤的那种，接下来请开始表演！”
“啊，这个故事怎么联系西塞神舟呢？”王小云磕磕巴巴，“是不是上游的船游到下游，然后情结一对鸳鸯。”
“也行，总之，你开始带入情景吧。”
“对，是这样的，扎船的时候，北方的少女偷偷塞怀春信物，被南边下游的渔民少年捡到，开启了一段突破封建世俗的故事。那，大概是在清朝的时候……”
武里听着眉头一皱，一拳打来。“这是角色扮演！？”
“你过来。”武里说，顺势抓稳王小云的手，抚摸自己脸颊。
“有动作才叫角色扮演。”
王小云有点发呆，觉得触感温柔，他一点一点向武里靠拢。
“这不是带坏你，想让你知道你自己很重要。”武里低声说。“快讲故事吧，我录音。”
“额，故事大概是，我，从前有个很美丽的女孩。”王小云越来越磕巴，他看看搜索的资料，“资料显示，神舟会的主要活动有扎制神舟（龙舟）、禳灾祛疫、搭台唱戏、巡游送福、神舟登江。古时候的环境和现在的差别好大啊，那时的人行为举止、庆典仪式就像动物，我编不来有关故事。”
“哼哼。”武里笑了，她不觉得七十年前会和现代差距大，她抓着王小云的胳膊挠几下。“你可以编现在的故事！”
“比如说，我今天刚好带来一本书，就是你在厂里看的，月季女孩与黄金机甲男孩在末世的故事的作者写的诗集。”武里说，“然后你读读吧，扮演他。”
“扮演谁？机甲男孩，电影里？”
“不是，扮演电影的作者，这本诗集的作者，老头子。”
“额，不要。”
“你把我当成这老头子前世的情人就好。”
“你变态？”
“演不演！”
“你是在说我高一写的诗集没有他写的好？”王小云委屈。
“嗨，哪里的话。”
“随便你编故事吧，随便你扮演吧。我都配合。”武里微笑。
“2075年6月8号，一个女孩要一个男孩编故事。”王小云回答道。
武里打掉王小云的手环显示，按住王小云的手，猛亲王小云，王小云被顺势压倒在地上，武里匐在他身上。
“这就是故事！”
喘了一会粗气，武里放开王小云。
“脑残，呸，王小云夫君。今天到此为止吧，载我去基地！”
懵逼状态的王小云半天不起来，武里只好耐心等他。
站在堤坝路上，吹好一会风儿。武里说，“现在的故事，就是你要用心，会讲，得奖，跟我上同一所大学！”
“记得，永远追随我！”
（五）
终于熬到无理厂，武里的基地。
武里躺在中央沙发上，舔舔嘴唇，喊王小云过来一起看娱乐频道。
“没空，我静一静。”
“哎呦，女家子王小云的在害羞，哈哈。”
武里起身去王小云房间，看看他在干嘛，而回应武里则是炙热目光。武里赶紧把门一关，哐地一声，“小云同志，我们还没有成年，来日方长，哈哈。”
直到午饭时间，王小云走出来，空敞的厂房温度比场外低许多。武里添加不少衣服，她甩甩衣袖，指指前面的矮桌，“中午吃水果！”
快至傍晚，两人回城区。
傍晚，在远远望见静默无声的楼矗，明亮的路灯以及闪烁的霓虹，就能觉察自己正在进入另一个世界。
“城里和乡下差别大吧！”武里问。
“是有一点。”
“以前，著名的社会学家阿椭先生是我们这里的人。”
“这个我知道，”王小云说。
“很多父辈认识他，见过他。”武里说，“他为了传统底蕴跟上时代技术变化，做出很大贡献。”
“嗯嗯。”
“我很喜欢他，你有点像他！”武里从后面抱紧王小云。
“你认识他？”
“不认识，我才十六。”
“你喜欢老头？”
“不喜欢，我喜欢你。”
“到你家了。”王小云提醒武里先下摩托，他要找位置把摩托停好。
“你等等，”武里喊他，“在我家吃完饭走。”
“家长在家？”
“在。”
“不打断我狗腿？”
“不打断！”
“真的？”
“真的。”
王小云小挪一步，武里拉住他拽上楼。
“妈，这是我小学同学王小云。”
“叔叔阿姨好！”
“哦你就是王小云吧，好久不见！”武里母亲热情打招呼。
“就是你小子每天拉我女儿打游戏？！”武里父亲一瞪眼，吓退王小云一小步。
“吃个饭而已，你说你在干啥！”武里母亲说。
“嘿嘿，过来过来，坐。”武里父亲咧嘴笑，“小东西还这么瘦，你爸最近忙得跟我说话都少。”
“喝点酒不？小子！”
“林子蕴怎么没叫来？”
“小子一看你，成绩很不错吧？”武里父亲的问话很多。他的形象与气质放在一百年前，绝对是脸上留刀疤的壮汉。王小云很难想象这样的壮汉有那样好看的女儿武里。
“小子，你在追武里？”
“瞎说啥呢？”武里母亲让武里他爸打住。
离开武里家。王小云独自走在回去的路上，他家离武里家有一段距离。尽管沿湖走路也是很惬意舒坦的行为，可是为什么今天就特别想着武里。尽管高楼矗立，钢铁与水泥的底蕴浇筑这座硬朗城市，湖岸绿化带中却满是植被盎然，两三排一纵的松针树舒展着它的绿芽。尽管天黑看不清远山暗湖，看不清天上云、星、月，但是它们在行人看不见的时候，一天一天舒展几分。
王小云听说，以前湖中央上空要建一个半永久式浮空观光艇，只是这么长时间过去，湖中央还是没有动静，倒是其他城区几处摩天楼建成附属的半浮空观光艇。
王小云没有回家，他还得去闹市区的自习间。自习间是三人的线下活动基地，也不知道是林子蕴用什么方法租赁的，听他说针对学生的租用费用很便宜。打开自习间房门，王小云要把今天因为远游而搁置的学习计划捋顺一遍，顺便静坐一会，把白天的想法归纳。
王小云想到武里说要会讲故事，扎制神舟就是制作参赛潜艇，禳灾祛疫是啥，做法事？搭台唱戏对应直播现场展示？巡游送福对应观众评委意见和主持人夸赞？神舟登江就是赛评晋级！王小云的脑瓜子好似想通了，又没有完全想通，感觉这真是个迷信的玩意。
在现场直播时可能会被问起，为啥制作的赛艇叫武里号，就回答自己是队长好了。因为自己是队长，队员里有叫武里的，所以叫武里号，含蓄地表明了心意，王小云想想就觉开心。
随即，他认真翻看起以往的西塞龙舟会电视直播评选赛。分析节目中的竞赛流程：一是嘉宾小队隆重登场；二是主持人与参赛小队互问互答环节，多半是问参赛小队所代表的学校以及观众们好奇的问题；三是嘉宾小队展示才艺环节，有就表演没有再继续聊一会；四是参赛作品登场，介绍神舟功能，主要是展示续航能力和优势功能；五是展示一些制作过程及情怀等，拉动观众评委投票热情；六是观众评分、评委评级；七是评定等次，打分。所有参赛小队评级完成后，由打分从高到低确定前十名的队伍晋级，推送至省赛。最后，十支晋级小队再次出场，展示竞赛信心和承诺，拉取本地企业资金赞助。
独自静坐思考一会儿，王小云突然想到，己方的参赛队既没有统一队服，也没有做过展演相关的视频剪辑，直接拿模具作品参赛，这样好吗？看看时间，一晃又是晚上十点多，明天与队友商量吧，他往群里发送自己所想，“参赛时的队服和视频剪辑我们还没有落实，急！”
（六）
西塞山区特别好，因为这里的生活氛围给人以一种早起早睡特别的精气神。每天清晨，环湖跑道把城区核心区域变成作为大操场。而每天晚上，准备通宵达旦欢愉的人们被很好隔离在一小圈一小圈的商业中心，居民区域剩留绿荫和路旁炽灯。
“在干嘛呢？呆小云。”回到家后，王小云看见武里在房间墙幕上的留影。
“刚刚在外面散步，现在回来。”
“嗯嗯，早点睡。我刚仔细看了一下参赛通知书，可以准备参赛队服，也可以穿校服。视频剪辑我拍些神舟制作过程，交由AI调节背景音乐，拼接起来很简单。”
得到及时回复，王小云睡得很踏心。
第二天清晨六点多时，林子蕴在群里来一句，“武里在参赛时跳一支舞就成。”并附带色色的表情。
参赛的队伍，下午可以不用再上课。三人在学校实验房集合，相约去购买队服。刚抬出脚，武里说，“林子蕴，今天你不带对象别跟我们一起走！”
“嗯？”
“我有点受不了你的炙热目光！”武里说。
“知道了，过两年找，早恋的武里。”林子蕴说这句话的时候，上下打量武里，一点儿也不在意的神情。
武汉光谷的轨道交通已经接通西塞山区。一条是最早、也是行驶速度最慢的建在地面上的轨道交通，它服务郊区更多些，它的沿途风景精致；一条是几十年前建的地下轨道交通，速度快，略微显沉旧；还有一条在空中，长长细细的轻钢轨道，它用透明材料罩成圆弧，挂着细长且速度极快的电车，总给人不安全的错觉。
“还是坐飞行器去好？”王小云问。
“依小云的。”武里说。
“额，我有辆智能自主驾驶房车，能邀请你俩来做客吗？”林子蕴，蕴藏财富。
三人搭着房车去往武汉光谷。林子蕴的房车没有床，没有洗漱台池。外观看起来是普通人家购买的旅游房车，里面是一地写满公式的乱纸堆和挂满车墙的计算机硬屏。
“你这不是房车，是工作车啊。”王小云说
“桌子呢？”武里问。
“在这里。”林子蕴从座位底抽出一张桌板，桌板还挺大。
“是我的秘密基地，没有武理的厂子的时候，我工作和学习会随智能房车自主驾驶随意走。”林子蕴说，“路过风景好的地方它会自己停下来，看书累了的时候它会提醒我看风景，想上厕所时它会载我去，有时候去小树林解决。晚上就铺张被子直接睡，一周不洗头。”
“半个中国都游遍了。”林子蕴继续补充。
“真有钱！”王小云感慨。
“真自由！”武里羡慕说，“我是女的就不一样。”
林子蕴又投来炙热目光，“你也可以的，武里。”
“小青，给大家讲讲我到过的地方。”林子蕴又说，“我家车子智能管家小青！”
“好的，子蕴主人。”车内语音响起，“2070年我作为生日礼物，第一次与主人子蕴相遇……”
“主人最喜欢的事情，是在下着蒙蒙细雨时，我停靠在无人的路旁，主人看落下的樱花、秋叶、水波，而我喜欢看主人在不停研究新事物。”
“你的小青对你有感情呢？”武里笑着，“小青，你的运算容量是多少？”
“我作为主人的信息储备源，能够同时处理120TB量大信息。”
“这不是法律明令禁止的？超过多少要报备的吗？你这么牛，自行组装？”
“车身太小了，只能装120TB。我已经报备过了。”
“哦？大人的名义报备的？装在车里就没被发现过？”
“谁会想到车上装算力超大的电脑呢？”
武里又和林子蕴说话声音又开始悄咪咪了。王小云干咳一声，提醒他俩距离不要过分亲密。
“主人在车上只有一件饰品，青箬笠。”说着，一顶草帽不知从哪里掉出来，是个真草帽，掉出来几无声响。
“主人最近在车上研究一件衣服，绿蓑衣。”
“好了好了，不要说。小青！”
“绿蓑衣，牛啊，穿上就是钢铁侠吧？”武里笑问，她单手作扩音手势，说，“你不比成冽差哦~”
“咳咳！”王小云犯了咽喉炎。
“过来，王小云。”武里叫王小云看过来，“看看子蕴，人家在研究菊为黄的战甲，多努力！”
王小云翻来覆去看几遍，只觉得手绘纸张上的战甲描摹真不赖，绘画水准超越自己好几个层次。
省城的交通枢纽不愧是世界前列，三大特点是效率、安静和安全。行人与车流完全分离，专用车道与民用车道泾渭分明，远离中心城区地带还留有红绿灯，繁华之处都是各种专用通道代替。
“这儿真不错，虽然没有我们少年感十足的西塞山区有意思。王小云？”武里问，王小云点头说对对。
“买件衣服也要来省城，真服你们女生。”林子蕴讲。
三人瞎逛很久很久，主要是为了压马路。在导购员的引导下，才决定买下三件别致衣服，看起来像是三个人的情侣服。她在社交平台上发布一条自己购物状态，身后跟着两个不露脸的男生穿一样的情侣衫，网友疯狂跟评，“里姐总能引领时代潮流！”
武里打个哈哈，赶紧带着两个跟班撤。
一百年前，出现过的同性恋被社会接纳，一百年后，出现的N角恋可以被民间机构认证登记。这些是武里接受不了的，王小云接受不了的，林子蕴可能也接受不了的。
“怎么办，网络上有人评论‘嬲’，简直就是网暴。”
“已经十八线影星的你，还在乎这个？”
“不怕啊，掉粉啊。掉粉形象没了。”
“那你是闲得无聊，发网上。”
“我就是，没忍住！”
“后年你去读最难的基础数学，难为死他们！”
“以后走直播教学的路子。”
“话说，参赛我们要不就一人一件绿蓑衣算了。哈哈哈，子蕴兄厉害！”武里想见识林子蕴研究的奇怪衣服。
“再带个草帽。”王小云补充。
“就叫青箬笠！”三人同时说。
“这车归我厂了。”武里霸道说，“小青在不在？”
“主人，我在的。”
“赶明儿给你安个1200TB处理系统，做我无理厂的管家‘小白’的妹妹！”
“好的，主人。”车内语音响起，“小白也是智能吗？”
“对的。就缺法海了。”
“法海？”车内语音响起，“法海可以是子蕴主人吗？”
“呃！”
“林子蕴，”武里喊，“你给它改成了什么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