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老乡人
回到射击室后艾文发现射击位的桌面上，多了一盒带有奇异花纹的特制子弹，还有自己所需要的绳子与不太厚实的木板，但却并没有发现伊康瑟本人的踪迹。
没有寻找对方去了哪里，顺手拿起桌面上的特制子弹打量了一会儿，他忽然听到口袋里的布勒涅斯低声道：
“这是通过特殊仪式接受过神灵赐福的灵性子弹，可以击伤灵体，给超凡者造成更大的伤害，传闻罗塞尔对这种子弹进行过技术改良，我听过关于他很多的事迹，可惜并未见过本人。”
“罗塞尔……”
思索间艾文忽然想起了愚者需要的罗塞尔日记，以及手稿副本上的自行车图纸。
“阿普顿说曾过，图书室里有罗塞尔的日记，得找机会去看看到底写了什么。”
想到这里，他旋即放下灵性子弹，用连接滑轮的绳索拉回靶位，固定好木板，给转轮手枪重新装填上改造后的子弹。
然后对着设置在五米开外的靶子，连续开枪，果断开始测试“达姆弹”的性能。
一阵急促的枪鸣后，伴随着四散飞溅的木屑，没有弹道凝胶模拟人体，只能用木板代替的靶子上，已然被碎裂的子弹，撕开了小半个拳头大小的孔洞。
缭绕的淡蓝色烟雾中，艾文重新拉回靶位，反复检查后不禁暗暗的点了点头：
“在没有动力装甲与防弹衣的时代里，这样的子弹对付低阶超凡者应该勉强够用。”
这却让趴在口袋里，一直偷偷观察的布勒涅斯，缩了缩脑袋忽然觉得一阵肝颤。
产生惊惧的同时，并非通识者途径的他却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经过一些简单的改造，就能让小手枪出现近似于霰弹枪的效果。
“不过还好，之前被这家伙当成靶子时，至少用的不是这种子弹……”
而就在布勒涅斯躲在口袋里碎碎念的时间里，艾文打完所有普通子弹，并且逐渐找回了射击手感。
之后他并没有选择去找伊康瑟领取新的子弹，而是离开射击室，神色如常的推开图书室大门，打开煤气灯，一排排林立的书架，与机械实验室毫不承让的巨大空间，瞬间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而且因为设计精巧的通风管道，让这里并没有纸质书籍在地下常年堆积，而产生的霉味。
“与其说这里只是一个图书室，倒不如说是一座小型图书馆。”
默默的感叹了一声，艾文移步至书架前快速浏览了起来。
“古代神话学说，第四纪元文明简史，初级几何，母猪的产后护理，常见草药性状分析，古赫密斯语入门……”
“果然信奉知识就是力量，书可真够杂的。”
口袋里，布勒涅斯一改之前的小心翼翼，伸着脖子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书架前的艾文并没有理会对方，随手拿起一本质地精致，有着硬质封皮和烫金字体，里面发黄的纸张看起来年代久远，似乎是收藏级别的初级机械与装备工程。
翻开第一页，作者署名上赫然写着致敬伟大的罗塞尔·古斯塔夫。
“所以这本书的作者，是罗塞尔的狂热粉丝？”
嘴角微微的抽搐了一下，当艾文有些无奈的准备开始慢慢接受，几乎无处不在的罗塞尔时，却在翻开序言后，瞳孔猛的一缩，同时手指难以抑制的颤动了起来。
扉页上面歪歪扭扭的方块字，作为不知被抄写过多少次的翻版，虽然顺序杂乱，字体扭曲变得晦涩难懂。
但却让艾文思绪奔涌，记忆翻腾间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三月六日，妈蛋，这里的食物吃得我快便秘了！
三月十七日，因蒂斯的夫人们都是这么开放吗？到底是我上了她，还是她上了我？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三月二十二日，到挑选信仰的时候了，一边是永恒烈阳教会，一边是工匠教会。
我的选择毫无疑问，赞美你，万机之神！
总有一天，我要让工匠教会改称机械神教。】
……
“虽然罗塞尔·古斯塔夫已经逝去百年，他所遗留的笔记至今无法解读，但我相信就跟他遗留的手稿一样，必定蕴含着惊人的秘密，所以我有幸得到一份，并将其抄写于此。
纪念第一本出版书籍，鲁恩大学教授，巴克利·菲尔德，1305年6月21日。”
“他……真的是，我的老乡！”
艾文失神的望着序言上歪歪扭扭的字迹，直到泪水模糊了视线。
曾经他目睹了一个又一个人类世界被屠杀，一位又一位星际战士奔赴战场，惨烈牺牲，至此上千年来无尽的战斗中，所支撑他的不仅是对帝皇的忠诚，还有归乡的渴望。
而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最特殊的那个，他在所属战团的动力装甲上，特意刻画出中文字符，装饰成中式风格，在远征中几乎踏遍帝国星域，却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直到今天他竟然又看到了，即使因改造丢失了大部分记忆，也没有被彻底磨灭的思念。
与此同时，脑海中支离破碎的记忆瞬间浮现出了，罗塞尔·古斯塔夫的一生：
他被称为蒸汽之子、发明家、诗人、改革者、音乐家、独裁者等等。
他出生于贵族家庭，曾于1173年平复叛乱后将因蒂斯王国，更改为共和国，并出任第一任执政官。
在之后19年的执政生涯里，他改革法典，带头鼓励科技发明，推动世界发展进行第一次工业革命。
晚年纵横捭阖，将伦堡、马锡、塞加尔等国纳入保护，让弗萨克帝国、鲁恩王国、费内波特王国，三个北大陆强国先后俯首。
在担任执政官即将满20年的时候，于1192年的年底，将共和国改为帝国，并自称凯撒大帝。
其后不到六年，最终陨落白枫宫，死于因蒂斯贵族谋杀，结束了传奇的一生。
“他们……杀了他！”
熟悉的嗡鸣带来无形的共振，链接着艾文的身躯，让他的双眼染上了一抹猩红。
目睹了一切的布勒涅斯，奋力的拍打着他的身躯，试图想让他清醒一些。
片刻后，单手扶住书架，面部肌肉扭曲，似在忍受巨大痛苦的艾文，突然发出了一阵低笑，眼角崩出泪花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背叛者与伪神，必将灭亡！”
……
另一边，代理队长伊康瑟因突然接到警察署转来的案件，受限于人手不足的问题，当即提前召回了居住在附近的，廷根市机械之心队长狄克，并且派人邀请了廷根市值夜者队长。
等人数到齐简单介绍后，他们围坐在休息室里，一名有着鹰钩鼻的金发年轻人身前，开始详细记录邓恩·史密斯通过梦境引导，所复述的一切。
不多时，一张大约十八九岁，脸蛋圆润，神色腼腆的男孩，便通过伊康瑟堪比绘图师之手跃然纸上。
另一边，姓名、性别、年龄、身高、案发过程等信息，也被狄克一一记录在案。
特里斯，疑似刺客途径序列8的教唆者，于一个多月前在海上制造了苜蓿号惨案，有“灵知会”与“魔女教派”参与的可能性，嫌犯离开恩马特港后来到了廷根，目前下落不明。
鉴于其作案手段恶劣，具备较高的危险性，建议廷根市官方超凡者加强巡逻，并对码头区、车站等重点部位展开排查……
扫了一眼狄克书写的调查意见，伊康瑟暗暗的点了点头，趁着邓恩·史密斯还在苜蓿号的幸存者，乔伊斯·迈尔的梦境中，详细检查的间隙。
朝伏在桌子上埋头书写的狄克低声说道：“重点部位排查算是比较轻松的任务，正好可以派艾文·斯廷森去，你觉得呢？”
闻言，狄克抬起头来紧皱着眉头道：“可是他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
伊康瑟笑了笑：“最近一直都挺稳定的……”
话未说完，他的脸色突然一僵，不动声色的按了按怀里正在疯狂颤动的感应器，轻咳了一声转而说道：
“咳，我是说可以先让他熟悉一下工作，如果有什么异常，也比以后在针对超凡事件的行动中暴露出来要好。”
说罢他一脸期待的望着狄克，心底却充满了迟疑，因为感应器接二连三的颤动，让他无法确定艾文到底是不是在试探，现在颇有种狼来了的窘境。
目前能做的也只有暂停课程培训，提前将其推上舞台。
旁边，狄克回望着伊康瑟的目光，片刻后缓缓的点了点头道：“他需要一个搭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