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三，你不会就是共产党吧？
江秋水身子向左一侧躲过了对方的手，左手四指并拢，向后直截来袭手掌手腕上的筋脉。
“是我，”对方迅速躲开了江秋水的手掌，同时轻轻地叫了一声，“我是陈守平！”
“大师兄？”这声音江秋水好熟悉。
“对！”对方立即说道，“这里不是说话是地方，请江师弟借一步说话！”
陈守平回身就走，江秋水紧跟其后，绕开了前方的街道，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好在江师弟早去了一步，要不然今天师父性命不保！”
哦，江秋水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大师兄是从子正武馆跟过来的，接着他问：“怎么回事？”
“说来也够凄惨的，日本人一步步东进，师叔的子真武馆也一路向东，后来没办法了只能又回到上海，在日本人的鼻息下苟且求生。师父没有办法，只得领着大家又回到北平。师父托人找到新上任的什么华北政府主席王克敏。化重金要赎回被日本人没收了的子正武馆，想从新开业，没想到那个天杀的瘦猴陈守和啊！”
“我知道他投靠日本人了！”
“岂只是投靠日本人，哼，这家伙在无锡就有反骨了，被师父训斥了一顿，便怀恨在心。那天师父带着他去找王克敏缴纳赎金，哪知他当即翻脸，当着师父的面向王克敏报告，说是师父支持徒弟抗日，还说子正武馆的后天井藏着师弟你的那把枪。”陈守平说到这里，狠狠地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呸，这个瘦猴子不会有好死！好在王克敏的一个警卫也曾经跟师父学过功夫——师父也是搭上了他的线才找到王克敏的——这个警卫急急忙忙把事情告诉了等在门外的我。现在师父被王克敏扣留了，只等瘦猴取到枪后回去处理呢！我想抢先一步拿到枪，可是我的两条腿哪里会有人家汽车轮子快！”
“那大师兄打算怎么办呢？”
“我也不知道了。瘦猴取不到枪，一定会向王克敏报告说是我抢先一步把枪取走，还杀了他们两个人呢！”
“这——”江秋水一时间不知怎么办好！自己所杀的两个人，用的的确是鹰爪门的功夫。
气氛也凝固了，北平的春天还很寒冷，只有风的脚步窸窸窣窣。
“哦，在王克敏处当差的那个师兄叫什么名字？”江秋水沉默了好一会后问。
“赵有田！”陈守平回答。
“这样吧？”江秋水想了一会，便微微弯着身子，在中等身材的陈守和耳边附耳低言，如此如此......
大师兄点着头，听江秋水吩咐完毕就离开了。
江秋水回到了旅馆时，赵里君还在等着他。看着江秋水翻窗进去，只问了一声，“来了，东西到手了吗？”
“到手了！”江秋水回答完，便轻轻地将油布包放在了桌上。
赵里君的眼里放出了光亮，迅速把油布一层一层地打开。
枪身在油布里躺着，一切都完好。
“是好东西，就是日本军中，也只是狙击手才配备，”赵里君接着说，“就是枪身太长了，把枪托锯掉，后坐力又太强，会影响射击精度呢！”
“不怕，我能用！”
“真能用？”赵里君看了一眼足足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江秋水那结实的身躯，“这件事办成了，我保证你可以进军统了呢！”
“谢谢赵长官，”江秋水一边从自己随身的包裹里取出白天才买的钢锯条，一边问赵里君，“赵长官今天谈得怎么样？”
“谈是谈好了！”赵里君有些沮丧的样子，“按照我们军统的规矩，北平这边，陈恭澍他们只负责侦查、踩点，执行的人却是我们上海站和天津站。也不知戴大老板是那根筋搭错了，居然要我们接受天津站的领导呢！也就是说王天木成了指挥，我是副指挥，我哪里就不如王天木那个色鬼了。”
“王天木是色鬼？”江秋水为了迎合赵里君，假装很感兴趣的样子，“赵长官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在军统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呢！”赵里君接着说，“几年前她在北平逛青楼，把人家女孩都给弄死了，向老鸨赔了许多钱，再把那个女子装在木箱里要运出城去。经过城门洞时遇到警察盘查，王天木与众兄弟都逃了，让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车夫不知所措。为这事，他还坐了几年大牢呢！抗战开始，戴老板才把他从牢里捞出来的！”
“哦，那他不仅是色鬼，还是混蛋一个，哪里可以和赵长官你相比哟！”江秋水夸奖完赵里君，接着便叹息了一声，说道，“这次任务完成了，我可不可以请赵长官帮一个忙？”
“什么忙？”
“让北平这边的陈恭澍散布消息，说王克敏被刺杀，是军统派人打进了他们内部，说他是被人出卖的！”
“被谁出卖了？”
“瘦猴陈守和？”
“为什么呢？这个陈守和是谁啊？”
“我师父陈子正的二弟子，我的二师兄！”江秋水说完这句话，便把今天去子正武馆取枪所遇到的事说了一遍，只是没有提起自己怎么遇到自己的大师兄陈守平。最后江秋水说，“赵长官啊，你就放话出去说今天的事也是陈守和给王克敏设的圈套，为的是要和他的大师兄陈守平一起除掉王克敏卫队的司机。王克敏另选司机，军统的人就可以有机会打进临时政府，给王克敏开车子！”
“我以为江老弟只能凭借一身武功吃饭，没想到还有如此的心机啊！”赵里君看着江秋水，“你的想法让我这个老黄埔也另眼相看了呢？”
“赵长官是黄埔学员？”江秋水做出崇拜的样子，“我只听说戴老板是呢！你们都是做大事的人，我嘛，以后能跟着你们干些粗活就可以了。”
“不止我，陈恭澍和王天木他们都是，有机会我把你介绍给他们，”赵里君得意地看着江秋水，嘿嘿地笑着，“有这些人罩着，江老弟一定会飞黄腾达的哟。”
“谢谢！谢谢！飞黄腾达不敢奢求，只要能跟着你们学些手段就行了！”江秋水一边说着话，手里的锯条来回抽动着，很快就把那把九七式狙击步枪的枪托拒了下来。
赵里君拿起枪身仔细地端详着，“狙击步枪射程远，后坐力大，没有了枪托，江老弟能保证打得准吗？还有，这东西进进出出的怎么携带，江老弟你想过了没有？”
“保证能打准，至于怎么携带嘛，我也想过了！”江秋水回答，“我明天我就去定制一副木制的拐杖，这东西可以放在抠空的拐杖中间。当然，这段时间进进出出，我只能假装跛脚了。”
“这——江老弟还真是粗中有细，哪里来的这些鬼主意啊，像极了那些泥腿子共产党呢！”赵里君突然紧盯着江秋水，“你不会真的就是共产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