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他值这么多钱
医院的楼道里很静，能隐约听到头顶上电梯运转的齿轮声。窗外骤雨狂风，让室内显得潮湿而灼热。
肖蓓的手贴在乔远的胸腹上，滚烫而柔软。她能清晰的触摸到他体恤衫上的纹理，是一种洗的半旧的衣服的柔和触感。
额头上的唇并没有挪开，温度还在上升。肖蓓身体里似有火在燃烧。她下意识的抓住乔远薄薄的衣衫，一呼一吸都扑到乔远的肩窝里。
肖蓓意识到自己即将失控，她用手轻轻推开那人，抬头喃喃道：“不要这样，乔远！”
乔远却没有松开她，手托在她的腰侧，力度很大。他用质疑的目光看怀里的人。他明明知道这女孩有多爱他，可是却不能吻她。乔远突然觉得很不公平。
一向走理智人设的肖蓓被他看的心虚，今天在这种情境下，她是无论如何不舍得说出绝情的话的。
她只能无奈的回身看看楼道的推拉门，小声说：“你连口罩都没戴。”
乔远这才意识到自己也算半个公众人物。如果他们现在这个姿势被记者看到，明天就会出一篇八卦新闻：乔远不顾恩师病重，与不知名女子在医院缠绵。
脑补了这个题目，乔远终于恢复些理智，叹口气松开了肖蓓。肖蓓理了理微湿的发梢，和他并排靠在窗台上。
乔远清清嗓子低头问：“祖宁那边有消息吗？”
肖蓓这才想起正事，掏出手机来查看，什么消息都没有。她听到身旁的乔远轻轻叹了口气。
“会没事的。”肖蓓有点不走心的安慰他。
“其实从彩排的时候我就发现音效有问题了。”乔远轻声说。也就是当着肖蓓，他才敢于复盘这件事。在别人面前，他是一个字也不愿再提起这次意外了。
肖蓓歪着头耐心听着。
“我上场前，李琪已经快绷不住了。耳返没声音对任何一个歌手都是很大挑战。整首歌这样唱下来，后果不堪想象。”
肖蓓点头，“你觉得叶老能明白你的苦心吗？”
乔远很肯定的点头，又无奈摇头说：“他们那个层级要承受的压力是我们难以想象的。这件事他心里一定非常明白缘由，另一方面也一定非常需要有人替他顶下责任。所以……我的结果，全依赖于别人的良心了。”
肖蓓苦笑。她是干律师的，要是大家都靠良心来做事，也就不需要法庭，不需要审判了。可是换一个角度讲，这世界要是完全不再相信良知，也不需要他们了。法律的底线就是人们心中那颗公义的种子。这件事……有良心的人并不是完全没有胜算。
肖蓓抬头笑着看乔远，“用这件事看清一个人，也不算太亏。”
乔远也笑。这种状况也就乔远还能笑的出来。可是他的笑容很疲惫，很苍白。
肖蓓眼见着他额边的黑发中渗出汗水来。楼道里没有空调，但是窗户开着，并没有那么热。那人却汗流浃背了。
“很热吗？”肖蓓从书包里取出纸巾来递给他。乔远有点局促的接过纸巾擦了又擦，额头还是湿的。他昨晚在医院折腾了半宿，几乎没睡，此刻虚得厉害。
“我去洗手间擦一擦。”他把纸巾揉成一团攥在手里说。
肖蓓点头，看着乔远从楼梯间直接上了楼。她再次拿出手机查看叶祖宁的消息，此时楼梯的门打开，两个人一面说话一面走进来。
肖蓓感觉那声音有点熟悉，一抬头，赫然见到环帝的法务部长和另一个同事站在面前。
部长应该也没有准备好一场在楼梯间的会谈，显然有些局促。
“肖律师……好久不见。”部长勉强笑着打招呼。
肖蓓晃晃手机说：“虽然没见面，业务可是一直没断呢。”她上午还收到环帝关于乔远演出事故的律师信呢。
部长在犹豫是不是该回避，但是走了两步又回来。他语重心长的说：“肖律师，看在咱们同事一场的份上，我想给你透个底。其实乔远这次的事情……也不是非要剑拔弩张打官司。环帝的意思是，如果乔远认错态度诚恳，在媒体上发一篇通稿，承担一切负面影响，环帝就可以既往不咎了。”
“既往不咎？怎么个既往不咎？乔远还能拿回他那些歌的版权吗？环帝还会继续封杀他吗？”肖蓓追问道。
部长有点为难的说：“这几个案子不能混为一谈。版权合约的事还是要看法院如何判决。”
他的意思很明确，乔远把所有责任担下来，其他的事公事公办。他们认为以乔远目前的资源，想怎么折辱他就怎么折辱。
肖蓓淡淡的笑了一下说：“公开道歉的条件乔远不会接受。我们准备打官司吧。”
“你！”部长没想到肖蓓这么不知好歹。他急不可耐的说：“以乔远的资源，怎么和环帝抗争。你是他的代理律师，不能不为他的前途考虑。肖律师，你想想上一次环帝起诉乔远的天价解约金，再考虑一下这么多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肖蓓点点头，“您知道我们为什么不能答应环帝的条件吗？”
“嗯？”
“就因为他是乔远。就因为当年那个天价解约合同。您知道环帝为什么会提出这个天文数字的解约金吗？因为乔远值那么多钱。这就是他的价值。”
一句话掷地有声，让部长不知如何作答。他感觉肖蓓多半是赌气，而且夸大其词，可是望着肖蓓异常坚定的目光，久经沙场的部长也没了气势。
与此同时，乔远站在楼梯拐角处，手指紧紧抓着栏杆。他这辈子得到的掌声和肯定主要集中在二十二岁以前，在被环帝封杀后，即使周围最亲近的人也不再关注他的价值。大家只是劝他想开些，他就在不断的想开些里，慢慢消沉。他没有想到，他最愧疚的肖蓓，却是十几年如一日的珍视他，透过他的窘境，直视到他的价值。
乔远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眼尾通红，喉头哽塞了。他沉寂这么多年，在往后的日子里，为了肖蓓这一句话，也要拼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