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还要再唱歌吗？
乔远披盔戴甲抵御流言蜚语多年，早以为自己练就了百毒不侵的本领。肖蓓这一句话却令他几乎破防。
“很难过……是不是？”
多少个夜里，他痛到彻夜难眠，但不愿把脆弱的一面示人。可是如今肖蓓隔着薄薄的毯子握着他的手，把这一点点的温存传递到他手上。他控制不住嘴唇的颤抖，紧紧回握住肖蓓，生怕她再像当年那样跑到天涯海角。
肖蓓的问题并不需要他回答。
她用另一只手隔着毯子帮他轻轻按揉胃部，就像十几年前乔远不舒服时一样。两人之间很多事情都是肌肉记忆，会下意识的互相照顾，像亲人一样的感觉。
”乔远，我没想到再次遇见你，会是这样？”肖蓓见乔远没有言语，自己继续说下去。
她没想到时隔多年乔远还要面对这样的指责，更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心痛。
乔远屏气凝神享受着这份温存。肖蓓虽然按揉的部位不对，可是他很受用，浑身都在慢慢放松。
他轻轻叹息，“贝贝，我很让你失望，是不是？”
肖蓓使劲摇头，她其实对乔远都谈不上希望。她只是心疼。她把手停在乔远的胸口上，轻轻拍了拍说：“不要怪叶老。”
她想起昨天听到叶良辰说的那番话。
乔远苦笑说：“我不会怪他。有的人口蜜腹剑，有的人心直口快。叶老是真性情的人，况且我确实欠他的。他的指责，我无话可说。”
“你知道当年解约的时候，叶老为你奔走的事吗？”
乔远紧了紧肖蓓的手笑了一下，“你也知道了？他是我的恩人。当年我参赛的时候，第一把吉他都是他送的。”
“乔远……”肖蓓鼓足勇气突然问道：“你……有想过再唱歌吗？”
“唱歌？”
“对，在媒体上，在舞台上唱，不是在这里。”她指指楼下，她想到的是酒吧里乌烟瘴气的舞台。
他想都没想。只是摇头。
乔远想起刚生病时，大夫一直找不到他腹痛和消瘦的原因。甚至告诉他是焦虑症，让他去看疼痛门诊。
他也承认自己很焦虑。肖蓓还在念书，需要钱。
后来检查做了一轮又一轮，好不容易确诊，医生又告诉他这病会伴随终身。那时候乔远咬牙撑着，一是因为肖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要把债还清，因为这是叶老帮他周旋的。他要信守承诺，不能让叶老受他牵连。
今年欠款终于要还清了。他开始消极治疗。检查一拖再拖，也拒绝去住院。疼的厉害了就吃止疼片。他觉得与其花钱花时间只是控制病情，还不如省下钱来留给最爱的人，自己找个安静的地方了此余生。
可是后来他的宝贝回来了。他又想要多看她几眼，或者多存些积蓄给她，哪怕做嫁妆也好。
人都是贪心的！唱歌，他真的不敢奢求了。
肖蓓见他如此轻易的否认，急切的说：“可是你的唱功还在。”
乔远笑的更苦涩了，“唱功？你怎么知道？”
“是叶老说的。他说……你那天在台上随便哼的几句……弱混……登峰造极。”肖蓓毫不迟疑的说。
乔远手下一顿，不可置信的看向肖蓓的眼睛。肖蓓使劲点点头。
乔远知道她应该不是随口胡说，因为他那天唱的几句副歌调很高，自己确实用了混音。而且他认为肖蓓应该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弱混。
叶老的肯定虽然给了他一丝欣慰，很快又带来无尽遗憾。
唱歌是他当年视为信仰的东西，也是他最难割舍的情怀。他若是武功尽废，不唱歌也就罢了。可就是因为空有一身本领，却陷在现实的枷锁里，让他更加不甘。
他胸口里的万千感慨，到了嘴边只剩一丝萧索笑容。
“贝贝，我哪天唱给你听。”他轻描淡写的说。
肖蓓还想再劝，又堪堪停住。这毕竟是乔远自己的选择。她并没有权利逼他重返舞台。
她抽出手来，又摸摸乔远的额头，还是烧的厉害。
”有什么退烧药吗？要不我去买一些？”她想要起身。
乔远捉住她的手腕，”不用，让我睡一会儿就好了。”
此时门口有金属碰撞地板的声音，紧接着门被推开，明明拖着频谱仪出现在门口。
“我的东西就这么乱扔？”明明还没看清门内状况，已经嚷开了。
肖蓓慌忙甩开乔远的手，抱歉的说：“不好意思。我忘了去搬上来了。”
明明这才看到肖蓓，尴尬的举起手招呼：“贝贝，我不知道你在。”
他说完就要转身关门。门没关上人又调转回头看乔远：“远哥，好点吗？”
乔远想让他赶紧走，有点不耐烦的点头。
肖蓓却已经抓起手机和书包，作出要逃离的架势了。
“既然你回来了，我就先走了。”她对明明说：“他还是发烧。胃也不舒服。要是情况不好，你告诉我，我送他去医院。”
“哦……”明明下意识点头，又抬头问：“我怎么找你？”
肖蓓这才想起这些人都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她犹豫着掏出手机，正要走向明明，又看向乔远。乔远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她可以加明明的微信，可以让Andy加他微信，就是不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他。
肖蓓咬牙跺脚，只得回身，举着手机问乔远：“你加我吧？晚上告诉我退没退烧。”
看在他是个病人的份上，肖蓓决定不较劲了。
乔远的脸上肉眼可见的有了喜色。他连忙从枕头下拿出手机来扫肖蓓的微信。
朋友添加请求立刻出现在肖蓓手机上。“心系远方”发来短信，只有一个字：远。
这并不是肖蓓过去作恋人时对乔远的称呼。那时候还是小女孩的肖蓓是乔远的迷妹，她追着他叫“远哥哥”。
如今这个称呼，似恋人的昵称，又似对挚友的爱称。把他们两人放在了平等位置，让肖蓓有了一种要重新审视他们两人关系的感觉。
她有些不安，又有些悸动，慌忙按灭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