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兄弟，让我唱歌不是多大点事，可是……这话不能这么说！”
乔远站在屏风前，唇边含着半分笑意，可是眼神冷到极点。
闹事的人暮然看到他本人出现，先是一惊，估计刚才一番奚落的话全都被本人听到了。那人强装镇定说：“我就说又是罢演吧。人不是好好站在这吗？”
乔远面色未动，径直走到那人跟前，抱着手说：“不错，我是可以唱歌。只是咱们得把您刚才的话在捋一捋。”
那人看他揪着不放，越发心虚道：“你就说唱还是不唱吧。不唱我们就麻利退票去。”
乔远走到那张破沙发边，坦坦然然坐回去，慢慢说：“兄弟，我看着您也比我年轻不了几岁。活了三十多岁，我也算看明白点事……好些事本没什么大不了，都是堵一口气，逞口舌之快，最后两败俱伤，何必呢。”
”你……你什么意思？还要教我做人？”
乔远轻笑一声说：“说白了，今天的事就看您能不能好好说话。大家一高兴，我多唱几首也不是不行。”
闹事人一听，眼珠转了转。其实今晚他是陪着老婆来的。老婆是乔远的老歌迷。要是乔远多唱几首，自己也有面子。
“你要我怎么说话？”那人问。
乔远漫不经心拿手指了指明明说：“您刚才说谁是杂牌子来着？”
那人低头不敢承认。
“兄弟，您都没听过他唱就这么损人？”
”你怎么知道我没听过？”
”您要是听过断断不会这么说。你知道他是谁吗？”乔远敛了神色站起身说：“他当年参加选秀得了全省冠军的时候您还上学呢吧？他一轮轮PK下来八个选手，全国得了几百万张选票。您能说他杂牌子？您给我唱一个不是杂牌子的听听？”
他口气越来越冷，对面人一时乱了阵脚。此时他老婆来拉架，挤到他身边说：“人家乔远不是都说唱了吗？咱们回去吧。”
乔远对着他老婆说：“这位女士，今天看在您面子上，我多唱几首。但是我也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闹事人把老婆拉到身后问。他也知道这是在乔远地头，这些人没点法力也不敢开酒吧。
乔远起身挺直了脊背说：“我的条件也简单。一会儿等他唱的时候……”他指指明明说：“您两位要是觉得他不是杂牌子，就给叫个好。”
“就这条件？”那人困惑。
“就这点请求。”乔远开始从从容容整理自己的衣领，慢悠悠的说：“我们唱歌的，不就是图个大家高兴。您越高兴，我们唱的越好！”
闹事人终于被请走。明明也上了台抱起吉他，演出即将开始。乔远深吸口气，对着一直等他的老四说：“去后面抽根烟？”
老四想了想，点头给他拿大衣。
两人顺着走廊出了后门，北风夹杂着垃圾桶的味道扑面而来。不远处隔壁餐馆的厨子也聚在一起抽烟。乔远走到墙根下。
老四摸出一根烟递给乔远。打了火给他点着烟。那人用棉衣把自己紧紧裹住，面对着墙壁背着风，深深吸了一口。
老四拢着火给自己也点了一根烟，默默陪着他。
只见乔远用一只手抵着墙壁，弯着腰低下头，明明灭灭的烟在他指端闪烁。老四知道他在调整自己的状态。乔远这几年遵照医嘱已经很少吸烟了，可是有时特别不舒服，会管哥们要一根烟，也不多抽，只是一两口，排解排解。
老四也不劝乔远，就这么静静的陪着他。
他知道那人的自我调节能力。当年参加选秀时，无论赛前发生什么状况，乔远都能极稳定的在现场发挥最好状态，从未失手。每一场PK他都毫无悬念的胜出。当然。那最后一场比赛的结果谁也没有料到。那一次失常，让他身败名裂。
老四吸完一根烟，用手轻轻拍拍乔远的后背。乔远点点头，再次屏气，然后长长的吐气，一声若有似无的轻叹随着北风飘散而去。
回到酒吧里，明明刚好要唱完了。明明是纯vocal，创作能力不强，这也是乔远说他吃不了后期这碗饭的原因。但是明明当年只凭着一副嗓子过五关斩六将就得了全国第四，可见他这幅嗓子有多强。
他可能天生胸腔腹腔空堂比较大，音域极广，而且因为常年场live，技巧出神入化。第一首老歌结束，场内就已经躁动了。此时刚才几个闹事的人也明白为何乔远会如此较真了。确实是他们轻看了这个胖子。
唱到最后一首歌结束，刚才闹事的那人第一个起身叫好，巴掌拍得山响，脸上一点勉强都没有，全是佩服。
此刻乔远拎起吉他上场。明明为了掩饰他过于苍白的脸色，特意把灯调暗了。乔远随意的坐在吧台椅上给吉他调弦。他衣袖下的古董表若隐若现，映射着头顶暖色的光。领口里银色的链子随着节奏慢慢滑出来。这人的一举一动都淡淡的，可是透着蛊惑。
台下姑娘们已经有些躁动，顾不得矜持，酒都多喝了两口，还没开口就叫上好了。她们吹捧的主要是乔远的长相。
几个兄弟谁也不敢走，关切的盯着台上人的动向。乔远调好吉他，回头朝着乐队点了一下头，乐曲声响起。
乔远唱歌似乎有一种魔力。他的音域不算最广的，音色也不算最纯净，略微带着一点点沙哑。而且他并不屑于炫技，没有华丽的转音。可是他的嗓音有着极高的辨识度，技巧细腻而内敛，仿佛用歌声诉说着故事。那是只属于乔远的歌声。从十几年前到现在，永远那么独特。
这世上有一种歌手是天生懂得如何用歌声表达情绪的，他们轻易的就可以直击倾听者的灵魂。这在业界叫做“唱商高”。
王宇身旁坐着的音乐综艺制作人还是内行。他在听罢乔远的第一首歌后，用烟盒敲敲桌子说：“这他妈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