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占有personaterritory

如果让我自我评价，那我从来不是什么品德高尚无私友爱之人——低能量高能耗，所以大多数时候都处于节能模式。对于朋友，或者说在乎的人和事，我大多数情况总是愿意第一时间支持回应，哪怕有时候这超出了我的电池所能承受的耗能——尽管有时候，尽管绝大多数时候我知道这样做并不会让他们像游戏里那样，刷刷礼物帮帮忙，像刷新NPC数值一样对我提升固定数值的好感度。于是每开始频繁接触过一个人一段时间以后我就会萌生出浓烈的退缩和惶恐。

我有点害怕。

人们不一定因为我而在乎我，而作为一个人类我怎么就会自顾自地在提供过什么之后把自己和他们系上联结？人一生中大概会遇到 8263563人，会打招呼的是 39778人，会和 3619人熟悉，会和 275人亲近，我却总幻想以为自己可以不只是别人生命里的几百万分之一。

我坚信人不可靠，人的感情不可靠，人的承诺不可靠，所以一切的离开、不选择、犹豫、退缩、隐瞒、欺骗和掩盖从认识每一个人的最开始都已经深深埋下涂了白磷的棉线——然而每次从原地抬起头看着一群人说笑着走远的背影，看见我自以为是划进圈的朋友在和我不认识的人一起时露出了似乎比和我在一起时更快乐的笑容，看着生日那天空荡的聊天框和家，在湖边长椅做所谓“心灵疗愈”时偷窥举着冰激凌互相拍照打闹的二三人组......

“You don't have to force yourself to keep following with everyone you wanna make friends with.”

跟随在别人后面已经太累了，累到有时候仿佛失去独自思考的能力和意识，只是麻木地低着头走在开始涨潮的沙滩上盲目重复别人的脚印，逃避思考一切行为的动机，任由海水一遍遍涌来冰冷地刺激着骨头，粘住裤脚黏在小腿上，只觉得好累好累，假装没有看见是不是可以就这么蒙混过去......到最后一格电也消耗殆尽，被一滴悲痛拖住了脚踝肩背和眼皮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对心里的自己发问：没有回应也要继续吗？就有这么重要吗？你感觉到累了，知道吗？怎么像打了麻药一样啊...辛苦了，歇歇吧，可以不用追了，一个人也没关系的。

给朋友的生日礼物方案反复设计了三版大方案，只是拌了个小的不能更小的嘴，甚至大概只有我一个人不愉快，气哼哼地在心里cancel了之前计划好的所有东西决定假装不知道好好报复一下，拉下帽子沉默地哭了2分钟结果就是当然无人发现也无人在意，消了气又重新构思起来。有时候不得不感叹自己怎么就是贱贱的永远记吃不记打，闷在心里小心挣扎，期待有人发现又希望没人看见。

我不喜欢情绪外漏，暴露情绪等于暴露需求，向人显露我的期待就像是猫咪被见第一面的人揪住尾巴根提溜到半空中四肢无处着力。在别人看来我的期待应该是一种微妙无形的暴力吧？他们本不应该承受我的感受的，我凭什么要求他们回应接受一个莫名其妙突如其来（？又瞬息万变的人？

用非正面的话语表达亲近真的是一种很小众的方式吗？

“走”或“走心”只一字之差，真正在乎我的人应该是推不走的。所以我反复试探，自我撕扯再重新拼接，最后得出与先前完全一样的结论。

啊啊停下吧，我快疯了。

......

人类真是生理心理都相当复杂的生物，总是为自己提出根本性的问题，然后在不断寻求灵魂的解脱救赎和赎罪之间逐渐临近深渊，试图在绝望中摸寻能获得内心确证的绳索，排除盲目和狭隘以确立能借此坚韧绝对真实可靠的信仰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