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再至泗水坊
是夜。
被浸泡在寒冷中的的惨白月亮悬在漆黑天幕之上,窗叶被呼啸的夜风吹得哗哗作响,窗外涌动的风发出躁狂的声响,随着时间,愈演愈烈,愈加嘈杂,像是癫狂的演奏。
没有提防地,寒风汹涌而入,在房间里迅速地打了个卷,充斥满每个间隙,但,并没有对房间内睡得正熟的男人造成一星半点影响,毕竟,这一点点的寒冷,或许常人难以忍受,可是,以他的体质,完全能够无视。
睡着的男人正皱着眉头,似乎陷入了某种梦魇,但,也许只是一个普通的噩梦。
其他人并不清楚。
黑云渐起,将那月亮掩盖起来,身形拖曳成一片长长的恐怖怪影,爬向无边的天际末端,星辰的细碎光芒被吞没。
直到一声轰隆的雷鸣降下,击破整个世界的寂静,然后被黑暗所吞噬,又一次降临,又一次吞没,如此循环往复。
不出意料地,雷声之后,雨滴滴答答地落下,混杂着霉烂的草木气息。
雨滴撞击着地面,撞击着岩石,那声音的掩盖之下,从这个熟睡的男人的房间里,晃晃悠悠、隐隐约约、若有似无地传出一阵奇异的嗡鸣,渐渐地,又慢慢转化成为一种带有奇特韵律的语言,呓语似的,在诉说着什么:
“孟门……孟门……孟……门……”
它在呼唤着什么。
又或许,是在催促着谁尽快前往这个地方。
这声音似乎不能为人类的耳朵所接收到,又或者,其实本就并不存在,只是幻觉,不然,房间里的人怎么依然没有被这奇怪的动静所惊扰。
时间在这片浓重的如墨一般的黑夜里悄然流淌,雨慢慢转小,然后停止,黑云被风带走,吹向另一个远方。
东方的天空泛起灰白,灰白又变成镶着金边的玫瑰色光晕。
一轮红日漏出了燃烧着的边缘,穿过已经消逝的轻微的沙尘出现在这个世界。
天亮了。
生灵被唤醒了。
大地发出喜悦的声音,被晶莹的水珠点缀上了七彩的光。
同样地,房间里熟睡的人也在这一刻醒过来,黑亮的眸子呆滞、茫然,然后一瞬间染上明亮的光芒,就有如太阳升起。
正是徐光。
他眉头又一次皱起,疑惑地喃喃:
“我为什么会做噩梦?”
“而且,梦里的场景,我从来没见过。”
不管是前世的现代社会,还是现今,以另一个人躯壳生活的武道世界,都没有这样的景象。
毕竟梦境实在朦胧,他很难描述清楚,只依稀记得是一座矗立的高大建筑,模糊的灰白人影在这建筑中走进走出,建筑的最中心,是一团聚拢在一起,巨大的,看不清形状的……
光!
在这个梦境里,所有的光源都来自于它。
此外,建筑的外面,是一扇比之这座建筑更为高大的大门,将视线所及的景象全部囊括于内,只是不太能看清上面具体的雕饰,以及整扇门是由什么材质打造的,竟然如此之宏伟。
“真是奇怪的梦。”
再怎么思考,都找不到症结所在,只能归因为梦境本身就很奇怪,时常用各种印象来拼凑出一个光怪陆离的模样。
徐光起床洗漱,一推开门,寒凉又清新的空气直击肺部,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在吃过早餐,照常开始了飞云箭以及飞云功第二层的练习。
让徐光也忍不住吐槽的一点是,除了飞云箭,飞云庄内居然没有别的拳腿功夫可以学习,就好像是,除了专门配套飞云功的飞云箭以外,其它的拳脚套路根本没有搜集的必要。
又或许,还是因为这个地方太小了。
不过,说到底,功法才是根基,其余的不过是招式套路,以及应用方法、发力技巧,所以,即便没有秘籍,徐光依然准备有意识地锻炼自己的近身格斗能力。
最好是能找个对手对打。
等习练时间结束,徐光只是微微喘气,再深呼吸几次,便已恢复。
他抬头望了一眼,雨后的空濛为天色增添了几分澄澈。
他想起了昨天柳思思透露给他的消息:
“可以先从徐师兄那里打听打听,泗水坊如今是否处于戒严的状态,如果是的话,就表示柳思思说的基本是真的,她也没必要在这方面骗我,她完全有能力、有渠道知道真相。”
“如果古长风被击伤,加上戒严状态,也就表示,除非这人是疯子,不然根本不敢在两大易筋武者盯着的情况下冒头,这就是作死,另一方面来说,也表示更加安全了许多。”
“我上次从张贺和林大身上得来的收获还剩下两百多两没有花掉,我一直都有一个想法,换一批更好的箭,上次只更换了箭头,让箭更加锋利,但箭身的材质依然普通,不够坚韧,很容易断。”
既然有了决定,以徐光的性格,自然不会拖拖拉拉,第一时间就去找徐庆打听消息。
……
“进去要先检查!”
刚想要进入泗水坊的徐光,立马被守着、腰间佩刀的官兵拦截,这并非针对,而是所有人进出都必须经过审查。
幸好因为飞云庄的存在,导致背弓进出泗水坊并不算一个罕见的行为,所以徐光理所应当地被放行了。
在和铁匠铺定下了一批订单之后,他突然想到:
“既然来了,先去看一看何老先生吧,这次必须问一问他对孟门观的了解,多了解一些信息总是好的。”
这样想着,脚步方向一转,几步穿过人流,完全没和其他人触碰到,进入一个小巷子里。
“嗯?”
隔着一扇门,徐光没有听到摇椅晃动的声音,当即就觉得有些奇怪,一推开门,果然没有人在。
“何老先生。”
他大声喊了几句,声音洪亮,但店铺里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动静传出来。
“难道是出去了?”
因为心里有些担心,所以他找到了离这最近的一所住户询问情况。
那也是一个老人,不过看着还算健朗。
他听了几遍,才听清徐光的问题,声音含含糊糊,有些口齿不清地说:
“是那家的何大哥啊,挺早以前搬过来的,比我还大了十几岁,那时候我才五六岁,那店就开了起来,专门卖一些书,何大哥也愿意给我们讲那些故事,不收钱的,故事都是好故事,我现在都还记着呢……”
出于礼貌,徐光没有打断这位大爷的絮絮叨叨,而是有耐心地听了下去,过了近十分钟,才进入正题:
“应该就在前两天,人就不知怎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