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偌大寂寥的客厅里，陈太太和女儿依旧坐在椅子上，电视依然开着，空洞的声音不停重复缭绕着。只是母女的表情已经被深深的忧虑所取代，原先的期待、继之的不耐与愤怒不满通通都已消失。时间已经过了晚上十一点，但是丈夫还是没有回来，依然一通电话也没有，打过所有的亲戚朋友家，也通通没人知道他的消息，大家都帮忙寻找，不过依旧一无所获。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色也逐渐加深，母女的心逐渐被深沈的恐惧感包围。“妈，怎么办？爸爸到底怎么了？要不要报警？”这也正是陈太太所想的，但她实在不愿意接受丈夫发生意外的的念头，即使只是可能性也令她觉得万般痛苦，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身心煎熬，痛苦难当。“呜……爸，你快回来呀，你到底在那里？我不会怪你晚回家了，爸，你快回来呀……”年轻开朗的女儿此时却哽咽地哭了起来了，抽抽撘撘地希望爸爸快回家，彷佛柔弱的小女孩。

陈太太的心也跟着抽痛了起来，她在心里面想着：“这一切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丰仔，今天可是宝贝女儿的十七岁生日呀，你可不要让我们担心害怕，女儿很难过地哭着了你知道吗？笑起来是如此美丽的女儿现在正痛苦地担心着你呀，请你快回来好吗？我们都在等你，等你切蛋糕，等你送礼物，和我们一起吃这整桌的好菜，陪女儿一起唱生日快乐歌，还要听她的许的愿望啊，请你快回来吧。我煮了你最喜欢吃的菜，下午也买了你最爱吃的水果，你知道吗？你在那里？”陈太太失神地想着。不过时间将近午夜，丈夫依然无消无息。

“不会的。”陈太太摇摇头，“要是发生意外，一定会有人通知的，可是到现在都没有通知，我想你爸爸一定是因为什么特殊事情所以无法抽身回家的，一定是这样的。筱玫，不要担心，你爸爸一定会回来的。”但陈太太的样子却越说越沮丧。

“妈～”女儿哭肿了眼睛，倒在妈妈怀里。陈太太强忍着将要决堤的泪水。结婚十八年来，陈赐丰一直是个尽责任的好丈夫、好爸爸，不仅对太太体贴爱护，对唯一的女儿更是疼爱有加，只要有空几乎都陪着家人。

十八年来他只有加班才会超过六点回家，而这样的次数不会超过五十次。即使加班也一定会事先电话通知以免家里担心。他一直是个能让人信赖并且倚靠的一家之主，陈太太常看着自己的丈夫，庆幸自己能够拥有这么幸福的感情及婚姻。

可是今夜一切美好却都脱出常轨了。丈夫无声无息地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女儿的生日难道要在如此的悲惨气氛中度过吗？她觉得心绪紊乱，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希望这时丈夫突然出现在门口然后大叫“SurPriSe！”，于是母女两个便可以狠狠捶他一拳，然后破涕为笑一家团圆，这是她目前的渴望。“妈，我的生日……过去了，呜……”女儿更难过地哭了起来，陈太太抬头一看，凌晨12点刚过，她的心也随之彻底地结冻了，没有了体温，也不再跳动。

就在绝望崩溃的边缘，陈太太身旁的电话机突然铃声大作鸣叫了起来，母女的心都被震动得要跳出身外，顾不得惊讶，陈太太立即拿起了听筒，用着抖颤的声音：“喂……”但是电话完全没有声音，过了两三秒变成了挂断的嘟嘟声。任凭陈太太拼命地叫唤，电话却还是切断了通路，就像宣告着也将把他们母女唯一的企盼给扼杀抹消掉了一般，陈太太颓然地放下听筒。等待与焦虑的煎熬继续啃食着母女的心灵，黑夜慢慢的加深侵略着所有空间，一如绝望逐渐地蔓延，正布满在母女的心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