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历史的暗面（1）
常庚霆推开门，家里静悄悄的，张姨今天请假回老家探亲了。他强撑着下了山，还好山脚下就有很多出租车，坐上以后一路到家。今天可谓是九死一生，他得好好缓缓。
常庚霆的妈妈是在医院工作的，家里也常年放着医疗箱。虽说常庚霆对自己处理伤口的能力并不太自信，但是好歹也耳濡目染过，况且现在也不得不试了。他提着医疗箱进了自己的房间，反锁房门，脱下衣服检查肩头的伤口。
好像是因为喝下的那瓶秘药的原因，肩头原本的贯穿伤已经愈合大半了，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得处理一下，他给自己上了碘酒，又放上医用棉，缠了纱布。做完这一切的常庚霆瘫软在床上，开始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
今天说是震碎了自己的世界观都没一点夸张，不过自己其实也早该想到的，哪有转生者不整幺蛾子出来的呢？但是这样真的可以吗？他在心底问自己，自己已经觉醒了言灵，真的要选择混血种这条路吗？然后关闭自己人生中的另一种可能？
他慢慢的吐了一口气，回想自己迄今为止的所有人生。他没什么远大的理想和抱负，循规蹈矩，既没有什么足够夸耀的成就，也没有出过什么严重的乱子，家庭富足，生活美满。上辈子他看电视剧，剧里主角给一人写了张条子，说：“初从文，三年不中。后习武，校场发一矢，中鼓吏，逐之出。遂学医，有所成，自撰一良方，服之，卒。”
剧中的主角逐字逐句的将条子念出，腔调顿挫，最后的卒字起调高而仓促，痛快得就像是死了个人。
何必呢何苦呢？常庚霆说人艰不拆人艰不拆，人生已经很艰难了就不要再拆穿了。当个普通人过着平凡的生活不好吗？就这多少人想要还要不来呢。
可是命运却像个性格顽劣的孩子，明明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明明他已经做好了就这样生活下去的准备，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命运同他开了一个拙劣的玩笑，告诉他此生尚且有改变的机会。但这机会是毒药一样的东西，一旦拿起，就绝无回到从前的可能。
常庚霆瘫倒在床上，把自己摆成一个大。两辈子的苦涩向他袭来，他听到失落，听到无数人的失落，听到两个世界的所共有的失落。而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些角落，蛰伏着独自咀嚼恨意的巨龙，等待着把他们的怒火向整个世界宣泄。
是接着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还是选择另外一条道路？或者换一种说法，在得知了另外一种道路之后，自己作为普通人所生活下去的余生，是不是会在怯懦的悔恨中度过？后悔自己没有选择成为一个传奇？
房间很安静，常庚霆听到自己的心脏轻轻跳动的声音，像一个雀跃不安的灵魂。他闭上眼睛，默默吐了一口气。他回想起前生自己孩童时的梦想，夕阳下孩子之间的战争游戏，自己的手中挥舞着木棍，想要做英雄。长大之后的孩子不会再想着做英雄，成人心理的孩子不会再想着做英雄，他轻轻的叹着气，露出一个笑。
他还以为自己已经把这件事儿给忘了。
常庚霆经历了一天的疲惫，很快睡着了，他轻轻的打着鼾，做了一个尘封多年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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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常庚霆醒来之后伸了个懒腰，但是只这一下就让他疼得倒吸冷气，完完全全的清醒了。他肩膀的伤口被扯动，一股钻心的疼。
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胳膊，发现今天去上学估计是不太现实了，于是联系老高请了个病假。老高那边答应的倒是痛快，只不过要求是期末考试必须考到全年级前十。倒也不算太难，大不了自己临时突击一下。
他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又想起昨天的经历。自己的伤口由于血统的原因在逐渐愈合，现在只需要静养就可以康复。但是如果要选择走混血种这条道路的话，自己目前的实力就有些不太够看了，积累的格斗技巧打打普通人还可以，但是要拿去对付死侍和混血种的话，怕不是给人家送菜。
言灵？昨天自己只释放了一瞬间的言灵，就已经和虚脱没什么两样，真要打起来的话，对方人少还好说，万一人有点多，自己放完技能不就是原地等死？就好像打lol，空了蓝条的法师难不成靠普通攻击把人家点死？
常庚霆越想越着急，坐起来翻开昨天拿到的古书。书页已经干脆发黄，但居然还可以翻动，常庚霆小心翼翼的翻开扉页，上面画着一个精巧的炼金矩阵，下书一行小字：抱朴子作。
葛洪自号抱朴子，没想到在龙族背景的世界里，这个道士直接变成了研究炼金术的混血种。
要是按照这个角度来理解，会不会整个历史都是处在龙族阴影下的历史？譬如中国古代方士炼丹修道，就是为了提升自己的血统纯度用以飞升成为真龙？又或者从前的那些英雄都是混血种？比如关羽张飞都是万人敌的强者了，而吕布居然可以一挑三，这里面不会都是混血种吧？
常庚霆不敢再想了，这些猜想过于惊人，实在有些颠覆。
书的扉页写了一段古文，常庚霆勉强能够读的通。开篇四个大字：此药非凡。
“此药非凡。余少时曾随吴兴太守率军讨贼，破敌斩将，得支离益、朱泙漫所屠物之骸。其骸着冠，不可轻动；又遍访群山，终得秘法以祭炼，然斥费巨广，耗日奇多。余初炼药时，为一青发道人，而今两鬓苍苍，垂垂老矣，止得此一药耳。且重不足二两，饮只得一口，实为珍贵，可称非凡。余今暮气缠身，大限不远，饮药无用，余子孙皆非栋梁之材，若饮，亦暴殄天物。不若连同此书与戟，留与后人，待有能者得之。”
通篇看下来，作者好像只记载了一件事：炼药。炼药所用的材料是什么，怎么得来的，炼药用了多久，炼药的结果，把药放在石室的原因。在炼药材料上，作者用了隐语，只说是得“支离益、朱泙漫所屠物之骸”。但事实上这个隐语非常简单，因为这两个人物出自《庄子》里的寓言故事！
故事是这样的，说有一个名叫朱泙漫的人，向支离益学习屠龙之术，用了三年的时间学成归来，但却受到同乡的嘲笑，说“无所用其巧”：朱泙漫根本没有能用到这个技能的机会，因为世界上根本没有龙这种东西！寓言也衍生出了“屠龙之技”这个词语，常用于比喻技术虽高，但无实用，告诫人们要脚踏实地，学习实用的技能。
作者说“得支离益、朱泙漫所屠物之骸”，意思就是得到了龙的骸骨！而骸骨的由来则是跟随吴兴太守讨伐敌军、斩杀敌将所得。什么样的敌将居然收藏有龙的骸骨？或者再大胆推测一下，这个所谓的敌将就是一头龙，而作者参与的这场战争，就是混血种与龙类之间的战争！
常庚霆回想起在那条甬道中看到的壁画，画中人确实斩杀过一头巨龙！而且由《龙族》中关于诺顿的描述看来，屠龙术甚至并不只是寓言故事那么简单！如果没有屠龙术的存在，就算是一整支混血种组成的军队，又怎么可能打败龙王诺顿？！
要知道诺顿可是固守着经营多年的青铜城啊！青铜与火之王的手笔，其中不知道有多少炼金阵和后手，但即便如此，却逼得主人不得不释放烛龙同归于尽。
屠龙之术的寓言故事是东周时期就有的，诺顿兄弟来到中国帮助公孙述称帝是在东汉初年，而本书的作者葛洪则是东晋时期的人。由此看来，在这个世界上，中国的屠龙事业至少从东周时期开始，一直到东晋时还在进行着！而且很有可能远远不止于此，甚至在这个世界的时空里，中国的历史就是由混血种和龙类构成的！
常庚霆微微的喘气，这个推测过于惊人，他一时间无法接受。他摇了摇头，决定先不想这些，还是接着解读这段古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