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急切的返程
东陆已完全没有什么秩序可言,那里成了同类相残的世界。——《中洲·东陆十五世纪史》
·
刚踏出宫门,沃从·埃伯哈特就冲上来,一拳把他打翻在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双手就已经被冰冷的剑鞘架住,他忍痛扭头去看沃从的脸,那副表情,有一瞬间,他真以为对方要杀了他。
守卫大殿的侍从们犹豫着是否要上来帮忙,从王庭内走出的人,无论是谁,都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起的。
“你这是干什么!”路西泽又惊又怒。
“你出卖我!你为什么要告诉……科琳是我和你一起杀了血拳!”
“因为那是事实!”
“我们约好保守秘密,不告诉其它任何人!”
“我们约定的是那头双足飞龙,不包括血拳。”
“骗子!”沃从大喝。
“我不是骗子,”路西泽反驳,他不明白为什么沃从的反应会这么激烈,虽然自己隐瞒了他是有些不对,但总归来说,这可是一件大好事啊,“那可是科琳亲手加冕的机会,还是我努力为你争取来的!”
这是实话,最初科琳本只为他一人加冕,直到路西泽厚着脸皮说出沃从的名字。
沃从救了他一命,这点也毫无疑问,而卡斯特家向来有恩必报。
“你还为我努力争取。”沃从咬牙切齿,压住剑鞘的力量更甚,令路西泽吃痛。
“啧啧,真是不堪入目,”罗兰跟在他们后面出来,“但兄弟墙阋似乎还太早了点。”
“沃从阁下,如果愚弟冒犯了你什么,我先代他道歉,还请先放开他吧。”
沃从稍微犹豫了一下,松开手:“抱歉,阁下,我只是……”
“放心吧,我明白。”罗兰豪爽地笑起来。
他毫不在意沃从对路西泽的冒犯,男孩十五岁正值气盛的年纪,一些打闹也是活泼的表现。
更别提,沃从和他的弟弟路西泽,是字面意义上的过命交情。不是曾有吟游诗人唱过么,战场上的男人,有时只需彼此一个眼神,就能结下一份终生的友谊。
“我可什么都不明白。”路西泽站起来,讪讪地说,在他们在地上扭打成一团的时候,已经有女武士悄悄聚集过来偷看了。
他也不生沃从的气,他两世为人,实际年龄比罗兰和沃从加起来都大,要是还跟一个十五岁的半大孩子置气,未免也太小肚鸡肠。
不过沃从的反应实在很奇怪,神人科琳的亲手加冕,无论落在谁身上,这都该是极大的荣耀,除非……
“沃从,你们埃伯哈特家族跟科琳有什么仇怨吗?”路西泽想试试能不能直接问出来。
沃从仍然有些生气,但还是回答了他:“怎么可能。”
“那无仇无怨?”
沃从抿了抿嘴唇:“也谈不上。”
“是吗……”见沃从有些勉强,路西泽于是不再追问。
此时他已经大概明白了,沃从对科琳态度爱恨交加的原因,真相只有一个!
沃从的母亲,被科琳绿过吗?路西泽思考着这个他觉得最大的可能性。狗血啊!要不是他机灵,还真想不到。
·
王厅。
科琳仍坐在王椅上,边区领主们已经离开王厅,移步议事厅商谈,明晃晃的大厅有种空荡的萧瑟感。
“冕下。”洛萨恩在她耳边轻诉,他只是这么说,但他知道科琳什么都明白。
“随她去吧,洛萨恩,”科琳手撑住扶手,偏着头轻笑,“让她去……看看这个世界。”
·
“沃从,你归属哪个冒险团,让我们送你回驻地吧!”路西泽跨上马背。
“冒险团?不,我不属于任何冒险团,我自己单干。”沃从说。
“真的假的!”这次轮到路西泽愣住了,“你竟然是一名佣兵。”
在现今东陆,单枪匹马是极其危险的行为,也许在下一刻,你就会在路途中被兽人战团包围,或在稍有收获准备返程时被自己的同伴背叛,杀死在这片没有法律的土地,冒险队最初就是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组建的,如果再有几支冒险队联合在一起,也就成了冒险团。
但即使明知这样危险,也仍然存在自己单干的冒险者,他们大多自视武艺高强,直接个人承担一些一个人更方便完成的委托,例如回收东陆诸王国毁灭后的家族遗物,或刺杀某个兽人战团的首领,赚取高昂酬金。
这些要钱不要命的人,在冒险者之间被统称为佣兵。
“呃,是啊……”沃从闪烁其词。
“既然如此,沃从阁下,”罗兰上前来,“如果你手里现在没有委托的话,不妨跟我们一起回塔兰盾吧。”
“嗯·····我手里的确没有委托,不过塔兰盾在什么地方?”沃从问。
路西泽微微皱眉,沃从的孤陋寡闻超乎他的想象。
身处东陆,却不知塔兰盾为何,如果是前世,这几乎等同于人身处大吃货国,却不知道什么是魔都一样。这已经不是孤陋寡闻,而是缺乏常识了。
就是俺们鼠鼠也知道,京城的爷就是爷。
可罗兰却像没有察觉到沃从的异状似的,耐心解释起来:“塔兰盾位处银湖西岸,地处整个东陆居中的位置,存有完整的贸易道路,等到了那里,你无论是想要往西回到帝国,还是北上去往加韦德王国,抑或只是去休整一番来日重返东方前线,都很方便。”
沃从思索片刻,看了一眼路西泽,才又望向罗兰说:“好,我跟你们走。”
罗兰笑了,他点点头:“塔兰盾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们策马奔过黄金大道,在卡斯托纳斯的街道里穿梭,回到卡斯特冒险团的驻地,一座荒废的塔楼,他们在入口处遇见了维洛萨,他正准备上马出去。
“这次的边区领主会议结束的那么快?”维洛萨很惊讶。
“还没有,我提前出来了,”罗兰说,“把大家召集起来,收拾一下,我们准备出发。”
“今晚就走?为什么这么着急?”
“不是今晚,”罗兰一字一顿地说,“是现在。”
···
当太阳西下,天边的最后一束光明淹没在黑暗中,一支队伍浩浩荡荡的来到卡斯特冒险团原驻的塔楼前。
“罗兰!罗兰!罗兰!”领头的那名青年似乎很高兴,连续高喊三声。
无人回应,这座才刚刚复苏的塔楼似乎又死去了。
一名骑士翻身下马,推开塔楼的大门,露出其中空空荡荡的景色。
“罗吉尔殿下,卡斯特冒险团似乎已经离开了。”骑士恭敬的禀报道。
“是吗?绿潮平息,他们是急着把这个消息带回塔兰盾吧,”罗吉尔无可奈何地挠挠头,“可惜,我还想见见罗兰呢?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他变了多少。”
席尔穆纳家族的最后一名男人,流亡者罗吉尔·席尔穆纳,他的父亲,也就是卡斯特伯爵为之献出生命的达梅里亚公国领主及前代安本纳尔帝国皇帝,文森·席尔穆纳。
“我也想早日见到路西泽。”罗吉尔身旁的女孩轻声说,如奶丝般顺滑的灰银长发在她肩头流苏,一汪紫罗兰色的眼睛,这些是白银家族的独有特征,她穿着蓝丝绒礼服和天鹅绒披肩,脖间挂有金饰,体态轻盈,肤色白皙充满光泽,散发出少女气息。
俨然是公主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