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他的一四四五记述
“一四四五年开头，人们普遍以为这会是和平的元年，饱受战争蹂躏的中洲大陆终于将进入一段和平发展的时期。
这个看法起初不无道理，在东方，科琳率领的圣战以彻底的胜利落下帷幕，古卡斯塔诺帝国与银龙王国卡斯泰利尔的首都，东陆心脏的雄城卡斯托纳斯重归于人类之手。
自称兽人陀尔古斯神选，作为绿潮祸首的杜坎·森伏诛在卡斯托纳斯城下，失去领袖的兽人联军迅速土崩瓦解，以氏族为单位独立成一个个零散的部落，定居在被它们摧毁的曾经属于众骑士王国的土地上，不再能得到氏族支援的众多兽人战团不得不独自面对冒险团与骑士团等军事组织的围剿，如果不出意外，它们的消亡只会是时间问题。
安本纳尔帝国的新任皇帝，威斯克大公于去年年末粉碎了来自达梅里亚公国土地上的最后一次叛乱，将所有忤逆他的叛党人士送上了绞架，他们死前曾齐齐高呼达梅里亚万岁，不过在绳子吊起后，这些声音便都安静了下去。
在更远的西方，洛伦特的红宝石王在通过各种手段，把宣告独立出去的少数葡萄酒海湾的土地纳回统治后，暂时选择了放弃，转而通过恩威并施的外交手段来保持洛伦特在葡萄酒海湾的利益，因为独立公爵们与帝国各选帝侯领之间的眉来眼去，导致他很难以武力来收回这片土地。接下来的近一个世纪，葡萄酒海湾都将成为洛伦特王国和安本纳尔帝国政治力量角逐的场所，日后众多闻名西陆的各国著名外交官、魔法师议会贤者、三圣骑士团上位骑士、万神殿议员都将从这里开始活跃。
北境的加韦德王国，因旧鹰王去世而导致的内部混乱在年轻的新王继位后逐渐趋于稳定，新王那三个宣称王位而发动叛乱的哥哥被统统处死，由他亲口宣判罪名，亲自操剑处刑。
浩瀚北境的东部，东陆之北，曾经的弗罗伦边区也没能逃过和它南边的邻居——银龙王国卡斯泰利尔一样受绿潮吞没的命运。否定杜坎·森神人身份，不接受它统率，奉行陀尔古斯原教旨的兽人信徒们征服了这片巨人之墓海岸的土地，成立了新格罗姆巴尔，这个新国家对异族采取的宽容政策在时间流转下证明了成效，还有五座人类贸易城邦作为忠诚的附属，到一四四五年，兽人已经巩固对‘弗罗伦边区’的统治，这份宝贵的和平将一直持续到‘大北方战争’开始。”
写到这里，书者的笔尖忽然停住，像回忆起了什么，然后钢笔很快又动起来。
机械小座钟在一旁咔嚓咔嚓转着，刻意去掉一半的钟面暴露出内里复杂的陀飞旋式机芯的机械结构，有着完美圆形的铜黄色齿轮复杂的咬合运转，设计者明显颇具对冰冷机械动态美感的欣赏水平，也懂得如何去展示它。
“一四四五年，一个错误的年份，在这种年岁更迭之际，如果还要说发生过什么对后世有深远影响的大事件……在东陆，著名的卡斯特三兄弟，他们当中最小的弟弟，路西泽·卡斯特……”
他顿了顿，回笔划掉这个名字。
“卡斯特家族展现出宽容的姿态，兵不血刃获得并接受了曾经属于兽人十八主氏族之一霜牙氏族的归附，这是当时世界上首例人类与兽人的共存条约，对后来全东陆的种族大融合起到了极大的示范作用，作为功臣的弟弟在一月二十一回到塔兰盾。”
“另一件大事，同样是卡斯特家族，一月二十一，席尔穆纳家族在历史上最后有所记载的男人‘罗吉尔·席尔穆纳’，也在那个下午抵达了塔兰盾。”
“是时，月子西门进，旧民箪食壶浆，归将仗剑入东门，铁甲金衣马蹄疾，相撞王门遇少年凌气盛，故人相见未从容。”
“一四四五就在这种令人陶醉洋溢的氛围里开始了，直到临近二月的天空忽然降雪，世界再次变得残忍起来。”
“因为一四四五，是个死雪的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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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陆，塔兰盾。
绵绵小雪从昨晚下到现在，他们正穿行的这座城外树林，积雪压弯了枝头，淹没过马蹄。
内陆的塔兰盾在下雪，那么沿海的达梅里亚也在下雪，春雪不但会推迟耕种的时间，连已播种好的作物也会冻死，每当遇到这种反常的天气，帝国各处的告急文书能让父亲焦头烂额一整年。
今年父亲该怎么办？他不知父亲要从哪里找粮食来养活全‘达梅里亚皇领’的子民？想着想着他才想起达梅里亚已经灭亡了，父亲也已经不在了。
“希望只是倒春寒才好。”罗吉尔摘下手套，搓了搓久握马缰而僵硬的双手。
“总不能是霜年吧！”侍从在一旁笑道，“几百年难得一遇的灾难，哪会刚好在这种时候让我们撞上。”
“今年已有寒冰风暴发生在瑟铭的前例了，诸神意志无常，谁又说得清呢？”罗吉尔灌下口酒液，一股热流顿时涌上心头，平民可没有这种东西来渡冬。
“一整年的冬天，说是足以杀死半个世界也不为过。”
但真要说起上一次霜年，都得追溯到巫妖王法鲁克·摩斯的统治末期了，所谓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大概就是如此吧。
“殿下，塔兰盾已至。”在最前方领路的卡斯特家族骑士回头喊道。
谈话间，达梅里亚之子的队伍跋涉多日，终于抵达了旧日臣下的新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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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仪式盛大而又典雅，以达梅里亚的传统来进行。
他们从城市的西门进入，路上的人民夹道相迎，欢呼声震天，少女手捧红玫瑰与白月季花环，多数人都穿着素白的衣裙，皎月的颜色，达梅里亚尊崇的银色。
“罗兰大人正在内城等您，”领路的骑士向他解释，“在见到他之前，他想让您先见见拥护您的人民们。”
罗吉尔坐在马背上，望着汹涌的人潮，他心里忽动，一夹马肚奔到最前方，利剑出鞘直指天际，战马人立起来长嘶，他高呼：“达梅里亚万岁！”
“万岁！”喧嚣声陡停，人们齐声附和。
“达梅里亚万岁！”他靠近他们，手接过无数鲜花与手掌。
“万岁！”人们热情不减。
他再也无法忍耐，啜泣声中，热泪流淌过脸颊，他跳下战马，拥抱向同样簇拥过来的人群。
达梅里亚，我的家园，我的人民，我的一切一切都要为你们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