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丁香阴影

尖的叫剑，扁的叫盾，其余模样的东西都叫武器。——《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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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后，面对罗兰·卡斯特的剑刃，罗吉尔·席尔穆纳将会回忆起他的父亲，帝国皇帝文森·席尔穆纳，带他去安本科纳的狄奥多城墙上目睹背叛者军队入城的那个遥远的下午。

历代丁香战争的爆发原因都众说纷沓，而第四次丁香战争的起因更要错综复杂，包含帝国与西陆大国间政治、经济、社会关系等各种因素，尽管通常认为战争始于1430年，但在此之前安本纳尔帝国与洛伦特王国早已累积多年恩怨。

可如果单说引发这场战争的直接导火索，帝国皇室席尔穆纳家族对洛伦特王位的继承权，当属首要原因。

灰烬天空之日后1428年，被誉为虔诚者的洛伦特国王史汀·霍根逝世，根据王位继承规则，王位应由他的三个儿子继承，可就在王子们前往国都爱奥瑞尔，参加选王会的旅途中，三位王子竟相继遇害，用民间传闻的说法——‘他们以三种极其合理的方式’死去了，三位王子没有留下任何男性子嗣，至此，传承五百年的霍根王朝王室男性子嗣灭绝，由此引发严重的继承危机。

因为按理说，洛伦特王冠应该落在史汀·霍根的外孙头上，因为其母是史汀的女儿伊莎贝拉。

可好巧不巧，这位外孙是安本纳尔帝国当代皇帝——文森·席尔穆纳，洛伦特的北方贵族一致反对将洛伦特王冠赋予帝国皇帝，为此贵族临时摄政议会发动选举，通过让红宝石领的大领主帕蒂·亚伦成为新王，建立新王朝，以避免皇帝对王国的继承。

这种视王位继承法于无物的无耻行径，令皇帝愤怒到了极点，他发誓要用铁与血捍卫席尔穆纳家族与生俱来的权力。

洛伦特与帝国之间的第四次全面战争打响了。

第四次丁香战争的战争横贯洛伦特王国几乎全境，安本纳尔帝国的东西月神之首，月神之耳，月神之心地区。

战争初期，洛伦特王国南方的葡萄酒海湾地区领主们，拒绝接受北方贵族们的选举结果，转而承认文森·席尔穆纳为洛伦特国王和葡萄酒海湾地的至高领主，洛伦特分裂了，但帝国内部也并非团结一致，选帝候领的珍珠边地加入了新王的一方，还有许多深受与洛伦特贸易影响的贵族，但总体来讲，皇帝仍占据优势。

在第四次丁香战争里，支持皇帝的一方被称作月党，洛伦特新王的一方则是玫瑰党。

而后洛伦特在西月神之首与帝国的边境上僵持，陷入颓势，形势渐渐危急，席尔穆纳家族几乎要取得胜利，直到新王与来自月神之心的威斯克大公达成了一项阴暗的协议。

在战争的第十年，新王向皇帝提出谈判，所有人都以为这是战争将要结束的预兆，洛伦特的韧性超乎帝国贵族们的想象，皇帝夺取整个王国的目标显然已是梦中之说，当务之急，是乘着战场上的胜利，保留对洛伦特王国宣称权的同时，攫取更多利益，双方都对战争感到厌倦了。

谈判的地点位于帝国皇领，达梅里亚公国的首都，世界渴望之城安本科纳。

皇帝的追随者们纷纷孤身前来，在安本科纳齐聚一堂，他们的军队留在了帝国西境与洛伦特对峙的战场上，文森·席尔穆纳也不例外，外加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已经令达梅里亚拼尽所有，位处整座战场后方的安本科纳仅留下了少量的卫队负责防守。

在月亮议会正式召开的前一晚，威斯克大公率领的军队自安本科纳城外路过，他声称这是巧合，这单纯只是一支刚刚训练好，正前往前线支援的帝国新军，并提出驻扎城外以保护王公贵族们的安全，文森·席尔穆纳答应了，他以为十年时间已经足以让他摸清这名娶了他妹妹的男人，是否有颗不怀野心的心，可是他错了。

会议召开当天，洛伦特的新王迟迟不至，王公们焦灼、愤怒、轻蔑的心态里，仍然保有一些不安，战争已经持续太久，波及的范围也太广，如果继续下去，他们也许能获得胜利，但爆发大规模的饥荒几乎是必然的，比起贵族与贵族间能够相互赎买的骑士战争，农民和市民的起义可只会把他们吊死在村口的缰绳上。

而就在这时，城外的威斯克公国军队忽然遭到了一队来历不明人马的袭击，从他们的衣着长相，所用的武器，贵族们轻易就认出他们是洛伦特的军队。

形式到此刻显得极为明显，谈判破裂了，新王根本没安和谈的心，他让月党的贵族齐聚在此，只是为了乘着安本科纳的防卫薄弱，试图将他们一网打尽，却正好被驻扎在城外的英勇的威斯克公国的战士们发现并阻止了。

在又一次打退洛伦特人的进攻后，贵族们纷纷请求皇帝让威斯克大公的军队入城协助城防，等待援军到来，皇帝在短暂的犹豫后，答应了。

这就是安本科纳之劫的起因。

威斯克大公与新王早已制定了一个洗劫安本科纳，这座世界渴望之城，并在之后毁灭席尔穆纳家族的计划，新王命乔装的洛伦特士兵与威斯克士兵混成一团，等时机一到，便假装对其展开袭击，骗取贵族们的信任，让威斯克大公得以进入城内。

威斯克大公洛萨·维森亲手杀死了安本纳尔帝国皇帝文森·席尔穆纳，第一次向世界展示了他强大的魔法力量，在皇帝死亡，无人维持城市秩序的情况下，估算劫掠者毁坏或拿走了多少无价的文物基本毫无可能，装点赛马场的天蹄铜像被偷走，神圣的白银之子圣像遭盗窃，帝国的九色璀璨至冠在凡人之手的疯抢中支离破碎，不计其数其它贵重物品要么被融化，要么被带回了威斯克公国。

然而，比起财富的损失，威斯克大公与洛伦特新王一手造就的大屠杀还要更为令人震惊，士兵们四处横行，将所有人赶尽杀绝，不仅亵渎了圣穆罗大教堂，还屠杀了城里成千上万的人。

席尔穆纳家族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除皇帝的第三子——罗吉尔·席尔穆纳及少量旁系外，几乎没有幸存者。

月党的贵族们也伤亡殆尽，如卡斯特家族等皇帝的直属封臣，以及盟友们都已无力再战。

达梅利亚家族的荣光不复存在，在白银家族缺位的情况下，权力的真空横扫了整个帝国，席尔穆纳家族的旁系封臣，继承了达梅里亚公国在西月神之首的领地，东月神之首的领地由威斯克公国夺取，而中心地带，即达梅里亚的德斯内半岛，或者说月神之耳地区，由于七大选帝候的郑重警告，威斯克大公放弃了吞并那里的计划，选择让安本科纳，这座饱受蹂躏的城市独立成为自由市，该地区的其它土地则由魔法师议会和万神殿瓜分，作为补偿，也是威胁，得到洛伦特新王强力支持的威斯克大公洛萨·维森在次年被选为皇帝。

葡萄酒海湾地的领主们与洛伦特新王达成了无条件的和平协议，洛伦特的分裂成为实质性的事实，但新王暂时没有功夫处理他们了，从北方的漫长边境传来消息，加韦德饥饿的目光已然投来，霜人王国对半身人之地可谓虎视眈眈，北境鹰王渴望一劳永逸的成为所有半身人的至高领主。

席尔穆纳家族几乎被毁灭殆尽，至今只有罗吉尔·席尔穆纳一名男性为世人所知流亡东陆，其余成员要么失踪，要么死亡。

无数平民黯然消亡，无数家庭支离破碎，但边境线的国土却没有挪移哪怕那么一厘米。

达梅利亚公国解体，世人在许多年后，必须往前翻阅许多篇史书才会注意到这个在当初轰然整个世界的事件，因为这件事往后将要发生的历史实在太过波澜壮阔，同那个即将崛起的家族相比，无论席尔穆纳家族，还是威斯克公国，都只不过是点燃风暴的小小引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