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世界
“塔罗世界。”路西泽低喝。
给予威斯克大公力量的异端神灵，在背后拨弄卡斯特家族命运的存在，阴谋论一点，祂也许还是导致达梅里亚覆灭的主使。
一切的开端。
此刻路西泽颇有拨云见日的感觉，笼罩在重重迷雾之后的罪魁祸首终于站上台前，虽然仅仅只是知晓了祂的名字，不过对心头满涌怒火之人来说，明确手中剑锋应指的对象，有时比享受鲜血的迸发更加重要。
即使还不知道这位上层世界真神的真正目的，可参考最典型的几例神迹，如月神潘狄亚要求神人卡门献祭亲女来证明虔诚，以换取银月对达梅里亚的永恒庇护，神灵的谋划也许能为家族带来万世的福荣，但这种赐福必然伴随个人的极大牺牲与悲剧。
路西泽不渴望泼天的权与力，也不能接受失去罗兰和维罗萨的后果，所以无论‘世界’是怀着天赐亦或天罚的心来试图操纵卡斯特家族的未来，他都不允许其得逞。
“我从未听说过这种神名，既不代表权柄也不具备象征，用莫名奇妙的塔罗一词作为前缀，可那时候我能清晰感觉到一股凡人不可企及的威能，祂毫无疑问是一尊真正神祇，我曾怀疑祂是某位七罪神的化身，为此向多米尼克大神官请教，得到否定的答案，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罗兰压下声音，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是何等亵渎，“洛萨·维森，也就是皇帝在暗地崇拜异教邪神。”
路西泽脸上变色，他对信仰方面的事情向来不太敏感，没有想到这一层，现在经罗兰提醒，他也意思到这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了。
因为威斯克大公洛萨·维森，之后通过七大选帝侯合理合法的选举，在阿罗尔大神殿由万神殿大议长维拉·博斯，亲手加冕为了安本纳尔帝国皇帝。
“你怀疑万神殿和皇帝一起堕落了？”路西泽感觉手止不住颤抖。
“我不确定……我只知道按照流程，皇帝即位时，万神殿需要招来神王阿罗尔与月后潘狄亚，皇帝只有得到祂们两位共同认可，方才可加冕至尊，在此过程中皇帝内心的真正信仰必定荡然显现，即使七罪神也会得到认同，因为祂们也曾是万神信仰的一员，像愤怒之神科尔卡迈不仅仍兼具战神神位，更是神王的手足兄弟。”罗兰回忆。
路西泽忽然想起什么：“你还记得托米吗?那个在瑟铭协助劳伦斯的堕落的万神议会议员。”
罗兰猛地抬头，对上路西泽同样复杂的眼神，无言中，他们得出了同一个答案。
猜测的真实性再次得到佐证，他们原本以为托米神官是堕落的源头，现在看来，腐化是自上而下的传播，连贵为枢机议员的托米也不过是触须末端。
路西泽忍不住站起来，在房间里四处走动，今天之内他已经知道太多不可思议的消息，但这些消息所带给他的震撼，都远不能与这个还未验证的猜测相提并论。
万神殿大议长维拉·博斯，万神信仰名义上的最高领袖，安本纳尔帝国皇帝洛萨·维森，自古卡斯塔诺帝国毁灭后一千年来的中洲唯一帝国至尊者，两人也许在信仰一尊异教的邪神……
他不敢想象如果这个消息流传出去会产生什么后果，也许一场比堪巫妖王之战的帝国内战将会打响，把数千百万人拉入战争漩涡。
过去好久，路西泽重新坐回来：“老哥，为什么一直不把这些事告诉别人?”
“比如选帝侯们。”
“因为你。”罗兰低声说。
“因为我？”路西泽愣住，随即反应过来，扯起右手的袖子，露出鱼鳞般凌迟的刀伤，“跟这个有关系吗？”
罗兰的声音悲怆起来：“在那条溪边，我没能取回你真正的身体，威斯克大公带走了他。”
“你现在的身体由一种未知的力量强行构成，我不清楚是否有什么隐患，只能肯定你和你原本的身体有一种超越空间的紧密联系，当洛萨去伤害他，你也会受到伤害，一旦我不遵照契约或者说了不该说的话，他就能够伤害你，折磨你，甚至杀死你。”
“威斯克大公一直在用这个要挟你！可是老哥，其实我……”路西泽激动起来，他再不想顾及什么，除了他并非路西泽·卡斯特这个最深的秘密，打算把包括系统在内的事全盘托出。
罗兰摇摇头，打断他的话：“只要我和维洛萨还在世，你就拥有不死性，对吗？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因为这也是我和他契约的一部份。但威斯克大公如果销毁了你原本的身体，你说不定真的会死，我不敢去赌这种可能性。”
路西泽彻底惊呆了。
同时他缓缓打了个寒战，如果他的不死性来自于威斯克大公的复活仪式，那么系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冷汗转瞬间湿透了后背，他此刻感觉就好像体检后知道了自己脑子里有某种异物，却不能确定那是肿瘤，寄生虫，还是纳米炸弹。
他隐约听见背后有阴冷的笑声，猛地转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罗兰仍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自顾自接着说下去：“我知道，我一直是知道的，我的行径是对达梅里亚，对罗吉尔，对我所许下誓言的彻底背叛，但我必须得去完成契约，我必须得去杀死罗吉尔，我只是一直在拖延，卡斯托纳斯是最近的一次，也让我拖了过去，我为此得到了惩罚。”
罗兰摸了摸耳垂：“可是如威斯克大公所料，罗吉尔终于还是来塔兰盾找了我，他告诉我，席尔穆纳与加韦德鹰王结盟的消息。”
路西泽已经平静下来，现在的局势不容他多想：“老哥，为什么不能相信鹰王？”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鹰王的虚伪，罗吉尔只是疯了，他太想回家……即使是魔鬼的契约，他恐怕也会愿意签下吧，像我一样，为此把灾难带给无辜之人也不会放弃。”罗兰痛苦地说。
“所以你终于下定决心要杀他，但失败了，”路西泽轻声说，“现在也一样。”
罗兰沉重地点头：“我不日……即要出兵黑岩城。”
“以什么名义呢？叛国？”
“没有理由，我不能羞辱席尔穆纳的荣耀，因为这正是我要去捍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