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薛鹏的情报
难得周末全天休息,一大早萧田野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睡在客厅沙发上的萧书和,不情愿的穿着大棉袄去开门,嘴里嘟囔着:“薛大哥,你要不要这么勤快。这才刚七点。今天又不用上班。”
“你哥呢?萧哥,你起了吗?”薛鹏急不可耐的叫着。
“怎么了?”萧田野披着军大衣出了门,本想着补个觉,看来是要泡汤。
薛鹏神秘兮兮的将萧田野拉到厨房里:“萧哥,有个大事。我昨天找人打听,你猜怎么着?那人说他们在郊区看到晋主任每个周末都会到一个机械厂里去。”
厨房的窗户没关,薛鹏的消息夹在冷风中,一同灌进了萧田野的耳朵。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全身汗毛竖起,脑袋瞬间清醒。
“你说的是真的?”萧田野问道,“消息可靠?”
薛鹏点头如捣蒜。
“那我们今天就去。对了,我找个照相机,这样更有说服力。”萧田野话音刚落,在门口偷听的萧书和兴奋的跳出来。
“哥,照相机我给你们解决,带着我一块去呗。”萧书和感觉他们要干大事,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
“不行,我们有正事。你去干啥,万一有危险呢?”萧田野难得语气很硬的跟家里人说话。
不吃这一套的萧书和,扬眉说道:“那我就去告诉咱妈。”说着就要出去。
薛鹏在一旁先求饶:“好,姑奶奶。带着你总行了吧”,说这话时,还向着萧田野挤眉弄眼。
最终还是妥协,他们带着萧书和与吴为。带着吴为,主要因为照相机,只有他操作的最熟练。
一行人准备妥当,顺着国道一路骑行到了镇里安乐街上的一片厂房附近。这里聚集着一些家庭作坊,主要是手工艺品如比较有名的牡丹瓷,也有一些食品厂,今年新出现的小型修理厂。
晋主任出入的地方,斜对面是一家修理门市。吴为和薛鹏擅长打开话匣子,已经和那个年轻的摊主称兄道弟,讨论起来摩托车。而后薛鹏在大家没注意他之时,偷偷拿着照相机,到处按快门。修理店里还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穿着厚厚的棉衣,蹲在地上给一辆凤凰自行车上链条。萧田野和这位老人聊天,得知对面是一个小型机械修理厂,主人姓李,这李姓在安乐街属于第一宗族大姓,上到市里领导,下到街边洒扫都有李家人,所谓一样米养百种人。但是有一点却是无疑,那就是一人得道,其余人都成了“淮南王的鸡犬”。幸得李氏中一些有威信的长者,将“仁义礼智信”的家族准则身体力行,使得整个家族风气甚好,但总有漏网之鱼。
机械厂李姓主人的便是那条漏网之鱼。他属于老鼠掉到碗里-多吃多占。近些时候有些反常,经常铁门紧闭,出入的都是些陌生面孔。邻居们乐的他这样悄无声息,无人去追问院子里究竟如何。
萧田野没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除了那老人说,年纪大了,睡得浅,偶尔听到像是大汽车出入对面的声音。
冬日的郊外,阳光甚好,只是北风一吹,直接凉到心坎里。年轻的摊主热情,中午招待几个年轻人一起吃了顿便饭。一碗辛辣酸香的油泼面,让凉了的心坎又热起来。
“吱呀”一声,对面的铁门打开,一个人影闪身出来。那人没来得及戴围巾和帽子,面孔直接展示在太阳下,分明就是晋主任。萧田野催促吴为去操作早已放好的照相机,那相机被放在一堆衣帽中间。吴为突然小声“哎呀”。原来是相机电量用尽,并且没有替换电池。
几个人呆呆的看着晋主任消失在国道尽头。大家都在指责吴为,做事情不牢靠。薛鹏在一旁默默说了句,他只拍了几张照片,应该不是他把电量用完。大家无奈摇头。
只萧田野问吴为,这相机能不能让他也学习如何使用,争取在下一次再来的时候,能操作自如。
吴为近一个月,借着这个由头,到萧家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每次都带些年货,萧母推脱不过,只能都收下。她看着厨房里慢慢堆积如山的吃食,又高兴又发愁。谁会嫌弃东西多,但是如果浪费便是大罪过。萧母将牛乳饼干、桔子罐头、麦乳精等易存放的食物,放在樟木箱子里。瓜子、花生、水果糖放在一起,足足一篮子,都被她分成五份,准备分给要好的邻居。新鲜蔬菜分给邻居一部分,剩下的她让王春华教她做成了腌菜。
腊八这一天大清早,吴为推着三轮车,送来的半扇猪、还有鸡、鸭、鱼、鹅。这可让萧母属实惊讶许久,吴为的工资恐怕买不了这么些东西。肉类虽说比前几年好买些,那也不至于像是萝卜白菜,满当当一车往家里运。萧书和却只说,吴为倒腾邮票挣不少,让萧母把心放到肚子里。萧母向萧田野求证,得到的答复是,现在有些人确实会用高价收一些稀有邮票,她也就放心。但是仍准备向吴为说一说,钱来得快的时候,越是要谨慎。
中午时分厂里熬了一大锅腊八粥,免费分发。萧书和站在分发的队伍里,尤其显眼。主要是她那一身时髦的酒红呢子大衣,外面在穿个食堂的围裙,好看里透着些滑稽。
萧书和早早给自家打了两大饭盒的粥,就等着萧母回家时捎上。萧母刚到厂门口,就看到一群蓝色工装女工中间,最是凸显萧书和。萧母也没多说,只是叮嘱她让吴为晚上到家里吃饭。萧母在被人群挤到了路边,她只看见萧书和好像说了句话,但那声音被嘈杂的声音覆盖。
下午厂里放了半天假,萧母把东西整齐的装好,吩咐萧田野和萧书秧、萧书哲给各家送去些。
把晚上吃的菜提前洗好、切好,一切准备妥当,萧母觉得甚是疲累,躺在沙发上打盹。窸窸窣窣的开门声,她就醒了,以为是送东西的回来,问了句:“你们这么快呀?”
“妈,是我。”萧书和说这话时,已经拎着个帆布袋进了里屋,将东西放到萧田野的书桌上。她出来时,手里拿着个淡紫色的羊毛衫。
“你那帆布袋装的什么?”萧母已经起身,喝了口水,准备到厨房忙碌,想起什么,问道“让你带着吴为晚上来吃饭?你说了没有?”
“妈,我中午不是跟你说我们晚上不回家吃。你没听着?别忙活了,看看我给你带的啥?”萧书和亲热的挽着母亲的手。
母女两人坐下,萧书和将淡紫色的羊毛衫递到母亲手里。
“我上次见你,看楼上的阿姨买那件羊绒衫很喜欢,你到底没舍得买。我这可是买的山羊绒,自己织的。暖和不?穿上试试呀。”萧书和说罢,就要让母亲试穿。她看到萧母粗糙的双手,缠上了些白色胶布,心中如酸涩的青梅,眼中泛起晶莹的泪花。萧母在试穿衣服,并未发现。
萧母穿上后,萧书和才发现母亲近两年被岁月染白了鬓角,刻上了皱纹。她心中暗暗下了决心让母亲以后能过得舒服些。
“这料子真是舒服。”萧母疲惫的脸上,露出些微笑。虽说父母都一样爱孩子,但总会稍微有点偏倚。
二女儿虽然最不省心,却是心中偏向的那个。她虽说学习不好,却早早到厂里上班,家里的活计和经济她确实分担的最多。尤其最近,家里晨起的早饭、电视机上新的钩花罩、坛坛罐罐里的腌菜,甚至给家里上学的买了很多圆珠笔。萧母心中认为孩子长大了,心中高兴嘴上却不说,但凡有点好东西都是给她和萧田野两人先吃、先用。
“妈,你喜欢就行。以后你在家,不要那么劳累。有什么活就让大姐和三妹她们干。她们学习之余,干活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我知道我姑娘最心疼我。今年过年,妈也给你做件裙子。你不是老念叨你大姐的裙子。”萧母一边照着镜子,一边说道。
“妈,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萧书和说完,掩着脸,下了楼。
萧母追出去,要说点什么,院子里雪地上只剩下一串长长的脚印。她将衣服脱下,仔细的收好,又到厨房忙碌。傍晚时分,三女儿萧书启放学回家,送东西的三人组也回到家中。
冷清的屋里,瞬间热闹起来。
萧母让萧田野去找萧书和,顺道带着吴为回来。
五颜六色,荤素搭配的凉菜被端上桌。热菜也已经炖的酥香软烂,在炉上的瓷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看着一桌子比过年还丰盛的菜,萧书哲凑到餐桌前,正准备用手捏一块皮冻往嘴里送,被从外面进来的萧田野撞了下。那块皮冻掉在桌边,弹了几下,消失在桌底。
“妈,二妹不见了。”气没喘匀的萧田野,到了厨房,向母亲说道,“我去了她能去的所有地方,还去了吴为家。吴为父母说是吴为留下一封短信,内容大约是有个好机会,要出去闯闯,安顿好,就给家里写信。”
“不可能呀。她下午还给我拿了件毛衣。我俩还说起过年。。。”萧母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儿子。
“妈,可能是吴为开玩笑呢吧。要不我们先吃饭。”萧书秧接过母亲手里的汤勺,让她到客厅先坐着。
“就是,我们先吃饭吧。我都饿了。”萧书哲也在旁边嘟囔。他推着萧田野回到里屋换衣服。
桌上那个帆布包,萧田野正准备拿开,发现上面有一个用毛线钩织的玉兰花。这正是萧书和的包,这朵花只有她的包上有。萧田野来开拉链,首先看到的一张对折的纸,下面是那个照相机,还有一个用手绢包起来的物件。打开纸张,赫然写着“大哥,你看到这信时,我已经在去往深圳的火车上。你们不用担心,吴为在那边有亲戚。他还认识了一个香港人,那边趁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发展的很好。你们照顾好妈,不用挂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