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回家的路
跟同宿舍的同学做完告别之后，张建新便踏上了返回家乡的绿皮火车。
秦东师专距离火车站是非常近的，出了校门往南走不到500米的地方就是秦东车站。在靠近车站南门的地方有一个小巷道，从这里可以直接进入车站里面。秦东师专的许多老生，就是从这里避开车站的检查直接上车的。
上了火车之后，如果路途较近，一路过去也不会遇到查票的；当然了，玩意遇到查票的，他们会躲进厕所里逃避查票，如果实在躲不过了，他们也会买一张就近的车票应付。
第一次自己坐车回家，张建新老老实实的去车站买了票，坐上了回家的绿皮火车。
自从有了高铁之后，坐绿皮火车的人越来越少了，但上世纪90年代，绿皮火车是全国最主要的交通运输工具，由于乘坐人数多，承载能力大，为此国家专门成立了铁道部专门管理与铁路有关的事项。
坐上回家的绿皮火车，张建新心中感慨万千。长这么大，这是他第二次坐火车。
第一次是跟着父亲来学校报道，第二次是自己坐车回家。
绿皮火车最大的好处就是方便，为了方便沿途百姓，几乎在每一个站都要停靠。最大的弊端就是慢，而且车上的卫生也不尽如人意。
人满为患，人声鼎沸，人员复杂，气味冲鼻，这几个词几乎囊括了绿皮火车的所有状态。
刚走进车厢，张建新就被车厢里充斥的刺鼻的味道呛到了，一个坐在第一排位置上的乘客手里拿着一个鸡爪，一边啃一边斜视着过道里的乘客，一幅不可一世的样子。
似乎他嘴里的鸡爪就是炫耀的资本一样。
今天看来在车上啃鸡爪是一件很不文明的事情，但上世纪90年代，全国人民生活水平都不高，除了年轻人外出打工之外，绝大多数农村人没有出过自己所在的县。
即便是外出打工，好多人随身背着干粮，以便于路上饿了吃，能够在火车上啃鸡爪的人但是少的可怜。哪怕这只鸡爪从上车一直啃到下车，人家也值得炫耀。
就在张建新为别人啃鸡爪而生气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裤脚一热。低头一看，一个中年妇女正在端着孩子蹲在厕所外面尿尿。
车厢里的人实在太多了，厕所根本就不够用，好多人一上车就在厕所外排队，直到下车还没有排到厕所门口。
大人还好，忍一忍就过去了。小孩子就不一样了，只要想尿尿的时候，父母一定会找地方让他解决，厕所门口、车厢门口，列车过道都是孩子们解决问题的地方。
“尿尿也不看地方，都尿到我腿上了。”张建新没好气的说道。
“这有什么？一会儿就干了。”孩子的母亲显然没把这事当回事，满不在乎的说道。
要知道这条裤子可是父母为了上学，专门给张建新买的一条新裤子，这才穿了一个学期，就被小孩尿在了上面，张建新当然不高兴了。
不过没等他说第二句话，小孩的母亲已经带着小孩走了。
过道里人满为患，张建新一旦离开这个地方，很快就有好多人被拥挤过来。虽然很生气，但张建新也不敢离开现有的位置。
说实在的，张建新也就是生气而已，放在平时他也不是一个会吵架的人，任由事态发展下去，他未必能够吵过小孩的母亲。
那个时候，火车只能通到市里，从市里到县里要坐一个多小时的班车，到了县上之后，然后再坐从县上到镇上的客车。镇上到村上没有客车，就只能走路了。
这一系列操作下来，等张建新回到家里的时候天都快要黑了。
张振奎、马凤莲以及小儿子张建明都在家里，“爸妈，我们放假了。”
“你吃饭了没有？我这就给你准备。”马凤莲见儿子回来心里非常高兴，忙着给儿子准备晚饭。
“不用了，我在县城南门外吃了一碗豆腐脑和两个馒头。”张建新回答道。
“咋没见建设？”张建新问道。
“建设出去打工了，还没有回来。”马凤莲回答的时候脸色有些难堪。
从母亲的脸上，张建新能够感受到自己上学的这段时间，父母和二弟之间的关系处的肯定不好。
晚上睡觉的时候，张建明对张建设说道：“大哥，我二哥和咱爸打架了。”
父亲张振奎和二弟张建设之间已经不是一次打架了，但每一次听到这样的消息，张建新都感到烦的要死，“我咋就想不明白，咱爸为啥不让建设去当兵呢？”
虽然三弟年龄小但除了他，家里的事情，张建新还能给谁说呢？
“咱爸妈一心想让咱弟兄两个考大学，让我二哥留在家里照顾老人。所以才不愿意让我二哥去当兵吧！”别看张建明年龄小，但人家看待事情的水平还不算太差。
“这样对你二哥来说有些不公平，虽然他不是读书的料，说不定还是个当兵的好苗子。”张建新说道。
“大哥你说的对，我也觉着我二哥是当兵的好人选。我二哥为人正直，宁折不弯，而且还能够吃苦。说不定在军队上能够干出一番事业。”张建明说道。
虽然弟兄两个人的认识基本一致，但张建新知道他们的想法仅仅是想法而已，到了他爸那里，一点实现的可能性都没有。
距离过年已经很近了，一般这个时候也是农村人最忙的时候。购买年货，打扫房间，祭拜灶神等等。
上世纪90年代，张建新他们家房子还没有翻修，只是把张建新兄弟三人居住的西厢房盖成了砖混结构，父母居住的房间还是原来的土坯墙。
马凤莲是个爱好的人，每逢过年她都要和一盆泥水，把土坯房的墙面全部刷上一次。这样一来，原本很花的墙面整洁一新，看起来也就不那么破旧了。
“妈，今年我给咱们刷墙，你给我搭把手就行了。”上了大学的张建新能够理解父母的辛苦，于是对马凤莲说道。
“这是活又脏又累，你一个大学生咋能干这呢？”儿子能这么说，马凤莲当然感到高兴，但她还是拒绝了儿子干活的要求。
在马凤莲看来，考上大学的儿子将来肯定会当国家干部，国家干部怎么能干农村的脏活累活呢？
既然母亲不愿意让儿子替他干活，张建新只好给母亲搭个帮手，刷房子，扫院子，蒸馍，煮肉，过年之前要干的事情很多。
当张建新帮着父母把过年要准备的事情几乎快要干完的时候，二儿子张建设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