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策划
“我觉得我们不能杀潘多拉！”通讯频道内，有人疯狂发出抗议。
“能他妈给那群疯子打电话吗？操，早知道也给他们内置通讯器了。”又有一个人嚷嚷了起来。
“就算有，你觉得他们会听吗？他们巴不得把吃的苦都吐出来！”
“我就说，得给那群白痴体内植入些即死装置，比如高压电击，定时炸弹什么的，这些人不受点折磨不会听话的。”
“下一波行动员到的时候就会有了，但问题是这会还没有。”
“不行！不能让他们杀了齐潘多拉，这可是人气角色！”
别西卜灌了一大口威士忌，屏幕跟通讯频道里已经炸锅了，他懒得解释什么，有些人居然还想跑到监控室阻止，说观众们需要给出个说法，好进行下一步剧情，并且仍然在那不停重复一句话。
“潘多拉是热点很高的角色！尽管只是个复制体！”
“而且那些饭桶也都是我们培养出来的。”
“他们不能杀潘多拉，那是莉莉丝的模仿者啊！”
“为什么不能呢？”别西卜终于开口，语气散漫得不行，“这里是耶路撒冷，一个毫无底线的禁忌物，又不是什么过家家主题乐园。”
他话刚说完，频道内又迎来了一场极其混乱的浪潮，几个还活着的策划组继续炸成一团，监控室的电话都被打爆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孩子的人气相当高——真后悔当初因为好奇心把她创造出来，那张跟莉莉丝几乎一样的脸和性格就是反义词——叛逆，绝望，并且嫉妒所有能过上好日子的人。
总得有这类人，你得控制一个地方的未来，就必须杀死特定的人，或是达到某些目的，只有傻瓜才相信话剧里发生的事都是随机安排的呢。
又一个权限通讯接进来，别西卜瞟了一眼，安德鲁烈，真是令人无奈。
他把瓶子里的东西一口气都干掉，才能有心情接通它。
那疯子第一句话就是：“你不能就这么放弃潘多拉。”
“他们不一定能杀掉，巴姆克不是过去了吗，还有那个何砡。”
“我就应该在圣墓教堂的时候把那群人丢进轮回里的，这样他们场内场外都会听话点。”安德鲁烈说着：“你知道潘多拉的兼容性有大吗？她完全可以成为第二把钥匙，这样我们就能吞掉更多的行动员，Eoubs也没办法。”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她俩非得死一个不可。”别西卜重新开了瓶酒，仿佛喝不醉似的继续说道，“一直以来我们走的不就是这个路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有心情可以看看收视率，大家想看的也就是这种——”
“那他妈也不能杀潘多拉，那是潘多拉，又不是随便什么可以丢掉的废品！她可以替莉莉丝死一回！”
“是啊，所以她的生命来源一向是靠死人跟他们引起的情感来维持，你以为我吃饱撑着搞那么多没意义的话剧，杀那么多人是干嘛？”别西卜打了个酒嗝，叹气着说。
“她的故事是很精彩，但观众们的兴趣转移非常快速，我从不让某个人一直活着，维持生存的方法，是引导他们去目睹各种各样的悲剧。”
“这就是你的方法？”安德鲁烈哑声了会，基本也是被气的够呛暂时说不出话来：“放着不管，让他们干掉潘多拉，把整个耶路撒冷彻底变成低廉货色的狂欢节目？”
“我可没这么说。”别西卜看着屏幕，面无表情道：“你真的知道巴姆克他俩会去干什么吗？一个是能回溯时间的人才，还有个完全不用正常人思维想问题，但无论谁要去阻止就是在送死，威克斯的异变药剂你又不是没——”
安德鲁烈笑了一声。
“我只知道，你就是想让潘多拉死。”
他还想再说什么，但通讯直接挂掉了。
耳机里杂乱的争吵又传了进来，一大堆人在说着“不能杀”、“用刑”和“要不让莉莉丝亲自过来解决”之类的话，他又摸索着去找包香烟，觉得不抽个几支的话一秒都没法听下去。
别西卜的大脑放空了一会儿，又把通讯拨了回去，神父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人总是这样，一开始把潘多拉创造出来时他就跟个神经病一样闹得很大。
所以他只能神经质地不停地打，满脑子都是“你是不是觉得事还不够大，你是没看到那些行动员准备干什么吗？他们就是想把耶路撒冷都灭了，要真做到了你去让莉莉丝复活？对了，还有潘多拉，她是最后的保障，我们不能浪费这么个盾牌！”
——其实后面的时间里，他只在宴会见过那孩子几次，也就是个不懂事的年轻人而已，但盯着人的样子很渗人，他完全不想再直视那双眼睛。
太过悲寂，凄凉。
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而潘多拉……她早就明白，并且不会真的认为自己能活下去，那孩子非常聪明，尤其杀人这事上天赋一流，遗传了莉莉丝那套固执的天性，所以能够活到现在。但从她人生开始的那个时刻，别西卜就想……或许她往后的日子里都只是在寻找一个有尊严的死去的方式。
他有些神经质地笑起来。
有意思的是，这样一个权贵人开始和全世界对抗，并且被丢进一堆变态手里，整个耶路撒冷的人又都担心她会死掉。所有人都认为，你们是如此强大，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为什么让那孩子受苦呢？
他知道因为什么，这就是他们长久以来的成果。
通讯那头还是没人接，安德鲁烈大概拿着铳剑准备救场去了，这就是他人生中大部分都在干的事，简称无用功。
这是场更新换代多么快的剧啊，人们总是能找到更刺激，更具冲突的事情，最有悲情特色的角色，最矛盾的关系，他们会在这找到死亡、背叛、折磨、痛苦、以及人性的本质……因为所有人都在做同一件事，但很快就又都对同一件事失去兴趣。
而别西卜要做的，就是顺了莉莉丝的意思，引导他们在失去兴趣的时候重新迷恋上新的玩具，这一切就是那么合理的。
让大家保持神经，最好就不要有任何思考能力，他想，这就是作为策划一切的权力。
在这座城市，在这个禁忌物世界，没人能逃离书中人物该有的命运，因此他们不需要一点理智，只要跟随安排的潮流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