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常种群控制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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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呼吸

00:52:23。

何砡回过神来时,有人正举着刀朝自己冲来,他动作很快,只在一息的时间内就拧断了那人的脖子,然后把尸体放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人反应倒也算挺快,死前把刀子从他腰肋刺了进去,他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血直接把衣服浸透了。

但这并不怎么疼,他也不确定是哪个部分出了问题,不过不关心。伤口很深,直接捅穿了几个重要的脏器,于是直接将刀拿了起来,对准自己的咽喉割了下去,等回溯结束后又继续往前走。

毫无目的,如同还没睡醒的行尸。

他穿了身黑色西服,当初余柇买的同款,费用自然是她报销的,此刻也正在这座海豚酒店的深处。

他在一些影视节目中看过,也有一部分是来自耶路撒冷,好像是什么悬疑剧之类的高档玩意儿,狂欢的海岛如同闪耀圣光,但那片极乐世界的地下区域中,却布满地牢,刑场和迷宫,在这里,天堂般的华贵之地与腐肉的垃圾混杂一处,似乎是某种混搭特色,别说有多经典了。

十五分钟前,832的安保人员们终于发现了他们的入侵,这会儿已经全面展开收紧控制,分区寻找。

何砡解决了一波又一波敌人——杀掉了许多个,有些是穿着保洁服的男人,有些也是穿着安保服的女人,错乱无章,但他不记得一共宰了多少人,可能二三十个,也可能更多,但无所谓——他毫不犹豫地朝更深处走去,有某种东西在呼唤着他。

从上方屠杀过后、肢解和变异过“守护者”们的肢体堆积下来,全部落到地底,他漫步穿过走廊,人类的头颅和残肢就像战利品一样处理完整,还被镶在墙上,表情各个不同,仿佛是高端的艺术创作;他看到各种形态的怪物,体形严重变异,其中一些在彼此疯狂捕食和杀戮,就算以耶路撒冷那帮弱智的标准也算是癫狂了。

腐败的人体哪怕死了,也都扣着铁链,死后带着这个永远无法挣脱的枷锁在地牢中腐朽。

穿行其中,足以让人从骨髓感到寒冷。

正在这时,他手腕处的生命探测仪闪动了一下,红色警告标记疯了似的标记起来,这是新功能,回来后余柇强制性给他增加的,说是能避免很多没必要的危险,那界面显示紧急提醒,说明有个怪物已经选中了目标。

何砡脚步没停,继续向前。

腕表仍然闪出一大堆警告,保护措施采取的是Eoubs专用联合权限——算是一个不错的底牌了——它能在接收到致命伤以前瞬间收紧,直到对方的攻击完全停掉为止,没有任何人能解除。

然后,他便冷着脸关掉,这是条绝路,自己早知道的。

但他并不害怕,他不需要退路。

只是有一刻,那些幻觉又钻了出来,他忍不住抬头看上面。

余柇刚下了航班,就在那片般灿烂阳光中的某个地方,拿着手提箱往机场外走出,何砡倍感头疼,随后闪身进入一扇门,同时举枪打碎了那团景象。

下一刻,有一帮安保小队的脚步声穿过他刚刚站立着的走廊,整齐无比,有人停了下来,向谁汇报着说:“找不到啊,妈的——”

他看了一下弹匣,杀这些人只用子弹就够了,他们毫无防御能力,但身体素质有些强到了离谱,吃一梭子子弹都还能动弹,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与此同时,何砡意识到自己躲进来的是什么地方。

这是间久无人至的地牢,但已经锁闭了很久,空气内散发出一股肉体腐烂浓烈的腥臭气味。

他闻了几秒,突然意识到,自己熟悉这种味道。

于是何砡转过头,便看到了……墙上拴着的一个人——身体极度的腐败肿胀,并且生长出一堆蛆虫,面容早就被啃食得模糊,让人分不出是男是女。

他或她的心口有个大洞,内里散发出难以忍受的恶臭,竟还活着,这会儿还在不断地哀嚎,呜呜哝哝的,像压在地壳深处千万年的怪物,根本不像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

但这家伙确实是人,经受过无法形容的折磨,他想,这番场景放在耶路撒冷的话,肯定是为城堡里某个“神明”病态的乐趣而腐败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这人一直在说话。

他在说,“求求你,杀了我吧。”

一直不断地说,嗓音大概曾很好听,经过些声带调整,哪怕是现在也没有一点嘶哑。但却早已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东西了,只是经过了风暴般的折磨后,脑子也坏掉了,只会说这么一句,没日没夜的重复起来。

何砡慢慢走到那链子拴着,已不像是人的生物跟前。

空间内暗的要命,他站在那里,像从另一个地狱里逃出来的恶灵,狼狈不堪,肮脏又阴森,虽然不属于此地,却又比什么都更黑暗。

那人仍不断咕哝着,眼瞳是极不相称纯净的暗金色,好看的很,或许是有谁用了法子将它保存了起来,但在这大片的血腥中只显得怪异又讽刺。

那钻石般双眼的瞳孔缩成了一个点,里面什么也没有了,没有生机,没有欲望。

无论此人曾是谁,以往生而为人的代表都已经消失。在这座无言的深渊中,只是一地残留的污秽、腐败和仍无休止的痛苦。

何砡觉得自己脑子还是不太清醒,他从未这么茫然过,但还是垂眼看着——仍分不清这人是男是女——面孔陷在黑暗之中,恍惚得如同一个就要散掉的影子。

接着他抬起手,朝那颗有“宝石”眼瞳的头颅开了一枪。

一大片污浊和碎骨在解脱中炸开,这地方还是显得寂静又平和。

但很快,他就听到顶端楼层里传来的哀号声,整个酒店像是有无以计数人在地板上尖锐的抓挠,哭泣,求救,并且无休无止。

何砡的头又开始疼,不过他很冷静。他去翻刀,打算重新换条命,自己肯定他妈的是疯了,或者659又搞出什么毛病出来,在这片黑暗中,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烧着一片灼热与偏执的光,没有任何的恐惧。

他明白自己还有多少时间,有多大的机会能活下来。

只是情况,真的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