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暗流与离别
“这是那颗月亮原本的模样？”
柯林坐起身，仔细的观察着手中的月牙吊坠，开始回忆。
“脱离了万灵殿堂的时候，我头晕脑胀、疲惫至极，也没注意到具体的情况，就匆匆远离了是非之地，现在回想起来，既然圆月是圣遗物变成的，那么被我带出来了，当然就会在我手中。”
他将吊坠拿到眼前，想起面具男说过的话。
“月光教会的圣遗物‘月神的眼泪’，说是蕴含神性？但什么是神性？从单词本身来看，肯定和神有关，是相对于人性而言的吗？”
嗡！
似乎是被柯林盯着时间长了，吊坠微微震颤，产生了一点反应。
柯林赶紧移开目光，等吊坠重新平静下来，才松了口气，但紧接着，意识深处的青铜雕像中，相关的记忆流淌出了一点，这让他微微一愣。
“原来如此，加尔玛·米勒把这件圣遗物从月光教会偷出来后，就进行了封印，暂时隔绝了月光教会对它的感应，但说到底，依旧是名副其实的赃物，一旦被人察觉在我手里，肯定是不小的麻烦，这是个烫手山芋。”
他用余光观察着吊坠。
“但同样的，贸然归还也不现实，样暴露了自己不说，还有更多麻烦，会牵扯出很多事。但一直带在身上，同样不安全，先不说教会是不是有办法找过来，它对我的身体会造成持续影响。这样拿在手上，会让我本就孱弱的身体，被辐射的更加脆弱，需要放置在密封的铅盒里。”
想起带着月亮离开时，自己接触到的辐射，柯林又忍不住摸了摸额前的白发。
“话又说回来，白银之魂是真正的氪命战斗，这一轮爆发怕下来，少说得折寿个两三年！所以，白银之魂可以作为底牌，却不能常用。唔，有没有办法知道自己还能活几年？这样以后好规划……恩，有点不吉利！”
想着想着，柯林又取出一枚闪烁着五颜六色光晕的银针。
“这根针也是圣遗物，但数量很多。我这根在吸收了那团火焰后，似乎蕴藏着什么，也要找个东西保存。按银棺中流出的信息来看，银制的密封器皿是最好的选择，但这需要花钱。”
想了想，微弱的光芒从他手上显现，变成了细小的立方体屏障，将两个东西包裹起来，然后被他放回口袋。
“这个屏障比较小，消耗不算多，我已经刻下了第一道圣痕，能持续产生灵光，转化成灵力，一天两天的倒也消费得起，但得在这两天里准备好放置用的器皿，然后再选择处理方法。”
他这次借万灵殿的仪式晋升了一阶原石，得到了白银之魂、圣遗物，更进一步掌了解了五个灵魂牢笼的用法，明白了灵魂燃烧的方法，收获着实不小。
现在，他的五个牢笼已是满员状态。
东方牢笼，“狂信者”西德尼·多伦；
西方牢笼，“割腕者”路德·拜耳（无魂）；
南方牢笼，“变异者”沃金·扬森（混乱之魂）；
北方牢笼，“医生”加尔玛·米勒；
中央牢笼，“白银之魂”司尔特·冯·德罗（特殊）。
“不过，因为灵魂燃烧的关系，失去了高频能力，还是比较可惜的，但如果不是这样，我也无法撑到最后，甚至早就死了，所以花的很值。说起来，警探似乎提过，不会有完全相似的能力，但那两个变异之人却都是空白特质、高频能力，这是怎么回事？和面具男说的病毒有关吗？”
“什么病毒这么厉害，能批量制造变异者不成？不是说超凡者非常罕见吗，这太反设定了吧？但话说回来，他们似乎都失去了理智，相比之下，连环杀手沃金，都算是好的了。”
“而且，不知道是否存有隐患，一般来说，应该有透支生命之类的副作用吧？再者说，成功率多少？嗯，不能脱离统计数据，贸然下定论。毕竟统计截面不同，得到的结论就截然不同，前世有些专家可是最擅长这个了。”
突然，柯林想起来，两个交缠灵魂在燃烧殆尽的时候，似乎有什么残留，他一直没来得及仔细查看。
“是什么呢？既然是在意识中的，那应该偏向于抽象的东西。”
他一边想着，一边将注意力集中到意识深处，很快找到了那居于黑墙边缘的一点残留。
那是团变化不定的、宛如马赛克一般闪烁不定的光辉。
当柯林的意识触碰到这团光辉的瞬间，相应的信息就传递了过来——
超频残留。可融入物品，有一定几率将物品转化为灵具。
明白了用处后，他惊讶不已：“灵魂燃烧不仅能临时增加力量，还能留下残留，制造灵具！”
突然，他蹦出了一个念头：“灵魂没有办法相互融合吗？一定会交缠燃烧吗？嗯，这是个课题，如今我有了第一道圣痕，明晰了灵性，诞生了灵光，产生了灵力，未来可以试着对灵魂牢笼进行探索了。”
想着想着，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漆黑高墙之上，在刻下第一道圣痕后，他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
乳白色的圣痕宛如爪子抓落的痕迹，不断有星星点点的光辉从中飞出，依附在高墙表面。
“等灵光覆盖了墙壁，就代表着灵性稳定。除了高墙的颜色和形状不同，其他的和警探他们的差不多，但未来还是得留意差别的。不过，现在要考虑的，是立下什么戒条，来快速积攒灵光，因为要等灵光稳定了，才能尝试破戒，来凝聚第一枚符文，获得晋级二阶的资格。未来的路，还有很长。”
一阶原石要掌握特质、稳固和积累灵性，要立下和特质相关的戒律并加以遵守，待灵光覆盖高墙、灵性稳定，超凡者通过违反戒律，也就是破戒，有一定几率凝结第一道符文，那不仅意味着完全掌握了特质，同样也有了冲击第二道圣痕的资格。
“说到特质，我的特质，不像是心理状态，也不是心理状态，在和医生交手的时候，表现出了‘连接’的特性，让两种能力融合，是不是得从这个方向考虑，建立戒条？但……”
他的意识缓缓移动，从黑墙向前，最后停留在那座清晰显露的桥上。
“现在我的意识深处，不光有牢笼，还有‘桥’。在刻下第一道圣痕的时候，这座桥突然清晰，原本只是模糊的轮廓，”他不禁联想，“莫非随着我的等阶不断提升，这里的景色会慢慢变化，最后变成……”
柯林想起前世身死前，买的那件酆都模型。
“一座城？”
叮咚——叮咚——
闹钟的声响从床头传来，柯林猛然回过神来。
“我昏睡了多久？要是时间太长，回去被戴芙琳发现了，可别把特搜队再牵扯进来，我现在有了特质，正是需要低调发育的时候！”
他看向床头的闹钟。
31日，12:17。
“已经过去十二个小时了？不太妙啊！虽说经过昨晚的事，戴芙琳也不一定会按时回家，但总归是个隐患。”
他快速起身，感觉力气恢复了大半，又看了看身上破损的衣服。
“先去换一身衣服，小旅馆不过问这些细节，但我得多考虑一下。总之，接下来的日子，我得耐住性子，低调，一定要低调了。”
.
.
与此同时。
在克洛维共和国的首都，德赛城。
克洛维的中央大区又被称为德赛岛大区、大德赛地区，坐落于德赛盆地中央，四面环河，面积1.2万平方公里，人口一千一百万，包括首都德赛市在内，共有七个省份（主城与卫星城）。
而德赛城，是整个大区最为核心的地带，不仅人口众多，而且聚集着大半个克洛维的精华。
此时，一封装着厚厚论文的包裹，被放在了《大陆医学》审核部的桌上。
因为是布尔森堡医学院的院长加急推荐，所以这篇论文跳过了执行编辑的初审，被直接送到了复审处，由轮值主席直接审阅。
推开门，穿着考究的腓力博士走了进来，坐下之后，将信件拿了起来。
他推了推眼镜，拆开了信封。
“既然是安菲尔德先生特别叮嘱的论文，还为此特地打了电话，那么出于礼貌，也应该先看一看，希望内容不要令人失望。”
拿出论文，他看向了第一个名字。
“柯林·B·瓦尔兰？陌生的名字，安菲尔德院长的新学生吗？”
.
.
同样是在德赛城，建在幽深地底的防卫局基地中。
身子笔挺的利兹上尉，带着刚整理完毕的晋级情报，步履匆匆的走在狭长的走廊上。等她来到一扇漆黑的铁门前，才停下脚步，抬手敲了敲门。
唰。
铁门中间被抽开了一条细缝，浑浊的双眼出现在里面。
“什么事？”
苍老的声音响起。
“在刚结束的编号KLW0019951231事件中，出现了疑似巅峰白银的未登录超凡者，而且还牵扯到神圣事件！”利兹上尉的语速很快。
缝隙中的那双眼睛微微一愣，接着恢复正常，但语气严肃了几分：“把资料交给我，我会转交上去的。”
利兹上尉将手中的文件袋递了进去，忧虑的说道：“您觉得这是孤立事件，还是和最近的一连串事件相关的？本来年末就是大量事件的爆发期，这次还在距离德赛这么近的地方，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件，对方利用防卫局主力北上的机会，故意放出假情报误导……”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回去等事件代号和评估结果吧。”苍老的声音说完，关上了细缝。
.
.
依旧是德赛城。
智慧教会与月光教会位于克洛维总会中，几乎同时得到了来自布尔森堡的紧急消息。
智慧教会得到的，是关于万灵殿仪式的汇报文件。
“疑似出现神性生物？如果是真的，那就必须郑重对待！”
几位高阶主教围坐在圆桌边上，做出了评议决定。
“对神性生物的寻找事宜，全权委托于布尔森堡主教沙普德，但必须提醒他，十字教圣子的下一个目的地就是布尔森堡市，不能与他发生冲突，但同样的，不能泄露相关信息。表决通过！”
另一边。
位于德赛城郊的月光教会，几位高阶主教则被告知，寄放在布尔森堡教会的“月神的眼泪”，并未在亚空间中被找到。
“自从那件圣遗物丢失之后，我们就失去了感应，现在依旧没有找到！那可是寄存着神性的容器，我们必须在它失控前带回教会！我提议，派出两位战斗执法者，前往布尔森堡搜查！”
“附议！”
“附议！”
……
就这样，随着各方势力陆续有了决定，整个中央大区都开始忙碌起来。
位于大德赛地区边缘的布尔森堡省，原本只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中央区城市，但突然之间，就变成了各方瞩目之地。
.
.
“十字教中部教区大主教，要来这里进行祷告？”
奢华的办公室中，穿着白衬衣的洛克赛达叼着雪茄，看着手中的报纸，露出了不快之色。
“这群伪善者，选在这个时候过来，是察觉了我们的计划？该死！”扔掉报纸，将雪茄按在烟灰缸中，他回头看向穿着职业装的办公丽人，“有血蝙蝠的消息了吗？他该离开那个该死的亚空间了吧！在里面，连他的生死，都无法通过酒柜来确定！”
“很遗憾，没有他的消息。”
“废物！”洛克赛达正要怒吼，突然惨叫一声，捂住脸，裸露的手臂上血管虬结，浑身颤抖了好一会，他才平静下来，然后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可恶！我不该在没有稳定的时候，就贸然来这里，换成其他时候，就算看到了那样的灵性爆发，也不至于这样。”
女人提醒道：“总部的治疗师至少还需要十天才能抵达。”
“……”
过了一会，洛克赛达抬起头，捂着胸口：“帮我……帮我联系一下本地的治疗师吧，虽然我不觉得这个城市、这个国度，有深入了解恶魔侵蚀的治疗师，但我不能再硬抗了，我需要治疗！”
与此同时，在这座办公室所在大厦的对面。
换好衣服，走出服装店的柯林，感受着照射在脸上的阳光，深吸一口气。
“终于都过去了。”
接着，他正要赶路，忽然浑身一颤，心里生出几分感应——
在那意识深处的东方牢笼内，西德尼·多伦的灵魂雕像忽有异动。
“难道……”
柯林意识到了什么，情绪忽然低落了。
“西德尼和劳伦女士一样，是因为仪式的关系，才能长期以灵魂体滞留人间，现在仪式结束了，也就意味着……”
淡淡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逐渐勾勒出西德尼·多伦的模样。
狂信徒单手抚胸，朝柯林躬身行礼，恭敬的说道：“伟大的圣者，圣地万灵殿堂在刚才已经关闭，仪式由此落下了帷幕，我的灵魂也要归于主前，因此来与您告别。与您同行的日子，是一段难忘的旅程。”
柯林沉默片刻，点头道：“多谢你一直以来的陪伴和帮助，我不会忘记你的，当然，也不会忘记劳伦小姐。”
“能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那么，再见了，伟大的圣者，愿您的荣光能在未来照耀整个世界。”
他再次深深地鞠躬，然后转身朝远方走去，渐渐变得透明。
“再见了，西德尼·多伦，希望你在神秘的国度，能真正获得安眠。”
东方牢笼中的雕像重新稳定下来，只是从此之后，里面不再寄居着灵魂了。
柯林低下头。
他并不能确定，这位给自己很大帮助的狂信徒，能不能得到安眠，因为他不止一次听到有人说，那位伟大的旧日之神已经不在了。
神若不在，安眠之地是否尚存？
接着，柯林又想到那位警探，想到了疯狂的割腕者，想到了离去的劳伦女士，想到了燃烧的双魂。
“我对这个世界还很不了解，过去是没实力去了解，未来，我将追寻神秘，希望有一天，我会知晓那些曾陪在我身边的、曾与我敌对的、曾与我擦身而过的灵魂们，是否真的有安眠之地。”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