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形式实验先锋：探索边界的无边界性

20世纪中叶前后，越来越多的英国小说家尝试在小说形式技巧上突破现实主义小说传统，以更为丰富多样的形式技巧来表现纷繁的社会现状，揭示复杂的人物内心，探索虚构与真实的边界，正如B.S.约翰逊（B.S. Johnson）所言：“生活混乱不堪，流动不已，瞬息万变，留下无数未经整理凌乱无序的线索，小说家没有理由也难以成功地运用已经用尽用绝的形式来表现当今的现实。”这一时期对小说形式技巧进行大胆实验的较有影响的英国小说家有B.S.约翰逊、劳伦斯·德雷尔（Lawrence Durrell）等，英国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Virginia Woolf）、阿莉·史密斯（Ali Smith）、克里斯廷·布鲁克-罗斯（Christine Brook-Rose）和安·奎恩（Ann Quin）等也被认为是英国小说形式实验的先锋。

这些小说家在小说创作的形式和技巧创新中，将自然科学领域和语言学领域的新发现与新观念融入小说创作的技巧实验中，如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弗洛伊德的心理分析、柏格森的生命力学说和直觉主义、皮尔斯的现代符号学等，形成了独特的时空观和新颖的语言表达样式，弥补了现实主义小说手法在探索人物复杂心理和深层意识方面的不足，也揭示了所谓真实和真理的相对性或不确定性。比如劳伦斯·德雷尔的《亚历山大四部曲》就分别以不同人物为各章的叙事中心，强调人物对时间的主观心理感受，形成了有别于现实世界的独特时间结构。弗吉尼亚·伍尔夫小说结构中对心理时间的实验性探索与德雷尔相仿，但伍尔夫表现的是属于意识流小说中的心理时间，并没有突出空间与时间的关系，而德雷尔强调的则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克里斯廷·布鲁克-罗斯的小说形式技巧实验更接近于法国新小说派。与德雷尔借鉴爱因斯坦的相对论的观点一样，新小说派也吸收了其他学科诸如心理学和生物科学的新成果。英国小说家在各自不同方向进行的小说形式技巧方面的大胆实验，虽然使有些作品未免显得晦涩艰深，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可读性，但也确实为英国小说界从传统叙事手法中突围打开了广阔的视野，为文坛注入一股新鲜空气，为当代英国小说形式技巧的纷繁多姿开了先河，做出了有价值的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