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纳米博士
光。
无数道光。
炫目耀眼……摄人心魄……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扭曲幻觉后，苏远的意识又回到了现实世界。他惊慌失措地打量眼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山坡，而是站在一个陌生的空间！
这是一个巨大的白色房间，墙壁上布满了各种显示屏，上面闪动着奇异的符号、画面……房间的中央则堆满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仪器，它们闪着五颜六色的光，线缆乱糟糟地缠在一起……在那些仪器的旁边，则坐着一个身穿紫色西装的神秘中年人，他背对着苏远，正在噼里啪啦敲击键盘，熟练地操作着什么。
天花板投下幽蓝色的灯光，整个大厅显得神秘……压抑……
苏远的目光四处游走，他用余光看到身边站着的陶小轩，一动不动。
苏远准备转头，却发现自己的脖子完全无法动弹。
他的心脏咚咚直跳。
为什么动不了？苏远冒着冷汗，想道。
他把全部力气集中在脖子上，仍然毫无反应，他又尝试移动手臂和腿部，却惊讶地发现，原来自己全身都无法动弹！
仿佛这是一具不属于自己的躯体。
我到底怎么了？苏远的胸膛一起一伏，他喘息得越来越快，汗水从额头丝丝流下，啪嗒一声滴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别费力气了。”苏远面前的神秘人冷冷地说。
接着，神秘人停止敲击键盘，他坐在办公椅上，轻轻一推，慢悠悠转过身来，然后站起来，不怀好意地盯着苏远和陶小轩。
苏远看清了神秘人的长相：他面容严肃，鼻梁高挺，双眼炯炯有神，从里面射出可怕的目光，逼视苏远，让苏远有些恐惧；神秘人脸上已经有不少皱纹，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头发整齐地往后梳着，油光锃亮，在鬓角和头顶处可以看见些许白色头发。
50岁左右，也许更老，苏远猜测。
“你——”苏远尝试控制喉咙，从嘴里缓缓吐出一个字。
原来并不是全身僵硬，至少还能正常说话。
“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们？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现在动不了？”苏远连珠炮般发出一连串质问。
“哈哈……”神秘人大笑起来，脸上皱纹跟着颤动，像蚯蚓般蠕动爬行，显得狰狞恐怖。
“看来你是一个很冷静的孩子！”神秘人满意地打量着苏远。
“很多孩子第一次见到我，早就吓得说不出话了，他们只会哇哇大哭，喊叫着要找爸爸妈妈。”
“陶小轩，你怎么样了？”苏远问。
无人回答。
“陶小轩？”苏远又用余光往旁边看。
“别叫了，他现在还说不出话来！”神秘人依然冷笑着，这笑声在房间里久久回荡，传进苏远耳朵，让他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为什么我能说话？”苏远问。
“孩子，你的问题很多啊！”神秘人突然停止笑声，紧盯着苏远。
苏远想要避开那双眼射出的寒光，把头转向别处，但却无能为力，只能任由这如刀一般的眼神拷问自己。
苏远感觉自己仿佛被置于烧烤架上，炙热难耐。
“你害怕了，哈哈哈……”神秘人收回目光，又冷笑道。
“我先来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关于我是谁。”
神秘人陷入沉思，脸上有某种哀伤神情闪过。
他停顿几秒，开始讲述：
“20年前，我还年轻，曾是一名研究纳米材料的博士，任职于某家化学公司。”
“那时，我和你们所有人一样，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我对纳米科技怀有极其强烈的热爱之情。我沉迷于实验室，对家庭不管不顾。我夜以继日地和数据、实验打交道，无时无刻不想突破纳米材料的技术瓶颈！”
“最终，我为此付出了代价——妻子忍无可忍，带着3岁的儿子离开了我。我悲痛欲绝，只能更加卖力地研究。但有一天，公司领导告诉我，因为预算有限，决定砍掉我所在的研究部门。”
“我为公司勤勉工作，数年如一日，为此牺牲了家庭！但现在，公司却将我扫地出门！我气愤、无助，又无处可去……我站在清冷的街道，又饥又渴，那些路人冷漠地走过，不管不问。那一刻，我暗自发誓：我要不顾一切，攻克纳米技术。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我的成绩！”
“我要把失去的一切，全部夺回来！”
“我要让所有人都臣服在我的脚下！”
说到这儿，神秘人脸上表情由哀思转变为愤怒、偏执。
他狞笑着，愤愤说道：
“我隐藏起来，白手起家，用掌握的知识作为资本，成立了这家新材料公司。经过20年的不懈努力，最终，我突破了技术瓶颈。”
“现在，我终于能掌握这些纳米粒子。”
“很快，整个城市将成为我的臣仆！”
“未来，我曾经的名字不再重要，从此以后，所有人将记住我唯一的称呼——伟大的纳米博士！”
苏远听完，惊讶得说不出话。他感觉后背阵阵发冷，大脑嗡嗡乱响，他尝试理解纳米博士的这番话语。
半晌，苏远才缓缓问道：
“纳米是什么？”
纳米博士严肃答道：
“纳米即毫微米，是长度的度量单位。1纳米相当于4倍原子大小，比单个细菌的长度还要小得多。你看不见，也摸不着，但如果使用得当，运用到高新科技材料中，将释放比核武器更强大的威力！”
太可怕了！苏远想道，那些看不见的小东西，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那……”苏远又试探性地发问，“你是怎么通过纳米来控制我们的？”
“至于这个……”纳米博士自豪地大笑道。
“几个月来，我释放了数以万亿计的纳米粒子，它们已经沿着空气和水流，慢慢散布到了城市的各个角落。”
“这些纳米粒子由我亲自编程，可以渗入人体，影响你们的脑神经，进而控制你们的身体和行为。这样，你们就成了我的傀儡，成了唯我是从的提线木偶！”
纳米博士话锋一转，又说：
“现在的纳米粒子还很初级，只能控制小孩子的脑神经。但我很快就会全面升级这些纳米粒子，那时，整个科市的成年人，也都将成为我的奴隶！”
“可是那些梦，”苏远不解地问，“我们都做过的梦，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些也是我计划的一部分！通过纳米粒子，我能影响你们的神经，让你们做同一个梦。这样，你们会被好奇心驱使，来到这座工厂，再借助我手中的控制器，我就能全面接管你们的身体。”
讲解完，纳米博士又得意扬扬地笑起来，阴冷的笑声在房间久久回荡……
“你！”
听完这些，苏远感到又恐惧、又气愤，他厉声质问纳米博士，“你为什么要做这些邪恶的事情？控制我们这些孩子，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
“掌控整个城市，我将成为一个神明、一个帝王！这种无上的快感和满足，你一个小毛孩儿永远无法想象！”
说完，纳米博士戴上一个头盔，头盔上闪着五颜六色的灯，迷幻地交织着。
头盔上有一个信号发射装置，借助它，纳米博士得以控制全城的纳米粒子，进而影响被纳米粒子侵入身体的人的神经。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来这儿，是为了你们的朋友莫雪而来，对吗？”
一听到莫雪的名字，旁边的陶小轩突然说出话来，他大声喊叫道：
“你！你！你把莫雪怎么样了？”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纳米博士冷冷答道。
“陶小轩，你能说话啦？”苏远急切地问。
“我也不知为什么，突然就能开口说话。”陶小轩满是疑惑地说。
“当然是我放开了你的嘴！”纳米博士得意扬扬地说，“你们的身体就是一个个被我控制的开关，我想让你动，你就能动；我想让你说话，你才能说话！”
纳米博士按下一个红色按钮，房间背后的门瞬间滑开。
苏远感觉自己像是被某种外力推着，猛地转过身去。
抬起左脚，放下……抬起右脚……
摆动左臂……向前一步……
苏远能感觉到身体在动，但却不是由自己控制！
深深的恐惧和无力感攫住了苏远的心灵。
现在要怎样做？怎样才能逃离？
纳米博士要控制全城，我该怎么办？
如果他的邪恶计划得逞，那将是无法想象的可怕场景。
苏远内心如乱麻一般，机械地向前行走。
沿着走廊，穿行而过，走过几个大厅和房间，苏远和陶小轩停在一座透明的玻璃大厅外。
纳米博士站在他们面前，满意地看着大厅内。
透过玻璃墙，苏远看到里面有一群孩子，穿着统一的白色制服，机械而僵硬地站着。他们围成一个圈子，圈子中央有两个孩子，正拳脚相加，互相打斗。
显然，他们和自己一样，都被控制住了身体！
苏远睁大双眼，仔细查看。
圈子中的两个孩子都缠着头发，激烈地打斗，随着他们身体起伏，头发也跟着晃动。不一会儿，一个孩子挥出一拳，将另一个孩子打倒在地。
胜负已然分晓。
胜利的孩子退到一边。
失败的孩子咳了两声，痛苦地蜷缩在地。
“今天的格斗结束，归队！”
大厅内的广播传来洪亮而威严的声音。
十几个孩子得到命令，立刻像机器人一样，僵硬地排成一排，整齐有序。他们漠然地盯着玻璃墙外的纳米博士，等待下一步指令。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严格控制着，像是一个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躺在地上的孩子也缓慢地起身，僵硬地迈步，站到了队伍一侧，面朝玻璃墙。
她是个女生。
脸带伤痕，眼中带泪，表情充满委屈，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褶皱不堪。
盯了半晌，苏远才看清那个女孩子的相貌。
天哪！
原来，那是莫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