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善意

4.第三幕：善意

那晚之后，心事重重的璃若在白日里无意间做错了事，又因此被嬷嬷罚跪了半天，直到深夜，才抱着一沓衣服往住处赶。

此刻夜雾浓重，团雾中的宫景影影幢幢。璃若只顾着看脚下的青石板路，一个不小心，就撞到了身边走来的人。

还没等璃若反应过来，一记沉重的耳光便刮在她脸上，力道之大险些让她跌倒。

璃若踉跄着后退，才见后边陆陆续续地汇起一串暗红色的宫灯。幽幽烛火中，她这才看见，打她的人是队伍前开道的太监。

不等她叩头道歉，又是几记巴掌扇来，打的她口鼻发闷，迸出几道鲜血来。“瞎眼的贱婢，没看见魏贵妃娘娘的轿子吗！”

听到魏贵妃三个字，恐惧迅速在璃若心头蔓延开来。

然而，好景不长；厄运很快就降临在了三个姐妹身上。

魏贵妃因自身家世入宫，身居高位且蛮横泼辣，更是会变着法子地讨太后喜爱，因此手握权势，横行霸道。

她的残暴脾性本就与太后地做派相投，因此，即使她偶尔做出什么过分的事，太后也只是对她的所作所为放任不理。

魏贵妃平日就喜欢责打宫人，一点小事都能引来几顿鞭子。犯错的宫人更是难逃酷刑，暴戾的贵妃还为此发明了许多新鲜的刑罚，什么梳洗、剥皮、鱼鳞剐，可谓花样百出，令人闻之胆寒，她所住的毓柔宫更是弥漫着洗不去的淡淡血腥。

怎么偏偏是这天，璃若就碰上了这倒霉事。

“难得见到这样不懂事的，本宫今日要亲自责罚。”黑雾中，贵妃的唇色格外鲜亮，“正好，本宫命人新制了铜牛刑器，就让你来试试吧。”

璃若从未听过这种刑罚，跪着的双腿已是不自觉地抖成了筛子。

眼看那领头太监就要来拉璃若了，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清脆柔和的声音：“这小宫女也没犯什么错，魏姐姐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放她一次呢。”

璃若的泪水早淌了满脸，颤颤巍巍地看向那再世菩萨般的人。

来人一袭素白，此刻云雾稍散，月光下的身影更显皎洁。那正是桢贵妃，魏贵妃的死对头。桢贵妃虽与魏贵妃一样出身世家，地位显要，却是深宫中的一道微光。她人美心善，对下人十分宽厚，还经常从魏贵妃手中救下受刑的宫人。

魏贵妃正想动怒，但转念一想，太后今年要过六十大寿，自己也该收敛一些。最后，她还是敛了怒容，领着一众宫人扬长而去。

璃若的衣服早已湿透，她愣愣地望着原去的影子，直到那排暗红的灯影消失，才反应过来要谢恩，赶紧朝桢贵妃磕起了响头，颤抖的脸颊和嘴唇却是一句话也吐不出来了。

桢贵妃走上前去，俯身将她拉了起来，神色轻柔而悲悯。

溶溶月色中，璃若呆呆地望着神女般的桢贵妃，心中升腾起异样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