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秦川原始山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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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秦川中部的某处原始山脉，连亘起伏的群山上郁郁苍苍，远远望去是无尽的墨色。

此处地形极险，位置也十分隐蔽，就连酷爱爬野山的驴友也不愿踏足。之前曾有探险者殒命于此，尸体至今还没被找到，在那之后，这里更是被当地政府列为禁地。

我跟在老刘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在茂盛的野草中，脚腕被野生荆条划出数道伤痕，刺得生疼。

老刘在前面走着，似乎很是熟悉。

接着熹微的日光，我瞥了一眼他的背影，眼神逐渐阴黯下去。其实，在昨晚，我已经偷偷调查过了这个地标的详细信息。毕竟经过那样的变故，即使当年亲如父子，如今的我也再不会轻信老刘了。

保不准这是他的另一个谎言。为防万一，我还背着他随身带了一把尖利的军刀。

我清楚地感觉到，于如今的自己来说，对老刘的怨恨已经成为失去所有亲人的我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我们从清晨出发，待到夕阳西下时，面前终于出现了一处山洞，底下有暗河穿过。河水一片漆黑，看上去深不见底。

老刘朝我招招手，“沿河边走，千万别沾到水！”说着，他小心翼翼地踏上旁边狭窄的沿河小路。

我连忙跟上去。看向一旁，河水虽然呈现怪异的黑色，却并没有什么臭味。我沿着河流的方向望去，只觉得河水愈发清澈，可以隐约看见，一些长着怪异背鳍的鱼群盘旋着向我们涌来。水涡中，一些银光在粼粼闪动——那是鱼群大张的嘴巴中尖利拥挤的牙齿。

“要是掉下去，不出几分钟就会被吃的只剩白骨。”老刘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我感到脊背一阵发麻。

大概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了岸边。我问道，你当年来这里也看到了暗河吗？

老刘说，“不，当年还没有暗河，这是最近一百年才出现的，真是沧海桑田啊。不过，这可能也和洞里的异变有关吧。”

有什么不可逆的变化，正在悄然发生，这是老刘近百年来从未消失的预感。我们摸着洞壁，穿过一条幽长的小道，空气沉闷燥热，不安的气息飘荡其中。

我在这里看到了老刘说的那条小溪，里面果然游动着甲壳斑斓的古怪甲鱼。

我忽然忆起，“你当年请我们喝的那道长生汤，是不是用这种甲鱼做的？”

老刘愣了愣，缓缓答道：“……是，那是我当年从洞中带出的最后一份食材。

千年前我就发现了，这种甲鱼的肉拥有特殊的功效，不仅能够治愈疾病，还能延缓衰老。更奇妙的是，这种肉本身就能保持鲜活，甚至百年不腐。

我之所以能够多年不老，就是因为长期食用了这种东西。但是，如果停止食用，衰老又会重新开始。

我还是太贪婪了，我害怕死亡，想要永远享受长生。因此，我每隔一段时间，也会到洞穴中带些甲鱼肉出来。当然，在洞中捕捞的过程也会使我与外界产生几年左右的时差。

因为每次在洞穴中都会产生时差，我不敢轻易在世上结识朋友，更别提家人了。我不能让他们知道这个秘密，也不想承受看着他们先后离开的痛苦。

但是，遇到你后，这一切却发生了变化。我想，我还是老了。不是肉体的衰老，而是内心，我的身体还如三十多岁时那般年轻，思想却被时间磨蚀成了一个老人。

老人都是最怕孤独的。

恰好是那个时候，我结识了你，甚至把你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我想，自己既然已经有了倒斗的营生，干脆把长生的秘密带到坟墓里算了，作为正常人死去，也感受一回从未有过的人间常情。

可是，我终究高估了自己。

这么多年来，我被那长生洞的宝藏供养得奢靡无度，已经不懂得如何作为正常人生活了。

我染上了赌瘾，赌注越大，体验越刺激，我才能得到些许安慰。

如果我不这样挥霍，当年也不会不告而别，也能攒下积蓄，帮闺女看病……”

老刘忽然像个孩子一样啜泣起来。

我猛然想起，甲鱼做成的长生汤能够延寿去病。

妻子做完手术后能够迅速恢复，大概就是因为喝了那些汤！

如果当年，女儿没有去春游，而是参加了那场宴会，是不是就不会得那可怕的绝症了？

这一切仿佛上天恶意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