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结束
在场几人当中攻防血都是最厚的祝盒当仁不让地肩负起了开门的重任,他双手推开面前沉重的门扉,心中已经做好了随时唤出纸杖给对面的恶魔迎头痛击的准备。
伴随着沉闷但却带有一丝尖锐的“吱呀”声,托科斯塔男爵城堡里收藏室的门,开了。
然而这里面并没有扑出来一个他们想象中的丑陋怪物,事实上,这间屋子里相当宁静祥和。
为数不多的藏品被精致的摆放在玻璃展柜里,虽然在事件发生之后这里和城堡里其他地方一样疏于打理,但在管家的叙述中,在这次事件发生之前,这里是时常有人清扫养护的。
这间房间不小,看上去得有一百平米出头,抵得上祝盒原本在现代的一套房子了,但是真正摆着东西的只有中间一小块地上,其他地方虽然也有着大小不一的置物台座,但上面都空无一物。
现在的收藏室只有七八件东西,最大的一件是带着明显欧什帝国早期简约风格的花瓶,高约一米;最小的是一颗金镶蓝宝石耳钉,直径只有几毫米。
注意到祝盒的视线,管家介绍道:“这枚耳钉是欧什帝国伊莎贝拉皇后的所有物,有一千两百年的历史了。”
祝盒点了点头,他对于这个世界的历史一窍不通,也不知道这位伊莎贝拉皇后是个什么人物,只能这样回应。
莉迪雅倒是好奇地问道:“是理查德三世的那位皇后吗?”
管家矜持地点头:“是的,这是那位皇后少女时代的用品。”
罗德里克摆弄着自己的罗盘:“奇怪了……按理说就在这里啊,难道说是在墙后面的某个房间吗?”
祝盒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别人的对话上,因为他的视线被面前的一幅画吸引了。
这幅画上画着一位衣衫半褪的丰满女子——这种主题是欧什帝国后期画作的常见主题——轻纱一般的衣物似遮非遮地掩盖住了关键部位。这位女子眼含秋波,眉目传情,即使隔着画作本身,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浓郁春意。
祝盒不自觉地盯着那双眼睛看了几秒。
咔吧!
其余几人立刻将视线投向祝盒,却见祝盒的脑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折着,那是常人绝不可能做到的角度。
祝盒的反应很快,在他察觉到脖颈处出现了诡异的压力之后,他就立刻掏出了一瓶精良级的生命药剂。脖子被折下的前一秒,他就已经把药剂灌进了自己的嘴里,并拼着被呛死也要把一部分药剂送进食道。
灌下了一瓶足够回满血的血瓶之后,祝盒总算是撑过了这一击。他用双手把头掰正,趁着药剂的效果还没过去,将原本有点长歪的颈椎给掰正了过来,活动几下之后发现还是一如既往的灵活,就像没受过伤一样。
真不知道该说这个世界是先进还是落后,一方面四十公里的路得骑马走个半天,但另一方面这种送进医院之后可以直接转交殡仪馆的伤势只要一瓶药水就能恢复如初。
可能这就是幻想的魅力所在吧。
罗德里克的反应也是相当迅速,作为在场最了解恶魔的人,他第一时间做出了判断:“别看那副画!”
话音未落,他和莉迪雅就拿出法杖,朝着印象里那副画的方向大范围连续释放法术。
然而,一道黑影贴着墙以极快的速度溜出了收藏室,等大家从法术的混乱中抬起头看向正前方的时候,才发现那副画不知何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干、干掉了?”莉迪雅问。
罗德里克摇头说:“不,还没有,它跑了!”
祝盒一开始并没有参与到法术轰炸当中去,因此他清楚的看到了一个方形影子从墙壁一侧掠过,他指了个方向:“那边!它应该是往那边去了。”
三人一起赶往祝盒和罗盘指引的方向,然而没走几步,就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里。
死胡同里空无一物,那副画不在这里。
罗德里克皱着眉头:“不对啊,就在这个方向才对的……”他左右环顾了一圈,“等等,那蜡烛不对劲!”
他们也在城堡里走了有一会儿了,每隔多少米有一座烛台心里还是有数的,但这根蜡烛明显离上一根近了不少!
咻!
伪装成蜡烛的恶魔立刻就要跑,尽管只能在墙上移动,但是它的速度远超祝盒今天见过的任何一只恶魔,纸杖上的奥术飞弹还没有成形就错过了瞄准的位置。
眼角的余光看着这只恶魔就要越过站在最后的祝盒,在城堡里逃之夭夭了,祝盒灵机一动,双手持着纸杖,估计着对方的速度,用力地砸了下去。
其实祝盒也没想到自己能砸中这家伙,他只是想给这家伙的逃亡路上增加一点障碍罢了——总不见得这根蜡烛面对拦在路上的纸杖能直接穿模过去吧。
然后,祝盒的耳边仿佛回响起虚幻的一声惨叫,这根被拍扁了的蜡烛掉在地上,褪去了自己的伪装,变成了一只被拍瘪了的恶魔。
“啊这……我这么猛的吗?”祝盒咽了咽口水,居然一下子把这家伙给拍死了?这就是五十级角色的物攻实力吗?
——其实纸杖的物伤加成也不可忽视。
罗德里克和莉迪雅莫名后退了半步,似乎是想跟这位近战法师拉开距离。
“总、总之,事情姑且算是解决了吧……”莉迪雅觉得自己可能真要结巴了。
“嗯。”祝盒看了看浮现在眼前的任务结算界面,点头道:“的确是解决了呢。”
他微笑着收起法杖,不知道为什么,莉迪雅和罗德里克的心头浮现了一丝凉意。
法杖上的“血”没擦干净,以后再说吧。
不知道放进背包会不会自动清洁啊?
这支三人小队的“御用外交官”罗德里克非常有自知之明地接过了跟管家交涉的任务,他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非常高兴地宣布他们解决了事件。
亨利希管家有些难以置信,困扰了他们半个多星期的“凶手”就这样被解决了?虽然那边方才传来了一声巨响,但他们不应该跟恶魔大战个三百回合,然后满身是汗甚至挂了点彩再来说解决对手吗?
结果这刚追过去没有五分钟,就说把对方干掉了?
可能是看出了亨利希管家心中的些微质疑,罗德里克笑着指了指身后:“那只恶魔的尸体就在我们身后不远处,你可以带着它给托科斯塔男爵看一看,但是别拿着它太长时间,上面的深渊魔气还没有散尽。”
“不必了,”亨利希管家摇了摇头,“职业者行当里的规矩我也是懂的,这是诸位的战利品,还请几位收好吧。几位是男爵大人请来的客人,我怎么会对你们的成果有所怀疑呢?”
罗德里克不置可否地笑笑,对祝盒说道:“这一只是你杀的,战利品还是归你。”
祝盒走回去收起了本来留作证据的尸体,罗德里克提醒道:“恶魔这种生物死后会逐渐解离成纯粹的深渊魔气,等回了学院你最好尽快把这些材料卖出去,要是放上半年一年可能就什么都不剩了。”
几人再次见到了托科斯塔男爵,亨利希管家走到近前说了几句,托科斯塔男爵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你们已经把那个恶魔解决了?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们随时可以为你展示恶魔的尸骸。”罗德里克说。
托科斯塔男爵摆了摆手:“我不是怀疑你们,只是有点……难以想象,困扰了我快一个星期的问题就这么被解决了……”
他长长呼了一口气,终日愁眉不展的眉头终于缓缓舒张了开来,而那些因为愤怒而封印的悲伤和哀痛也一瞬间涌上心头。
多琳陪了他也有十年了,而且还在一个他已经不指望拥有子嗣的年龄让他有了孩子——毫无疑问是托科斯塔自己的,就算他再怎么窘迫,在涉及到继承人的事情上也不会吝惜血脉鉴定的几个金币。
他本以为自己要有一个妻子了,为了继承人,他甚至不在乎多琳的农奴出身了,只等孩子出生,他就要跟这个女人步入婚姻的殿堂。
然而,没有机会了。
短暂的幸福之后,他依然是一个人。
跟随他的人,又一次离开了。
托科斯塔男爵并没有沉浸在思绪中太久,在其他人眼里,他只是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沉默了几秒钟。
“几位,非常感谢你们将我和城堡里的所有人从厄难中解救出来,我不胜感激。”托科斯塔男爵站了起来,庄重地对三人行了一礼,“听说几位是在收藏室发现目标的,那便请几位每人在我的收藏室里挑一件藏品带走吧,就当是犒劳诸位的辛劳了。”
托科斯塔男爵自嘲地笑了笑:“虽然说起来收藏室里也没几件藏品就是了,而且只剩下些陈旧的小玩意了,只能说勉强配得上几位的汗水吧。”
“托科斯塔男爵,您太客气了,这其实是我等的分内之事。”在用眼神征求了队友的意见之后,罗德里克婉拒了这个提议:“我们此行本就是为了执行清除恶魔的任务,学院会根据我们的付出给我们报酬,替您解决问题只是顺手而为,您不必付出如此昂贵的代价。”
尽管托科斯塔男爵自谦说剩下的藏品都不是什么值钱玩意,但其实每件藏品少说也值个几枚金币——请几个法师学徒绝对花不了这么多。
托科斯塔男爵坚定地摇头:“几位帮了我这么大忙,若是不报偿诸位的辛苦,我寝食难安啊。几位就当是帮我这个老头子睡个好觉,去收藏室取了自己的报酬吧。”
几番推脱未果之后,三人还是让亨利希管家带着他们来到了收藏室。
几人心里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他们知道自己出了多大力该拿多少东西,于是几人都是挑着看上去最不值钱的东西拿的——至于是否真是最不值钱的,那也不好说,毕竟古董鉴定这行他们是一窍不通。
罗德里克拿了一枚欧什帝国末期的金币,这东西虽然稀有,但也有个几千枚在收藏家手里流通,价值不算太高;莉迪雅挑了一枚据说跟某个宝藏有关的秘银指环,秘银本身只是比较昂贵的魔法材料,以指环的质量来看不太值钱,即使加上宝藏传说也是一样——就像托科斯塔男爵从没有拿着这枚指环追求什么宝藏一样,莉迪雅也没有去追逐一个虚无缥缈的宝藏传说的浪漫心态。
祝盒绕着房间中心转了好几圈,总算是“打篮球队里找着个矮子”,挑了一本欧什帝国末期某位吟游诗人的诗歌笔记,可以说这本笔记除了本身的羊皮卷比较值钱之外,没什么有价值的地方,就连上面记录的诗歌都……有待提高,简直难以想象这样的东西是怎么从一千多年前流传至今的。
现在,这间空荡荡的收藏室里更加空旷了。
之后祝盒一行三人在托科斯塔男爵的招待下品尝了一顿丰盛的餐食,这个时候祝盒不得不庆幸制作组的家伙们没有完美复刻中世纪贵族的饮食——他可不想品尝长了蛆的腌肉和火腿,说实话他宁肯去啃掺了石块和木屑的黑面包也不想吃带蛆的肉。
尽管言谈举止中隐含着一丝悲伤,但托科斯塔男爵今晚的兴致很高,甚至“奢侈”地点上了城堡顶部的环形吊灯,将原本阴暗的城堡映照的灯火通明。
吃过晚饭,托科斯塔男爵邀请几人在城堡里住下,祝盒等人心知肚明这是他心里还有一点不放心在,想等到第二天早上看看解决事件的效果。
于是几人欣然答应了这份邀请,反正祝盒他们即使离开城堡也得另寻住处,还不如就留在这里住下,也算是给那位男爵吃下一颗定心丸。
这日夜里,托科斯塔男爵怀着激动又有些忐忑的心情艰难地入睡了。
他并没能如愿睡到天亮,而是在凌晨就彻底失去了睡意,他竖起耳朵聆听着门外的声音,生怕听到某处传来谁人的尖叫声。
直到太阳升起,贴身男仆叫他起床之后,见到神情激动的管家,他悬着的一颗心才总算是落回了胸膛。
事件,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