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丫鬟金钏儿

金钏儿，本姓白，从小就在王夫人身边做丫鬟，十多年来，可谓是尽心尽力，深得王夫人喜欢。但就是因为和宝玉的一次暧昧邂逅，惹得王夫人大为气恼，打了一记耳光，驱出荣国府。没几日，投井自尽了。金钏为何会投井自亡？不言而谕，大家都认为她是个刚烈的女子，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不惜以死作代价。但是细想，她的死，还有另一种原因，那就是对将来的生活毫无一点兴趣。为何这样说？我们不妨想想她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肯定是会被配给一个下人做老婆，过那种粗茶淡饭，脏乱不堪的不遂心愿生活，这和她在贾府的日子简直是天壤之别，是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何况在她的内心深处，是喜欢宝玉的，幻想着将来能和平儿一样，有个好归宿。纵观她的心里，她深知自己不是宝玉的丫头，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接触宝玉，但她要把握机会。书中卷二十三中，当宝玉被贾政传唤，在廊檐下遇到她和彩云，彩凤，绣鸾，绣凤等众丫鬟时，“她一把拉着宝玉，悄悄的说道：‘我这嘴上是才擦的香渍胭脂，你这会子可吃不吃了？”被彩云一把推开，看似在奚落宝玉，其实真正是在表白心迹。也正是她大胆的示爱，让宝玉心里有了她。再一，她一心侍奉王夫人，在内心里，希望博得王夫人的好感，指望将来把她与了宝玉做妾做小，但她知道这有多难！（弄不好被赵姨娘看上，唆使老爷贾政给了贾环也未可）。因此当那天上午，在王夫人睡着时，宝玉找她调情，她一方面顺应着宝玉，接受他的爱意，同时又告诫宝玉不要着急，等机会，不然操之过急，将前功尽弃！就像在书中卷三十说的，她睁开眼把宝玉一推，笑道：“你忙什么？‘金簪儿掉在井里头，有你的只是有你的。’谁知真是弄巧成拙，被王夫人知道了，生气，打骂不说，还赶出来了。她一下心凉到了极点，但仍不甘心，几天来哭天抹泪的，盼望着夫人会念及她曾经的好，一旦气消了，再把她接回去。素不知王夫人平生最恨的就是这种事，铁了心恼她。等不来消息，她绝望了！想想将来被配个下人，过那种想也不敢想的龌龊日子，再也不能和宝玉有缘了，她万念俱灰。最后含恨投井身亡，一来证明她的清白，透露着她对王夫人的无情所给与的回应，二来表达对宝玉的真心，和她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刚烈性格。

她的死，让宝玉感伤不已，恨不得此时也身亡命殒，跟了她去！他悔清了肠子，怨恨自己的不该！有多少个日日夜夜，他在思念着她！想哭却又不敢哭出来！终于，在九月初二，金钏的生日那天，他决定必须去了却他的心思---祭奠她的英灵！他虽然并不相信曹之建所说的洛神，但为了她，他宁愿希望《感甄赋》的真实！在他心里，她就是洛神宓妃，就是甄后。看到水月庵洛神像那‘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之态，‘荷出绿波，日映朝霞’之姿，他就想到了她的音容笑貌，泪水止不住地滴下.....这就是白金钏的故事！让我们记住这个为爱而身亡的丫鬟----金钏儿，明年的五月初六，又是你的忌日！但今天我好想借用曹植的《洛神赋》来祭奠你---《红楼梦》之我所喜爱的女儿！黄初三年，余朝京师，还济洛川。古人有言：“斯水之神，名曰宓妃。”感宋玉对楚王神女之事，遂作斯赋。其辞曰：余从京域，言归东藩，背伊阙，越轘辕，经通谷，陵景山。日既西倾，车殆马烦。尔乃税驾乎蘅皋，秣驷乎芝田，容与乎阳林，流眄乎洛川。于是精移神骇，忽焉思散，俯则末察，仰以殊观。睹一丽人，于岩之畔。乃援御者而告之曰：“尔有觌于彼者乎？彼何人斯？若此之艳也！”御者对曰：“臣闻河洛之神，名曰宓妃，然则君王所见，无乃是乎？其状若何，臣愿闻之。”余告之曰：“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象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荫桂旗。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无良媒以接欢兮，托微波而通辞。愿诚素之先达兮，解玉佩以要之。嗟佳人之信修兮，羌习礼而明诗，抗琼珶以和予兮，指潜渊而为期。执眷眷之款实兮，惧斯灵之我欺，感交甫之弃言兮，怅犹豫而狐疑。收和颜而静志兮，申礼防以自持。于是洛灵感焉，徙倚彷徨，神光离合，乍阴乍阳。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践椒涂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超长吟以永慕兮，声哀厉而弥长。尔乃众灵杂遢，命俦啸侣，或戏清流，或翔神渚，或采明珠，或拾翠羽。从南湘之二妃，携汉滨之游女，叹匏瓜之无匹兮，咏牵牛之独处。扬轻袿之猗靡兮，翳修袖以延伫。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于是屏翳收风，川后静波，冯夷鸣鼓，女娲清歌。腾文鱼以警乘，鸣玉鸾以偕逝，六龙俨其齐首，载云车之容裔。鲸鲵踊而夹毂，水禽翔而为卫。于是越北沚，过南冈，纡素领，回清阳，动朱唇以徐言，陈交接之大纲。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当，抗罗袂以掩涕兮，泪流襟之浪浪。悼良会之永绝兮，哀一逝而异乡，无微情以效爱兮，献江南之明珰。虽潜处于太阴，长寄心于君王。忽不悟其所舍，怅神宵而蔽光。于是背下陵高，足往神留，遗情想像，顾望怀愁。冀灵体之复形，御轻舟而上溯。浮长川而忘反，思绵绵而增慕，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命仆夫而就驾，吾将归乎东路，揽騑辔以抗策，怅盘桓而不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