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向阳而生的花
她逆光而立，周身裹着绒绒的光芒，神情分明藏在阴影中，却还是明媚得耀眼，恍若阿怜院中那向阳而生的花。
笑靥掠起，如冬日山尖的雪，美得惊人心魄，又似夏日从叶片间隙透出的光，不经意抬眸，尔后照进魂元深处。
他喉头发紧，哑声问：“什么？”
“嘿嘿。”苏津粲然一笑，星眸贝齿，甚为明亮，“你告诉我，我就让你亲一口。”
时桑扯起嘴角：赔本买卖。快逃。
他大跨步从苏津胳膊旁绕过，头也不回地直奔狼妖住所。
“夫君！”
“夫君！”
……
苏津跟在后面一声声叫唤。
风过，巷口细柳左右轻拂。
临至目的地，苏津一改此前的顽劣，装模作样地理了理衣裳，身板挺直，与时桑比肩而行。
时桑斜了她一眼，“这是作甚？”
“燕临那个小狼崽最是会说难听的话，我得拿出山君的威仪镇住他！”苏津义正言辞。
时桑：没有的东西，如何拿来镇住别人？
“哈哈哈哈……”
刚到老山羊家门前，二人就听见了狼妖们的笑声，银铃一般，回荡在青柳巷上空。
四只狼妖在院中撒欢，门也不关，在门口处即是一览无遗。
绣绣坐在秋千上，双手把着麻绳高高飞起。
燕临在身后一下一下推她，脸上挂着不耐烦，手上却是不停。
另两只狼妖牧成和夏衡在一旁对弈，聚精会神。
“山君！”绣绣正荡在高处，蓦地喊了一声。
声音荡起，从树下至屋檐。
其余三狼都回身来看。
“山君，山君夫……”牧成和夏衡丢了棋子，起身来迎。
经得这几日的相处，他们对苏津和时桑亲近许多，每见他们，总是热络。
再观燕临，仍旧是脸拉得比驴脸还长，仿佛苏津欠了他钱没还。
拉住麻绳，燕临使力将秋千拽停，然后护着绣绣下了秋千。
“山君，山君夫……”绣绣向着苏津跑来。
燕临则是抱臂倚在树旁，不冷不热地问：“你来做什么？”
一句话还没说，苏津先冲他翻了个大白眼。
燕临这狼，拥有随时随地惹人生气的能力。
“进屋说。”苏津招呼他们，入了厢房。
院子宽敞，两进两出，长长的连廊连了好几间房，主屋用来会客，其间摆了张硕大的四方桌。
“你们，一人一边，坐下。”苏津正了脸色。
看苏津这严肃神情，狼妖们大气不敢出，牧成、夏衡、燕临一人一面，慢了一步的绣绣和时桑无座可坐。
环顾三面，三狼都在睁着无辜的大眼。
等等……这怎么和想象的不一样？
在苏津想来，应该是她占据主座，堂审狼妖。可现下，她形单影只，反倒是像在被狼妖们审。
“来，绣绣，你坐这边。”苏津同绣绣招手。
绣绣坐在了苏津右侧。
苏津又望向时桑，“夫君，你坐这边。”
时桑坐在了她左侧。
三人一排。
苏津一边一个，左右护法到齐，令她自觉气势倍增。
然后，她提了口气，道出她来的缘由，“狼珩山山民安居乐业，一如凡间，每家每户都有其行事之道，三娘卖面，织娘做衣，还有些摊贩，各司其职……总而言之，你们也需寻个安身立命的营生。”
“山君。”绣绣奶声奶气。
苏津侧目，“怎么啦？”
“我知道我要做什么！”绣绣奋力地举起小手。
这么快就就知道了？
苏津惊喜。
身为四只狼妖中年纪最小的一个，绣绣居然第一个找到狼生所向，太感人。
“你们看看！你们这些做哥哥的，居然都还没有小妹妹懂事！”苏津顺势教训了那三只狼。
牧成和夏衡挠了挠脑袋。
燕临撑着脸，发出一声嗤笑。
不理会他，苏津歪着脑袋问绣绣，“你想做什么啊？”
“我可以帮别人吃梅花糕！昨日三娘来给我们送梅花糕了！真好吃！我可以专门帮别人吃梅花糕！”绣绣欣喜嚷道。
苏津：……
燕临似笑非笑地望向苏津，眸光中满是戏谑。他拖长声调：“那——我——就——吃——面——吧，三娘的面也不错。”
苏津：……
“你别添乱！”苏津瞪了燕临一眼，尔后抚着绣绣的麻花辫，耐心说道：“绣绣，没有人需要别人帮忙吃梅花糕，大家若是想吃，自己就可以吃了。”
“噢，好吧。山君，那我能干什么呢？”绣绣望着苏津，懵懵懂懂。
苏津转而望向燕临，“你不是他们的老大吗？你来想。”
做不到的事，丢给别人来做就好。
燕临反问：“为何来你们狼珩还要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他又嘀咕：“早知道就不来了。”
后面一句成功激怒苏津，她反讥道：“在魔界应该不要做这些吧？那你回魔界去啊！”
二人对峙。
桌上气氛冻结。
牧成和夏衡面面相觑。
绣绣紧张地抿着唇，不敢动弹。
时桑微蹙眉，看向苏津。
事还没干，就先满腹牢骚。
苏津对燕临这种行为甚为不齿，
既是来了狼珩山，就当以狼珩的行事规则为准。
他们若不寻个营生，难道要去街上讨饭吗？
默了会，燕临不知想到什么，眼皮一耷拉，开口是潦草一言：“我们什么都能做。”
听起来尚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可到底是服了软。
牧成和夏衡依旧相视。
老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不过，苏津倒没觉得燕临听话，还是认为他敷衍。
什么都能做，那不是和没说没什么区别吗？
苏津刚要再训，时桑在桌下拉了一下她的衣袖。
知晓时桑是在提醒，她便闭了嘴。
时桑柔声问道：“你们可什么想法？”
牧成率先道：“我想跟着三娘学做面，三娘的面做得好吃，我也想做出那么好吃的面。”
绣绣跟着道：“那我可以跟三娘学做梅花糕。”
当此时，苏津忽而意识到刚刚被她忽略的一点——
他们说，三娘昨晚来给他们送吃的了。
三娘被狼妖欺负过，最是害怕狼妖了，怎么还来给这几只狼妖送吃的？
说三娘，三娘到。
“哎？山君，你也在啊！”
望去，三娘正挎着个竹篮，步入院中。